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首演

“宝言呐,刚才那歌儿,是你在唱?”姜姥冲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姜宝言赶忙跑过去扶住。

“是啊姥姥!”姜宝言笑眯眯地说,“怎么样,好听吗?”

姜姥枯皱的手在她脸上抚摸着,说:“好听!太好听了!”

沈习之诧异地看向姜宝言。

姜府上下,包括他,过去都从未听姜宝言唱过歌,竟不知她有这般清婉的嗓音。

“你何时学着唱歌了?”姜母疑惑,“还有这是何时流传的歌儿,为孃怎么从未听过?”

先前唱《渡情》的师傅说:“按说这两首歌都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定会家喻户晓才是。可我习曲无数,也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特别的歌呢。”

姜宝言干笑两声,说:“我也忘记何时听过的了,只觉得好听,没事就哼哼几声。”

沈习之心头一动,忽然想起先前有签手感叹白蛇故事充满传奇色彩,姜宝言也说是听人讲过便记着了。

可如此绝妙的故事,怎么会未被流传,以致无人知晓?

由此,沈习之认为,那故事或许本就是姜宝言自己编写的。想来她那次去他书房拿了民间故事看,就已经有写故事的想法了吧。

而如果一个人,仅仅是看了一些故事,便能一人在短短几日写出另一个绝佳的故事,该是何等惊人的才气?

而这两首歌……大概也是一样出自她手。

沈习之第一次,对姜宝言生出了钦佩心。

韩予看着姜宝言,眼睛异常闪亮。

他不知道,姜宝言还有多少令他惊喜的事没有展现出来。

“怎么不继续演了?那许宣被吓死之后怎么样了?”姜父急切地问。

姜宝言说:“爹,姥姥坐了好一会儿了,别再累着了。现在天也晚了,该准备歇息了。”

姜母点头:“宝言说得对,夜深天凉,孃亲,咱们进屋里吧。”

姜姥拉着姜宝言的手,依然挂念剧情:“那许宣,不会真死了吧?”

姜宝言笑道:“不会,姥姥,他妇君会把他救回来的!”

“好,好。”姜姥放了心,被姜母搀扶着进了房。

姜父拉住姜宝言追问:“怎么救的?许宣的魂儿不是已经被阴差拘走了吗?”

姜宝言伸手做了个捂嘴的动作,说:“爹,看戏还是自己看才有意思。如果我给您透了底儿,那期待感就少了许多,乐趣也少了许多。”

“你这小女!”姜父撇了撇嘴,说,“那等明日再接着演,为父可太想知道后事如何了!”

姜宝言笑,韩予凑上来,说:“婿也想知道,妇君这个皮影戏,实在是太精彩了!”

姜宝言答应下来,姜父这才放开她,进屋去了。

第二日借着阳光演完了后面的故事,姜父与姜姥赞不绝口,这给了姜宝言很大的信心。

当晚,她的皮影戏班第一场,正式在夜市开业。

姜宝言在影窗边上立起韩予做的大灯箱,外层罩着沈习之画的宣传图,栩栩如生的人物边上,是竖列的“白蛇报恩”四个大字。

伴奏和歌声响起,渐渐吸引来路人驻足。

随着剧情的展开,围拢在影窗后的百姓越来越多。

大家观赏、议论、赞叹、喝彩。

戏箱几乎成了许愿池,一枚枚铜板被抛进去,观众们大喊着:“下一回!下一回!”

不断有人闻讯前来,然后引来更多的观众。

到后面,这个街口已经水泄不通。

又是一回终了,影窗没再重新亮起。

姜宝言站出来说:“诸位看官,今天的场次已结束,但故事还未完待续,明天同一时间,敬请期待!接下来,请大家共赏一曲!”

观众还在不停地丢铜钱,喊着“加场”,但随着《千年等一回》的乐曲声起,又逐渐安静下来。

师傅们如同新闻主播工作结束般,在音乐中收拾着戏箱。

等一曲完毕,乐手也收起了乐器,围观的人再三确认了明晚开场的时辰,才逐渐散去。

而那些小孩子们,已经哼着“西湖的水~”蹦跳着奔走相告了。

首演顺利,光打赏都有好几贯钱。

姜宝言心情愉悦地回到知春园,见床上堆了两摞衣裳。

她想起今天桃英到姜姥院里去找她,问绸缎庄派人送来了新衣,要怎么安置。当时她正关注着戏本节奏,随口一说“就放床上”,然后就给忘了。

姜宝言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件衫子,那块料子本来就柔软光滑,成衣后更是精美。

给韩予做的呢?

姜宝言找出韩予的那几件衣裳,满意地欣赏了几眼,又都叠起来。

“冬白,进来!”

姜宝言冲着门外喊了一声,但推门进来的却是韩予。

“你来得真巧,我正要叫冬白到你那儿去一趟呢。”姜宝言说。

韩予魅然一笑,朝她走去:“看来婿和妇君是心有灵犀呢。”

姜宝言歪头看他一眼,问:“那你说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韩予走过来拉住姜宝言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上,说:“好一会儿不见妇君,婿很想念。”

姜宝言说:“前后加起来不过一个时辰。”

韩予置若罔闻,在她肩头蹭了蹭,说:“婿问了师傅们,今晚的表演反响十分热烈,便特来恭喜妇君。那妇君让冬白去,是为什么事?”

姜宝言指着床上单放的那摞衣裳,说:“让他给你送新衣裳。”

那不是他上次给姜宝言的料子吗?韩予顺着姜宝言的手指看过去,又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姜宝言。

他走到床边提起一件来,发现是适合自己身材的之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姜宝言:“这是送给婿的?”

“嗯,你看喜欢吗?”姜宝言问。

一股巨大的喜悦感涌上心头,韩予的眼睛顿时绽放出亮光。

“喜欢!”

看起来羊果然很开心啊。

“下面还有几件呢,你要不要试穿一下?如果哪儿不合适,再送回去给裁缝改。”姜宝言说着话,眼睛欣赏着韩予的样子。

嗯,不愧是她的审美,这衣裳一衬,显得韩予更多几分昳丽。

正想着,就被韩予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包裹了。

“不用试了,怎么样婿都喜欢!”韩予紧紧地环抱着姜宝言。

他勒得之紧,让姜宝言觉得自己要变成压缩包了。

姜宝言差点喘不上气,连忙使劲想要推开他,艰难开口:“你先把我放开再说话!”

但韩予只是稍稍松了些劲,仍旧搂着她。

“婿太高兴了!这是妇君送的第一份礼物,婿一定会好好珍藏!”

姜宝言得以喘息,缓了一下,说:“这算什么礼物?别忘了这还是你带回来的料子。而且衣裳就是用来穿的,你束之高阁,它们不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韩予抓着姜宝言的双臂退开一些,紧紧凝视着她的眼睛,说:“不,这些衣裳说明妇君心中真的记挂着婿,对婿来说,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

姜宝言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底微微一动。

看着他,她仿佛看见原主对沈习之。

原主过去也是这样,得到沈习之一点点小小的付出,就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幸运。

韩予的感动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料。他一定很喜欢原主,可是……

姜宝言抿了抿唇,侧脸推开韩予。

韩予见她脸色不对,也不敢强行抱住不松,只是小心地伸手牵向她的手。

“妇君,婿是太高兴了,这才一时失了分寸,您不要讨厌婿。”

姜宝言躲开他的手,眼睛看着地上:“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觉得,你为我适入姜府,只因你把我认作很好的人。可如果有一日,你发现,我其实不是你以为的姜宝言,会不会很失望?”

“妇君的确出乎婿的意料,但,婿很庆幸,您是这样的姜宝言。”

姜宝言抬眼看向韩予,最终她觉得是韩予没理解她的意思,又说:

“或者说,你以为是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了,但后来发现,你喜欢的特质我其实根本就没有……”

“您有。”韩予截住姜宝言的话,眸光闪动,“而且,比我想象得还要好。”

姜宝言看着他,呐呐地问:“是什么?”

“在成亲之前,婿听说您和兄长的美谈,一直以为您很依赖情感关系。但后来,婿越来越发现,您的个性是如此独立鲜活,总有许多奇思妙想,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得其乐。

您对人又很友善,从来不吝啬散发温暖。而每当您给婿一分柔情,婿便多一分笃定,不会后悔。”

韩予低头微微一笑,慢慢抓起她的一只手,握在双手手心。

“比如此刻,您没有甩开婿的手。”

韩予所说的那些好让姜宝言听得脸红,使了点劲想要抽出手来,韩予却不放:

“所以其实,妇君对婿,也有一些喜欢吧?”

韩予亮闪闪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她,而她的手被韩予捂得发烫。

喜欢他吗?姜宝言错开目光。

她不确定,她只知道,她并不反感韩予的接触。

她能感受到,二人手心相贴的地方有血管在鼓动,但却分不清来自于谁。

没有等到回答,韩予也没有再问。

他只要抓住眼前能够抓住的即可,至于后面,再徐徐图之。

沈习之来祝贺姜宝言首演顺利,但是走到门前,看见里面二人执手相依的剪影,终究只是握了握拳,转身离去。

韩予岔开话题,说:“对了妇君,三台主今日来信,说秋蒐结束,围场里还有很多禽兽。邀请婿两日后带您一起去围猎。”

“为何要带我一起?”姜宝言疑问。

韩予抿嘴一笑:“婿与三台主算是亲近的朋友,说起来,三台主还是婿与您之间的半个媒人呢,该见一见。”

姜宝言想起来,当初就是三台主向姜母介绍的韩予。

“而且,妇君不是好骑射吗?去了也可肆意跑马,您这段时间为了皮影戏的事儿费心劳神,这可谓一个放松的机会。”韩予又说。

原主别的不说,骑射确实厉害,姜母还为她寻了一匹上等好马养在府里。

而且姜宝言也对骑马感兴趣,只是从前社会里的马术活动对她来说过于烧钱,她一年去不了几次。

眼下有这大好的机会,怎么说也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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