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言醒来时,觉得腿脚有点麻,随后发现她的脚搭在韩予腿上。
而上半身,更是完全钻进了他怀里,鼻尖抵在他胸前,呼吸间全是他的木香气息,耳边是一声声富有活力的心跳。
再轻轻一动,又发觉了身上箍着的胳膊。
这情形……是她主动靠近的热源,还是韩予趁她睡着偷偷搂上来的?
“醒了?”头顶传来一声略显涩哑的声音,看来韩予是一如既往地比她早醒。
韩予察觉到姜宝言想挪开腿的意图,伸手托住她的大腿,同时把身子向她靠去,让两个人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抱着您醒来的感觉真幸福。”韩予在她发间亲了亲,然后稍稍下移了身子,留出空间伸手,“醒来发现礼物的感觉,也很幸福。”
他说完又在姜宝言脸上亲了亲,姜宝言看见他伸手,不由地也多欣赏了一下,一时就由着他抱了。
姜宝言抓来韩予的手,拇指转动着手绳,将那块沉香木转过来。
那是Q版属相,一看就是与传统木雕不同的风格。
“喜欢?”
“很喜欢。可是您为什么昨天不拿出来?”韩予听见姜宝言囔囔的嗓音,觉得心里化成了一汪温泉,忍不住又要去亲她。
姜宝言偏头躲过去,挑眉说:“这样你的二十岁不就是是在快乐中开启的了吗?”
韩予看着她狡黠的神态,越发想亲到她了。
姜宝言却支起身子,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脸颊:“快起来吧,咱们要赶紧去和台主告辞了。”
韩予屡试未果,干脆扣住她撒娇:“您让婿亲一下好不好?”
姜宝言说:“咱们都没……”
话未说完,就被韩予堵回去了。
没有发现想象中令人不愉快的感受,她稍微放下心来,但是又迅速紧张起来。
韩予好像异常激动,如同沙漠中极度干渴的人遇见泉水一般紧紧地追着她,不让她逃脱。最后还是她察觉到不对劲,翻身坐了起来,才算是躲开。
韩予重重喘了喘,体内有个声音不断在叫嚣着“不够”,手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再次向姜宝言攀去,却被她扒开。
姜宝言从他身上跨过去,跳下床,红着脸去扯架子上的衣裳:“别太过分啊,你不起来我可自己走了。”
韩予按下躁动的劲头,起身提起姜宝言扔过来的衣裳。
告别了三台主,姜宝言和韩予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韩予再次问起暖脚的事,姜宝言沉吟半天,思来想去,说:“那你能保证不逾越吗?”
韩予刚想张口保证,看见姜宝言的眼里满是不容敷衍的认真,顿时沉默了。
姜宝言说:“就算你能保证,万一哪天我自己见色起意呢。所以,还是不要了吧。”
毕竟身边躺着这么一个期待她采摘的尤物,就是这个世界都没几个本土女人能忍得住诱惑吧?更何况是姜宝言这个外来人士,她在受美色吸引的同时,还十分好奇这里的男子第一次到底是怎么样的。
韩予的表情,开心又似乎有些委屈,问:“既然妇君也有意,为何还一定要坚守这种底线?”
姜宝言瞥了他一眼,说:“我还有意抢钱庄呢,难道也去抢?我不是和你说过……”
“婿也说过,婿只属于您。”韩予按住她的嘴唇,“即使您不要婿了,婿也不会让别人染指,根本不存在您所想的后顾之忧。”
二人各持己见,但姜宝言不肯退步,韩予也没办法。
回到姜府,听门房说昨天铄思瑶又来找沈习之,但是沈习之让她直接谢客了。
姜宝言还算满意,看来沈习之还是挺有诚信的。
韩予说:“虽然婿不该多问,但婿实在看不懂,您与兄长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姜宝言说:“哪里看不懂?”
韩予说:“婿以为,兄长是您放在心尖上的人。可事实上,您却对他忽热忽冷。”
“放在心尖上那是过去了,那时候我像失了智一样,并不能算真正的喜欢。”姜宝言说,“所以当我明白过来之后,自然是你来我往,投桃报李了。他对我冷,我也就和他保持距离;他对我热,我也愿意给他提供方便。”
“那您……还喜欢兄长吗?”韩予观察着姜宝言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姜宝言听到韩予这句话,脑中想到的是沈习之那个三分羞七分喜悦的笑容。
“不喜欢了。”姜宝言瞟了一眼韩予,“我没有和你说过吗?现在我只喜欢你。”
韩予抿唇一笑,牵住姜宝言的手说:“这句话,您说一万遍,婿都听不够。”
年底忙碌起来,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除夕。
姜府里外都换上了新的对联和福字,各个院子都挂着红灯笼;
厨房里,烧锅的、红白案的、处理食材的正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年饭。
到处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新年喜气。
姜府一大家子吃完了年饭,今晚又是该和正夫同寝的。
姜宝言跟着沈习之来到房中,看到屋内的景象,不由感慨:“你的房间真的好空啊。”
沈习之说:“您上次来,还是中秋的时候。”
姜宝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接了这么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但她也没多问,只说:“今天我还要睡床。”
“您要不要守岁?”沈习之说,“我们可以聊聊天。”
两人在罗汉床上对面坐着,旁边烧着炭炉。
沈习之连糕点瓜子蜜饯都准备好了,可姜宝言不知道能与他聊什么。
“您真的变了很多。”沈习之说,“各方面都是如此。”
姜宝言说:“人都是在不断变化的嘛,你也变了挺多的。”
沈习之说:“我还以为您并未察觉。”
姜宝言心想,你那是没亲眼看见你在原主面前高冷的样子,只要不是个盲人都能看出变化好吗?
“你变得温柔了许多。”沈习之还未高兴,又听见姜宝言说,“看来我从前追着你跑的时候,确实很消耗你。”
“不过我要说明一点,客观来说我也没那么坏,你其实也算挺好的。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祝福你的。”姜宝言抓起一把果干,边吃边说。
她吃东西的样子像极了松鼠。
沈习之突然产生了这一想法。
姜宝言看他直直地盯着,把果干碟子朝他推过去,说:“想吃就拿呀,这是你屋里的东西。”
沈习之的目光落在那碟果干上,忽然说:“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掩藏自己的才能?”
姜宝言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干笑了两声,说:“也不算掩藏吧,只是以前心思都在你身上,黑天百日想的都是你,所以没空研究那些。我就说吧,向男人求爱是没有前途的。”
也就是,她做那些之时,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这个认知让沈习之感到矛盾而撕扯。
如果她始终喜欢他,她就不会展现出这样多才多艺的一面,他永远也不可能把她放在眼里。
可如果见到她展露才能的代价是,让他从备受宠爱到被排除在外,他又不甘心。
“所以您现在选择接受男人的求爱?”
姜宝言皱了皱眉,她知道沈习之指的是她接受韩予这件事。
“我脱身对你的执迷,是因为现在的我明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怎么求都求不来。我也是这样,所以与其说我选择接受男人的求爱,不如说我选择做我喜欢的事。
我不是因为韩予喜欢我才选择接受他。就像……就像你会做很多事,但你选择当画师,不只是因为你擅长画画,更因为你真正喜欢画画。”
姜宝言的话如锤击打着沈习之的心。
沈习之上次在浴室听见她对韩予的那番话时,虽然也感到落魄,但远不及此刻当面听她说明对韩予的心意。
并且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和一个普通朋友谈话一般。
——她对他完全释然了。
这个认识令沈习之胸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懊丧。
“能不能告诉我,您喜欢他什么?”
姜宝言想了想,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也不知道原因。更多的,似乎是一种特殊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比我小,和他在一起时,我觉得很轻松平和,还会莫名感到自己变得更加包容稳定。”
沈习之眼睑一缩。
难道真就是因为韩予年轻于她?
“那您从前喜欢我的时候,又是什么感觉?”沈习之问。
姜宝言抬眼看他,想着他莫非是开始计划自我完善了?所以才这么虚心讨教别人对喜欢的理解?
“老实说,你可以当过去的我是喝了假酒,一直处在迷糊状态。当我清醒之后,我并不认为那时候是真的喜欢你。”姜宝言说。
沈习之心上一绞。
可能是深夜的人都比较感性吧,姜宝言越说越多。
“当时我可能,只是把对哥哥们的依恋转移到了你身上。我渴望得到的,只是类似那样的疼爱。
也就是说,其实我并不是真的在意你喜不喜欢我,因为,只要你能表现出我心中模式化的‘爱’,我就满足了。
但我知道这种私欲是不合情理的,于是我需要用你的‘认同’来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同时又不让你知情。我只需要明确你是自愿献身的,就能心安理得地默认为接受了爱我的任务。
所以为了争取你的喜欢,我才生搬硬套地家人对我的做法全都放在你身上,给你造成了诸多困扰,我真的很抱歉。
你可能会觉得我的逻辑很荒谬,但是我现在既然可以这样坦然地告诉你,就说明我已经完全破除了当初的混沌,认识到了问题,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不过现在想想,还好你一直不愿意和我圆房——不是阴阳你,而是我真的感到庆幸,否则事情就更难挽回了。现在我有了真正喜欢的……你也有了新的人生方向,挺好的……”
沈习之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并不感到生气,只是越听越难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姜宝言能够一夕之间抽走对他的感情,原来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他。
而这一点,他竟然也三年都没看出来。
也许是许久不曾熬得太晚,姜宝言的脑袋逐渐开始断弦,最后困得前言不搭后语不知所云。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钟鸣。随后满城响起了鞭炮和烟花的爆破声,震耳欲聋。
这是守到了新岁!
姜宝言又充上了电,爬上罗汉床去打开了窗户。
沈习之也看了过去。
姜府放起来的烟花照亮了府中的景象,但却无法自赏,姜宝言只能看到别的人家放出来的。
在以前的世界,姜宝言哪有机会看到这种目之所及全是烟花的盛况?绚烂的烟花此起彼伏,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激动地抓住窗框,心里的喜悦欲喷薄而出。转头对沈习之大声道:“新年快乐啊沈习之!”
姜宝言的笑脸在烟花的亮光下时明时暗,那双眼睛却始终焕发着光彩。
“新年……快乐。”
她的笑容如此富有感染力,沈习之不由地移不开眼。
烟花还未停歇,姜宝言的电量已经耗尽,她趴在窗棂上,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沈习之叫了她一声,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移开榻上的小几,靠过去,看见她闭目安恬的模样。
那脸颊被胳膊挤得鼓鼓的,本就显小的脸更加透出孩子气。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去触碰。
软软弹弹的,像汤圆一样,而当事人毫无反应。
外面又响起了一长串的鞭炮声,沈习之挨近她耳边,说:“妇君,到床上睡吧。”
姜宝言摸了一把耳朵,咂咂嘴。
沈习之给她脱了鞋,随后轻轻扳过她的肩膀,将她扶到臂弯,另一只手臂穿进她膝弯,说:“抱着我,别掉下去。”
他一使劲,姜宝言的身体离开了罗汉床,双臂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脖子和肩头。
那一瞬间,沈习之心里涌起从未有过的柔软情愫,往他四肢百骸缓缓流淌。
怀中那沉甸甸的人,仿佛打开了他所有的感官权限,他觉得他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有了踏实的存在感。
把人放在床上时,沈习之顺便扯下她的外袍,她立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背对着他蜷缩起来。
看不见姜宝言的脸了,沈习之略有些失落。
他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忽然发觉,这张床似乎因为她而显得更暖和了。
挨章改了下韩予对姜宝言的称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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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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