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言两眼一睁,发现自己穿越了。
穿的还是一个妻主夫从多婿的世界!此刻,她正被一个弟弟压倒在床上。
幸亏在前一秒,姜宝言已经完全加载了原主的记忆,这才能迅速镇定下来。
姜宝言抬眼看向身上的人,也就是她刚进门的小婿——京中富商韩家三郎,韩予。
不得不说,这张帅脸堪称无可挑剔。
那双含情的桃花眼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如同有形一般与她牵连。
身上的人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声音充满了委屈:“妇君的话好伤人呀,难道婿才刚适入,便要独守空房么?”
近距离之下,暧昧的气息喷洒下来,她能闻到此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桂枝香气。
“妇君,不如先让婿伺候一晚,再做决定呢?”
天哪,顶着这般妖孽的脸说这般虎狼之词……
而随着这带电磁的话音,脸颊上的那只手从姜宝言的脸颊滑到了下巴,拂过了锁骨,继续探向她的衣襟。
那勾人心神的眼睛,始终妩媚地注视着她。那手指粗粝,触摸感极强。
姜宝言的心顿时跳得厉害,这也太勾人了!
虽然姜宝言并不是裹小脚的思想,可再帅的小狼狗,什么也不了解,认识第一天就……也太快了吧!
何况这会儿还是被迫的!
姜宝言偏过头去,想推开他,才发现一双手腕都被他一手扣着,紧紧夹在两人腰间,根本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姜宝言对自己挣不脱感到气恼,怒叱,“再不放开,我就休弃你!明天就把你送回母家去!”
韩予动作僵滞,脸上的迷魅诱惑全数破裂,透出几分哀婉来:“难道妇君对婿,竟要冷情至此?”
姜宝言察觉到他压制的力量弱了些,立即一把推开了他。
“妇君别走!”见姜宝言跳下床,韩予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姜宝言回头看向韩予拉扯的地方,他的指节攥得发白,被殷红的喜服衬得越发脆弱。
姜宝言抬眼,顺着那只苍白的手,看向他的脸。
他不再是刚才那般小狼狗的模样,变成了可怜小狗,身子大幅度地倾向她,满眼都是乞求:
“婿不敢奢求恩宠,只是,今晚是婿一生仅此一回的新婚夜,恳请您垂怜,给婿留个体面。”
姜宝言念头一动,脑中跳出原主的记忆。
原主的母亲是大理寺丞,作为四品官员之女,外人都敬称其为姜仕女[1]。
不怪这位弟弟拉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因为原主的确是急着离开的,进了洞房就丢掉手里的红绢花,警告了韩予就要走,才被韩予缠住的。
当时原主是这么说的:“我与我夫情深意笃,纳婿也并非我所愿,不过是为了我母亲与姥姥开心罢了。所以与你明说,莫对我心怀期待。”
啧啧,看来原主是想为正夫守身啊,生怕多待一秒都没法自证忠贞,唯恐在正夫那落下什么不好。
想到这里,姜宝言在心底吐槽:
只怕原主就是回去了,那位正夫也不会念她的好。原主为爱夫守身,冷落小婿,怎么就不怀疑她的爱夫也在为哪个女人守身呢?
真是一点防诈意识都没有,被PUA还美滋滋地做着博得美男心的白日梦呢。
这可不是姜宝言胡猜,而是有根据的。
要说导致原主纳婿的原因,正夫也有份。
半年前姜姥病了一场,后来是好了些,但毕竟岁数大了,后面的事儿谁也不好说。
现如今姜姥唯一的念想,就是能抱上重孙,但原主与正夫成婚三年,一直无所出。
姜府就这么一个女巳[2],长辈们其实也早就着急了。想想,两个年轻人三年都没孩子,多么不正常?
姜母和姜姥其实一直都怀疑正夫没有发胎[3]能力,才借此机会给原主安排了房小婿。想着既可以给府上添添喜气,让姜姥心情大好,促进身体恢复,又可以延续血脉多子多福。
但长辈们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姜宝言可是很清楚。
这位正夫有没有发胎能力先不谈,关键是他从嫁过来的那天起,就没和原主圆过房啊!那哪能有孩子?
偏生原主这个恋爱脑就真这么由着他摆谱,说什么“绝不勉强你,我必能做个好妇君,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呵呵。
心甘情愿。
姜宝言翻遍了脑中所有关于正夫的记忆,看到的全是虚与委蛇,哪里有丝毫情意?二人正八经的妻夫关系,他却不尽人夫的义务。
原主撞见过他正常的反应,这证明他是有正常的生理需求的,可他愣是不愿圆房。这说明什么?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就是他瞧不上原主呗。
而这可不是三天、三个月,而是三年啊!
搁有的女人那儿,恐怕早已将这男人休弃下堂了吧!
狗男人,瞧不上怎么没魄力直说?难道存心打算拖原主十几二十年,让姜家绝后不成?
姜宝言都为原主不平,低头对上韩予近乎哀求的目光,心中思忖:
若现在站着的人是原主,定然不会在乎什么小婿的日子好不好过。可姜宝言又不偏心正夫——反正这俩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但凭公道,就算是纳得再不情愿,现在人也已过门了,该负的责还是得负的呀。
不然,在新婚之夜对新婿甩脸子丢他一个人睡,明日府中恐怕传遍了各种猜测,他该怎么面对众人?这不是欺负人家吗?
而韩予见姜宝言没有甩开他,似乎燃起了希望,补充道:“您今夜留下来,婿会睡在罗汉床上,绝不惹您厌烦!”
姜宝言本来就没想当坏人,听见他这么说,不同床倒也OK。正好也可以给那不知道好歹的正夫一点威风看看。
想到这,姜宝言转过身,伸手在弟弟脸上捏了一把,说:“乖乖的就很好。来,让为妻帮你摘抹额。”
摘抹额这个步骤,是姜宝言按着原主之前取夫的记忆来的。当初原主可激动了,又是端合卺酒又是摘抹额的,要多积极有多积极。再对比小婿,啧……
姜宝言喜欢乖巧的,而且既然弟弟那么在意仅此一回的新婚夜,就帮人帮到底吧。
反正纳婿并无合卺酒的环节,为新婿除去抹额后,便算是将婚礼的仪式走全了,顺手的事也不麻烦。
姜宝言从他手中扯出了衣袖,探着身子去解他脑后的绳结。
韩予愣了愣,面上显出意外之色,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姜宝言独宠一夫,他早就知道,不过是装不知而已。他以为,今夜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她勉强留下,也会皱着眉警告他别存妄念。
姜宝言丝毫没有发觉韩予有什么异常,只觉得二人的位置不方便解,于是摁下他的头,说:“把头低点呀,我看不见。”
韩予顺着她的力道低下头,感受着她在她脑后摸摸索索,嘴角忍不住扬起。
他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竟真的变成了现实:
他的妻,动作轻柔地除去他新婚的抹额,明亮的眼睛里映出他的身影。
“好了,咱们各自卸了妆扮歇息吧。”姜宝言把摘下的抹额递给韩予。
韩予接过,深深地看着姜宝言,说了一声:“谢妇君。”
姜宝言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说:“应该的。”
然后顺势转身坐到了梳妆镜前,边摘发饰边想着:原主身边的小奴叫什么来着?哦,冬白。
“冬白,端盆水来!”
喊完了这一嗓子,姜宝言余光瞥见韩予在罗汉床前脱外袍的动作一顿,才后觉,这时候叫水,恐怕会令人浮想联翩。
可她只是想洗把脸呀!屋里是备了一盆水,但她凭先前的记忆知道,那盆是洗脚用的,怎么能洗脸?
外头隔了段距离有人应声,姜宝言想,算了,反正已经叫了,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她决定装没事人。
没多久,冬白的声音又响起来:“少孃[4],水来了。”
姜宝言正要起身,韩予却抢上前:“婿去接来。”
屏风挡着,姜宝言只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少甫[5]。”
“给我吧。”
“是。”
一阵窸窣声后,韩予端着水盆走来。
他光脚走在地上,衣衫半披半露,让人遐想,不知是草草披上衣服,还是刚脱下。
可明明刚才看他时,还只是脱下了外衫而已。
这弟弟挺有心机。
姜宝言把目光收回来,倒也不介意他这点小心思——很好猜,不过就是为了叫人觉得,两个人已经行事。
一点维护自尊的小手段罢了。
对姜宝言来说,这无所谓,反正他那么帅,和他传绯闻一点儿也不吃亏。
洗了脸和脚,姜宝言爬上床,放下了罗帷。
忽然想到什么,又探出脑袋,对韩予说:“你从顶箱里多取些被褥,夜里凉,你在窗边睡,别冻着了。我先睡了。”
说完,她重新拢上帷幔,便倒头睡。
不是姜宝言没有防备心,而是经过前面的判断,她笃定韩予是怕她写休书的,绝不会违背她意愿强来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倒是韩予,这一夜激动得难以入眠,恨不得跳起来绕着府邸跑十圈。但最终连翻一下身都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姜宝言。
这夜,同样不得好眠的,还有前方芸香阁里的正夫,沈习之。
姜宝言今早可是主动再三向沈习之保证,绝不会在蔷薇院留宿。
可眼看夜色渐浓,她却迟迟未来。沈习之略有一丝烦躁。
奴人青枫换了热的洗脚水进屋,道:“夜深了,少爷[6]早些歇息吧。”
沈习之刚要动作,早先打发去探情报的奴儿忽然跑来。
他满脸不得了的表情,气喘吁吁回报:“少爷,听烧火的婆子说,冬白要了热水往蔷薇院送了!”
沈习之面色白了一白。
见此,青枫连忙斥怪奴儿:“不过是要了回水,干什么大惊小怪的?兴许是少孃踢翻了洗脚盆怎么的。”
他话是对奴儿说的,眼睛却在观察沈习之的神色。
但沈习之只是垂眸,什么也没说。
成亲三年,这点他还是了解姜宝言的,若真是她踢翻的,定然不会又帮韩予叫水。
原本他觉得有姜宝言的盲目迷恋,被她一意护着,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无所顾忌。以姜宝言的痴情,就算纳婿也不会威胁到他。
可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思虑不周。
他看向窗外的月亮,紧紧掐着手中的衣袖,忧虑煎熬。
以下全部是私设,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仕女[1]:等同于现实历史中的“公子”。
女巳[2]:等同于现实历史中的“男丁”。
发胎[3]:阴为生,阳为发,发胎指的是引发和阴性能量的结合形成胎儿的过程。
少孃[4]:下人对主的敬称,指“还在成长的孃亲”。一个家庭里只有一个少孃,即确定为未来的一家之主的年轻女性。少孃的姐妹称“姑娘”。
少甫[5]:下人对主的敬称,对应“少孃”,即少孃的婿甫。
少爷[6]:下人对主的敬称,对应“少孃”,即少姑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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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纳婿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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