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玉珍

第二天,玉珍公主偷跑出宫,去了成王府。

白湘灵在庭院里翻医书看,刚坐下听见清脆如莺的女声,抬头见一个着桃粉色襦裙的少女小跑而来,脖子上的璎珞铃铛作响。

少女有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一对蜜糖似的酒窝。

“听皇祖母说二嫂嫂昨天进了宫里,我一听就知道二嫂嫂是好了,特地来看看嫂嫂。”

面前看着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对于白湘灵也是陌生的,她起来招呼小公主坐,萧琴欢乖乖坐下和聊了几句,她是个贪玩的性子,哪里坐得住,好不容易溜出宫,非得玩个尽兴,于是出了成王府往街上耍去了。

白日里没事,白湘灵在院子里看了整天书。她记忆力超群,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记住一整本书的内容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

夜色浓稠,清辉的月光透窗棂洒进,梳妆台前,白湘灵半披秀发万千发丝瀑布般倾泻至腰部,她的发丝染上一层淡淡的银光。荆州人本就生得白,夜幕下肌肤羊脂玉般细腻白皙。

今晚她该面对一个问题了。

之前她养伤,她需要好好静养,萧何远是没有同她睡一间房的。昨夜因为徐祭酒之死,他歇在了书房。

夫妻同榻共眠是迟早的事。

萧何远推门进来,眼神正好与她对上。

房间里莫名的寂静,外面的微风霏雨成了狂风骤雨。

萧何远打破沉寂:“天色不早了,早些睡。”

随后白湘灵看着他被褥也没有就坐在了长榻上,她走到床榻边抱着原本属于他的被褥:“你这样会着凉,床上有两床被子,这个你盖着。”

他拿过被褥,“嗯,你快上榻别着凉。”

.

清平县主从江南地区回来,先去了慈宁宫拜见太后,再到成王府看望阿显。听闻他娶了平民之女为妻,陆长乐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能耐。

陆长乐是陆大将军的小女儿,后来陆将军战死沙场,兄长母亲皆牺牲,满门忠烈。一连失去几名爱将,圣人悲恸,又念及太后封陆家唯一的孩子为县主。太后怜惜侄女,将其接进宫照顾抚养。

白湘灵听到庭院外嘈杂的声音,“县主您不能擅自闯入王妃的院子啊。”

侍女拦住县主,县主非要进来也不太敢阻止,她毕竟是县主还是同王爷一起养在太后膝下,和成王算是半个兄妹。

陆长乐双手抱臂,高傲道:“你就是成王妃?”

白湘灵微微点头:“我是,县主来是有什么事吗?”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眉骨上,明亮一片,眼窝深邃,整个人清透明亮,陆长乐微微愣神。

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不过长得漂亮算什么,长安世家里不缺好看的娘子。陆长乐实在看不出她有别的什么长处。

“阿显哥哥呢?”

“王爷今早去了东宫。”

说罢,陆长乐头也不回的走了。

……

白湘灵刚写了封信让宝兰去寄往荆州,玉珍公主又跑来找她,觉得一个人没甚意思要拉着她去一起去玩。她被玉珍拉到摘星楼。

萧何远已经从东宫出来也在摘星楼,此时与颇有仙风道骨的中年人道别。二人分别转身时,看见白湘灵和玉珍也在。

萧琴欢惊讶,眼睛亮晶晶的:“二哥也在!”

“你怎么又跑出宫了。”他微微皱眉,“也不怕让父皇发现。”

“二哥。”她尾音拖长,伸手拉他的袖子,“你不说,我不说。父皇不会知道的。”

萧何远无奈摸/摸小妹的头:“我肯定是不会说的,你自己别被发现就好。”

三个人在摘星楼吃了顿饭,玉珍公主要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宫,需要提前走:“皇兄皇嫂,宫门快要下钥了,我先走你们好好吃。”临走前,还不忘夹块东坡肉。

外边不知何时下起绵绵细雨,空气里潮湿阴凉。宝兰回府拿伞,他们没有伞只能在屋檐下等一等。

萧何远见湘灵穿得单薄:“雨不算大先回去吧,着凉就不好了。”他脱下外衫,遮挡着一起回去。在他靠近的一瞬间,白湘灵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暖了。

遮挡雨的外衫大部分都偏向了她那侧,细细雨丝飘打在他肩膀上。

那厢,宝兰拿伞出府被拦住,她急切:“你拦我做什么,下这么大雨呢。我要给王妃送伞。”

秦陵觉得她木讷:“王爷和王妃在一块呢,你去干嘛。”

宝兰思忖一会,恍然大悟。他的意思是让王爷王妃单独相处,她就别去凑热闹了。王妃亲和不会处罚她,王爷就更不会了。

雨神眷顾,雨没有愈下愈大。

萧何远收过外衫:“你怎么样,应该没有被雨淋到吧。”

白湘灵左侧袖口和裙摆打湿了些,但在他视角注意不到,她看到他肩膀处全被雨水浸/透了:“我没事,就袖子湿了点,你肩膀全湿了。”

宝兰有些懊恼:“王爷王妃都是奴婢的错,奴婢...”

白湘灵道:“没事的宝兰不怪你,快去准备热水。”

寝殿里烧好了银丝碳,暖烘烘的。

他们各自沐浴完坐在一处取暖。

白湘灵想了很久,她一整天待在府里很无聊。受阿耶的影响,她一直想行医救人。普通百姓寻医治病困难,高额的诊金让其望而却步。阿耶的医馆不收诊金只收比本钱高一分的药材钱,就是为了让百姓能看得起病,不至于不治而亡。

她亦想如此。决定在长安开家医馆,也满足她治病救人的心愿。

长安要盘下一家铺子实在是昂贵,坊内次要街道就要一百贯钱即一百两银子,这还不算给伙计的工钱和购买药材的本钱。

白湘灵身上可拿不出一百两银子,只能朝他开口,他没有犹豫:“府里的银钱都是秦陵在保管,你直接去找他。”秦陵替他管理府里财帛的同时也是他的侍卫。

数日后,坊间开始议论那个世家女会是太子妃,人们笃定会是江家娘子,甚至有人以此做赌。

东市一家酒楼雅间里,贵女们聚在一起喝茶闲聊。

“你们听说了太子妃人选的事情没?”

孟满芳:“此时坊间都传遍了当然听说了。”

“可...太子殿下并无娶妻之意啊,怎么会突然传出消息来,而且也没听到我阿耶说。”

温拂雪插话:“自古以来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子殿下是无娶妻之意,可...圣上和皇后呢。”

温拂雪的父亲最近被提拔来长安,是新贵,要不是看魏丞相的面子,娘子们是不会邀请她来的。

阮惠兰喝茶,悠悠道:“温娘子说的有道理。”

温拂雪点头陪笑,有人好奇问:“温娘子,你父亲肯定知道太子妃人选是谁吧,真的是江娘子吗?”

她摇头:“这我阿耶怎么会知晓。”

她已经明确不会说,还是有人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孟满芳打断:“坊间传闻当不得真,圣人、皇后和太子的心思不可妄自揣测,还是少议论好。”

茶壶沸腾嘶鸣,白清的茶水汇集在茶杯变得碧青,如深潭。

温拂雪给坐在她面前的孟娘子和阮娘子沏茶:“孟娘子说的对,两位娘子尝尝我沏的茶。”

·

花朝节徐祭酒之死传到圣人耳朵里,圣人大怒,命大理寺彻查。大理寺查出来的结果却是,徐祭酒乃意外身亡,且有仵作尸体解剖结果为证。

白湘灵看了张贴的尸体解剖记录,从上面来看徐祭酒意外身亡无疑。可当时在现场,徐祭酒根本不像是意外死去。别人看不出来,她却能。徐祭酒乍一看是意外,实际中有诸多蹊跷。

泯水镇曾发生过一起大案,死者表面没有致命伤也没诱发性疾病却离奇死亡,县令觉得蹊跷非要查个水落石出,可仵作本就缺乏当地没有能够验尸者。白湘灵父亲在民间受爱戴,县令让其暂代仵作之职。她胆子大也跟着在尸检现场给阿耶打下手,解剖后真相水落石出,死者乃中毒而亡。

她边走边想,徐祭酒是不是也是这般?

可此案大理寺已经结案,她再如何怀疑也没有证据,心里的疑窦只能作罢。

宝兰看她一直皱着眉,问:“夫人您怎么了?”

白湘灵和她说过,不在王府的时候不称王妃,称作夫人。

白湘灵摇摇头:“没怎么。”

她找到牙人,那牙人带她来到城西一间待出的铺子。她进去随意看了看,觉得还不错也甚符合心意,和牙人说要卖下来。

牙人还需去趟宫府才能把地契给她,是以她只付了定金。

牙人见这位夫人爽快,心里高兴,笑吟吟道:“夫人,手续明天就能办好,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在这见面,我把地契给您。”

这牙人从铺子里出来被人拉住,是个黄衣少女,瞧着应该是某富家的婢女,他听这婢女道:“那家铺子,我家娘子要了。”

牙人露出惋惜的神情:“姑娘,您啊来晚了。有位夫人要了,也给了定金。”

黄衣侍女拿出沉甸甸的荷包:“我家娘子愿意以五倍的价格买下。”

五倍...说实话他这个铺子不值这么多银子,完全可以在长安核心地区盘下间铺子了,这下可是赚大发了。牙人眼冒金星连忙应下,生怕对方后悔,到嘴的鸭子飞了:“好好,我明天给您地契。”

白湘灵第二天来拿地契,那牙人迟迟不拿地契出来,问:“地契呢?”

牙人陪笑:“夫人真是不好意思,这铺子让人用五倍的价钱买了。”

宝兰听到气恼道:“可我们夫人已经给了你定金,你这厮怎么如此不守信用,转手就卖了她人。”

牙人道:“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对不住。她给的实在是太高了,这...小人也想多赚点不是?”

他把定金还到宝兰手中,“小人非无赖之辈,定金还给您。还有别的铺子呢,夫人去看看,说不定有更划算、称心意的。”

白湘灵神色平静,倒是宝兰气得小脸红一阵白一阵。她含笑拍宝兰的肩:“好啦,我们去别处看看。”

逛了大半天,没有看到中意的,于是打道回府。

秦陵见宝兰脸色不太好,好奇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少见你这幅模样。”

宝兰怒气未消尽,替王妃打抱不平和他说了这事,秦陵同她聊了两句转头去到书房。

宫里人传话皇后要召见成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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