第11章 试探

“云然姑娘见谅,我性子直,就不拐弯抹角了。云然姑娘是霄定阁的人吧。我前不久和霄定阁做了一个交易,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你们阁主说,你见了这张纸条,就会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阁主……宿弥?是什么样的交易值得日理万机的霄定阁阁主出手?一般,不是至关重要的事,宿弥是没空管的。

看来,是笔大生意啊。

沈晴微点点头:“嗯,我相信你,许姑娘。你需要我做什么?”

许羽烟忽然凑近,附在她耳边轻声交代。

耳边的话实在让她意外,沈晴微手中的茶盏险些没拿稳,幸好她反应得及时。

“这就是许姑娘与霄定阁达成的交易?”沈晴微侧目,语气中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云然姑娘,这个忙,你愿意帮我吗?”

看上去骄横跋扈的姑娘,私底下原来这般有礼貌。

“当然愿意啊。许姑娘,你会如愿的。”

沈晴微喝了一口茶,莞尔一笑,仿佛胸有成竹。

送走许羽烟,沈晴微一个人回到房里。脑海里浮现出沈晴微方才说的话。

喝了一杯又一杯茶,她还是心情烦躁。

宿弥为什么要这么做?

百密一疏?谁都可能有疏忽,但绝不会是宿弥。这一定是他的刻意为之。

可是——他究竟想做什么?

沈晴微咬紧后槽牙,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出门转转缓口气,却正好看到门前那只熟悉的鸟——这是她和周临言之间的暗号。

周临言有事找她。

偏偏正赶上她心烦意乱的时候。

沈晴微赶到竹林时,周临言正坐在亭子里,慢条斯理地翻着书。

焚香,念书。

香炉里焚的香很熟悉。和周临言身上的气息一样。

亭中的人专心致志地盯着手上的书,风度翩翩,温柔似画中的人。

如果沈晴微不认识他的话,她一定会觉得他是个翩翩君子。

只可惜,她已经见识过他的虚伪嘴脸。

“殿下急匆匆找我来,所为何事?”沈晴微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颗心悬着,丝毫不敢松懈。

沈晴微扫视一圈,注意到周临言手上拿着的一个墨色小瓷瓶。再看看他脸上,似乎藏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窃喜。

这位三皇子此时容光焕发,浑身上下不像身体不适。难道这其中的东西,是为她准备的?下毒测试她?沈晴微的右眼皮突突突地跳,屏住了呼吸。

如果,他真的想要下毒测试自己,她又没有理由拒绝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成为周临言案板上的鱼肉吗,任他宰割?

“殿下不相信我?”

沈晴微盯着他手中的小瓶子,先发制人,给他扣上了个疑神疑鬼的帽子。她当然知道,连普通人都不会失去防人之心,更何况是身在高位者?只是,她不能让自己真的沦为任人宰割之徒。

“怎么会呢?”周临言莞尔一笑,温柔似风,“只是——云姑娘对我似乎误会很深,叫人有些不放心啊。”

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后语。沈晴微缓缓挤出一个微笑,心里却是暗暗嗤笑。

“殿下譬如芝兰玉树,又细心体贴,温润如玉。放眼整个大煜,谁能及得上您的才德品行?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将殿下错认为一位故人,这才多有冒犯。可如今我弄清了,您不是他。这样的误会,以后不会再有了。”

为了顺利渡过眼下的难关,沈晴微只能无中生友,出此下策。不过,她胡言乱语信手拈来的本事,还是相当厉害的。

这番话落在谁耳中都会以为是谄媚之语吧,很明显,她在讨好他。

只是——周临言好像不是很爱听?

他眼睛微眯,刻意移开视线,若有所思似的把玩手上的小瓷瓶。

“哦?故人……”他反复咀嚼这个词,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凌厉与阴沉,“那云姑娘还是好好想清楚,我是谁,再和我谈合作之事吧。”

瞧他这神色,这语气……她又是哪里惹到这位祖宗了?

见事情发展得不太对劲,沈晴微抿了抿嘴唇——这是她紧张时下意识的反应,多年来也倒成了习惯。

快想啊!这该如何应对?周临言显然是不相信自己,自己说再多好话也无济于事。

算了,下毒就下毒吧,任人宰割就任人宰割吧,总比惹他不快、失去他的信任要好。此时此刻,她只想感慨,手握他人权柄就是可以这般随心,上位者一点脸色变化就足以让底下的人战战兢兢、如临大敌,连气也不敢出。难怪,那么多人对皇位虎视眈眈趋之若鹜……

沈晴微一把抓起他手中的小瓷瓶,虽然心里万分抗拒,但面上依然笑颜不改:“我上次就想清楚殿下是谁了。殿下温文尔雅、德才兼备,是受众人瞻仰瞩目之人,亦是能扭转风雨如晦为河清海晏之人。”

化风雨如晦为河清海晏,她这话虽是暗示,但也说得明白了。身处那样的位置,自幼被宣判与皇位无缘,若说他当真没有一点想法,她是不相信的。

接着,她又“添油加醋”了几句:“我相信,跟着殿下做事,多年以后再想起,云然一定会庆幸自己如今的选择。毕竟殿下风度翩翩,才貌双全……”

等等!她刚才说了什么?才、貌、双、全……此时此景,用这个词,还是从她口中说出,这……

周临言看热闹似的瞅着她,笑出了声。

沈晴微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总之,我是诚心要与殿下合作。若是我服下这个能让殿下安心,那我心甘情愿!”

我不愿意啊……沈晴微看着手中黑乎乎的瓶子,却提心吊胆地拔下瓶塞,就要将药水往嘴里倒。

她多希望周临言被她刚才的“肺腑之言”感动,然后在恰到好处的关头,比如此时此刻,出手制止她。要是这样就好了。

可惜,事与愿违,周临言只是“冷漠”地袖手旁观,继续试探。

仿佛一场赌局,赌谁先败下阵来,赌谁心慈手软。

只是她和他,都半分不让。

这药水怪苦的,带着一种毒草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怕自己喝到一半吐出来,沈晴微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苦涩在口中蔓延,唇齿间尽是这种味道。

“殿下,我是站在您这边的。 ”

她将空瓶子重新放回周临言手中,再一次表明自己的“忠心”。

人生苦短,许多事本就不尽如人意。许多时候,不过是脑子一热,在几个选择之间赌一把,怀着侥幸之心祈祷自己会赢罢了。正如当下的沈晴微,其实不是不知道最坏的打算,只是,希望自己得到的是一个好结果。她不知道这瓶中之物是他的试探,还是真的下了毒想要以此威胁她。

“你就不怕这是毒药?”声音轻轻的,宛若耳边呢喃。

“怕什么?我以真心待明月,总会等到月光照在我身上的那一刻。”

沈晴微微微仰头,忍着口中的苦涩余味,努力装作淡定的样子。这明月可千万不要不识好歹啊。

“好!”周临言忍不住鼓掌,“我就知道,云然姑娘果然非等闲之辈。云姑娘的爹娘也为姑娘骄傲吧。”

沈晴微漫不经心一笑。她的爹娘吗?娘不喜欢她,不喜欢沈家;至于爹……他对她全然没有什么期待,只求着她不要闯祸,别给沈家招来祸端。他们不在意她,她又何必在乎他们是不是会为自己骄傲?这一生不过短短几十载,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事上,不如多在意爱自己的人——阿姐。虽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能不能改变阿姐的结局,但是总比眼睁睁的无能为力好。

“青有思”,她一定要拿到手!阿姐会好好活着的,一定会的。

只是,周临言忽然提起自己的爹娘,究竟有何用意?沈晴微有这句话想到在学堂里,他问自己是哪家大人的女儿。他为何如此笃定,自己一定是朝中哪位大臣之女?莫非是知道了些蛛丝马迹?可他若是真的知道,自然就会发现自己连身份都是骗他的,又如何会真的相信她?可是,她若贸然承认自己的身份,不会给沈家平添事端,也不好。

按理说,她平日里还算谨慎,应该不会落下什么把柄。

忽然,周临言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挂着的香囊上。

“你这香囊挺别致的。”

香囊?他怎么又提及这只香囊?

那是阿姐亲手所绣,自然别致,针法都是旁人比不上的。只是,这香囊自己日日佩戴,周临言日理万机、机关算尽,不像是会在意这些琐事的人。他忽然再次提起,究竟所为何事?

对了!初见周临言时,比武场上与他交手的那位白衣公子,腰间所配的香囊,上面可也是绣了一模一样的花,与自己这个别无二致。他不会误会什么吧?虽然沈晴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可这件事,真的不是她有意为之啊。

“绣着花的香囊街上随处可见呢。”

沈晴微为了洗刷嫌疑,只能违背良心说瞎话。阿姐阿姐,我不是故意的!你绣的香囊绝对是独一无二,世间最最好看的!

“是吗?”周临言漫不经心地吐出两个字。

“对了,你不是说喜欢那块玉,怎么不见你佩戴?”他像是不经意间提起,可这话里,又不乏抱怨的嗔意。

这可真是活阎王哪!沈晴微都不想说他。他贴身佩戴的玉,谁人不知那是三皇子殿下的心爱之物?沈晴微一开始就不是冲着这块玉去的,也说不上喜欢,根本没想过要佩戴。她还给自己想好借口——若她佩戴,这不就是明晃晃在说她与他关系匪浅?这离澈山虽不比京城,少了些闲言碎语。但是,那些少爷小姐也不是傻子。

“殿下这不是在难为我吗?人人都知道那块和田玉佩是殿下视若珍宝之物,若我佩戴着招摇过市,那不是再打您的脸嘛?我景仰殿下,自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鹧鸪声时时在耳畔响起,却显得此处格外幽静。

周临言没有接话。地上,他的影子一动不动,就像是在思索什么问题似的。

此时此景,实在不是谈事情的好时候。他今天约她在此处碰面,应该就是为了试探她。那瓶不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喝下去了,忠心耿耿也装了。周临言好端端地提起香囊玉佩做什么?他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绝世姐控沈晴微:姐姐的亲手做的香囊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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