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钰醒来后,太阳已经西沉,房间里光线死板而沉闷,她先是给周舒禾回了消息:我垫了毯子。
随后,她将社交平台的小号翻出来,将从前发的一条动态,转为公开可见。
那张照片本是想用来惹周修明生气,却没想到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晚饭周舒禾约了人,戚钰要么点外卖,要么自己解决。
她煎了点鸡胸肉和虾,再把土豆蒸熟后捣成泥,蘸着吃。
吃完她收拾好,将餐具归于原位,然后出了门。
露台上养了很多花花草草,看得出悉心照料过。
戚钰数了下,五盆月季,五盆兰花,还有几盆名贵但她叫不出名字的,花盆码得很整齐,但枝叶长得有自己的想法。
她坐在躺椅上,觉得这个位置看风景也不错,还没躺下去,耳畔忽地传来声尖锐的猫叫。
有猫?
戚钰拧过上半身,目光在四周打探,又一声猫叫传来,戚钰瞳孔紧缩,最终将视线落在角落里的小木屋上。
她原以为这就是个摆设,原来是个猫窝吗?
凑上去,没看见猫在哪里,她弯下腰,往小木屋里探头,便看见一只橘猫缩在角落里,尖锐的叫声再次传出来,戚钰耳膜要被穿破了。
她往猫窝里伸手,仔细摸索,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猫轻轻挠了她一下,但没咬她,戚钰耐心找了半天,最后意识到橘猫另一只爪子的位置不太对劲,应该是指甲卡在了缝隙里。
她没用多大力气拨了一下,猫就得以解脱,从里面蹿出来了。
戚钰盯着猫屁股看了一会儿,“还是个公公呢,叫成这样。”
猫不领她的情,直奔猫碗去了,结果碗里空空,又开始低声哼叫。
戚钰笑了笑,蹲在猫身边,“你求我呀,你求我就帮你倒猫粮出来。”
橘猫一爪子掀翻了猫碗,忽地整个猫紧绷,撒腿往电梯口跑去,戚钰跟随着它挪动目光,看到了周舒禾黑亮的皮鞋,被橘猫爪子不停地挠。
她抬起头,与他目光交汇。
周舒禾出门前换了身衣服,穿得正式,除了领带,西装全套上身,头发也打理过,只是现在发胶没那么牢固,几撮碎发垂落在眉眼间,凸显出几分疏懒。
“你家猫?”她问。
周舒禾恹恹地咬碎了嘴里提神的糖,“流浪猫。”
“那好吧,你家流浪猫饿了,快给它喂点吃的。”戚钰不知道猫的食量,不敢下手。
周舒禾将猫粮从架子上拿下来,“你犯不着阴阳怪气。”
“舒禾,我第一次知道,你并不太讨厌猫。”
她噎下去剩下半句话:所以是讨厌她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猫?”他不喜欢,但也不代表着讨厌,“如果你指的是那次,那我给你一个正式的解释。”
“以我们算不上稳定的关系,并不适合养猫。”
那时他们在一起后一年半
周舒禾在选修课上认识的朋友选在毕业的那一天,在宿舍楼下跳楼自杀。
他抱着的鲜花上,溅满了血。
周舒禾沉默寡言了半个月。
戚钰想了想,从猫舍抱了只布偶回来。
周舒禾回来之前,她让猫藏在柜子里。
可是那天,他亲吻过她后,她打开柜子将猫抱出来,却从看不出他的高兴。
她耐心解释。
猫体型小不占位置。
不怎么需要出去溜。
这只被调教过的猫脾气也好。
就如她,于他。
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
周舒禾沉默片刻后,抛出一句话,“我们分手的话,猫怎么办?”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带有几分冷淡。
听到这话,她愣住了。
周舒禾转过身,靠着桌子,难得点燃支烟,“总会有那么一天,你要想明白。”
“为什么?”
“戚钰,我留不住你。”
他的话,她听不明白,只认为这是他的借口,于是颤抖着问,“所以,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她双目通红,周舒禾目光一暗,将烟折成两段,缓和了语气,“现在不会。”
第二天,她将猫退回猫舍,说是她自己的原因。钱只退了一半,以免别人怀疑是猫有问题。
她和猫舍说的原因是,男朋友不让养。
恰巧她表妹童鸣在这家猫舍买过只猫,很快戚钰在周舒禾那儿碰壁的事,传得满城风雨。
周舒禾又不差钱,养只猫能花费多大精力,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稀罕和戚钰折腾太多别的,对于肤浅关系而言,越界了。
童鸣和她的小姐妹们说周舒禾要养宠物,也是和门当户对、兴趣相投的人养,而不是和戚钰这种庸俗的女人。
“有情人难成眷属,更何况你我。”在周舒禾的定义里,他们连有情人都算不上。
戚钰将猫抱在怀里,橘猫毛软软的,贴着她心脏的位置,很温暖。
她拿侧脸贴贴猫的脑袋,朝周舒禾冁然一笑。
对于往事,她似乎已经没有了芥蒂。
而对于周舒禾,他的心情得像磨一样,推着向前,不该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停留。
“这只猫是小何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他道,“当时被车撞过,又被环卫工当作垃圾扫走。”
戚钰摸摸猫的身子,指尖感受到凸起,应该是缝过线的地方。
周舒禾的心慈手软,甚至可以对一只猫,唯独不能对她。
“这猫多大了。”戚钰问。
“一岁半。”周舒禾见戚钰把猫的耳朵揉成不同形状,不觉笑了,“都绝育了,还没戒掉奶,每天晚上还要单独喂一次。”
“严树柯有一次抱它,它还会……”
他话没说话,小橘猫就在戚钰怀里折腾起来,伸直了爪子,接着张开成花,重重地落在了戚钰胸口处,在她雪白的衬衫上印上半朵灰色的梅花。
“……踩奶。”
剩下半朵。
印在她雪白的胸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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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钰回了房间。
周舒禾起身,从冰箱里拿了昨天没喝完的舒化奶,放在空调口下面温着,先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出来,他头发湿润,在发尖凝结成水珠,沿着脖子滑进睡衣里,周舒禾扯了条毛巾过来搭在肩上,手里拿着舒化奶和猫碗,到露台上去。
橘猫不听话,用爪子扒拉碗。
“坐好。”
周舒禾趁此机会,将猫爪子翻了个面,扯下自己身上的毛巾,使劲往上面擦。
猫饿得不行,又叫了起来。
才一岁半,就会发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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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戚钰小号直接上了话题榜,热度直奔第一。
伴随着她小号主页链接的还有一张图。
她穿着件白色衬衫,仰着头,露出瓷白的颈脖,像是在垂死挣扎。
而她苍白的唇,叼着一朵新鲜的红玫瑰。
衬衫被光照透,恰巧一缕光垂落在她后腰,映照出来,同样是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与此同时,有媒体扒出来周家的位置,并且用无人机进行偷摄。
周修明培育了一块很大的玫瑰地,他对玫瑰,情有独钟。
普通情侣之间用纹身表达爱意的不在少数。
可戚钰不同,她是职业模特,且标签围绕“清纯”“优雅”,腰侧大片的鲜红的玫瑰,无异于自断前途。
有媒体整理,似乎从那以后,她就再没有出现在公共视野。
这似乎与她父母以及爆料人所说的不同。
她分明是,将周修明爱到骨子里。
为了迎合他的喜好,甚至放弃自己的职业生涯。
周舒禾醒来时,手机自动给他推送了那张照片。
她的身体他再熟悉不过,因而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后腰上的纹样。
都知道他小叔喜欢玫瑰,却不知道他那些玫瑰,是为了一个女人种下的。
而戚钰,心甘情愿沦为那个女人的替代品。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照片上,尤其是,她袒露的颈。
上面什么都没有。
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颜色,都来自外界的施着,又或者说,周修明的精心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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