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谢只南冷哼一声,但看在他治好自己身上的伤,也没再有过多的脾气。

用过饭后,已是入夜时分。

除了少部分人,亏了李嬷嬷这张嘴,府里大多下人都已知晓那在后院做活的小七被柳二公子看上了,还是亲自领进的屋门。同在后院做活的婢侍们既眼红又期待,毕竟这柳望并非柳盛一般是个好说话的,也许说错一个字,就可能被发卖出去轮转为奴。

唯有与其关系较好的小云隐隐担忧着。

然这话自是落在了柳盛的耳朵里。

谢只南和晏听霁二人并不知晓他如今是否带有记忆,根据当时她以强对强的情况来看,柳盛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的,稍有不对,他也许就会以真身出现。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亲自验证。

被重击成这样,就算是千年的鬼气,也再很难分出心神。

谢只南可是下了死手。

一想到自己把柳盛那嚣张气焰打去七成,她就不住地想笑。不过问题来了,婢侍这个身份令她很不满意,脾气上来,配合就成了难题。

哄是简单,但晏听霁并没有这个想法。

对于谢只南这个脾气,他已经摸透了,单纯靠哄是没有用的,所以他直接威胁,声称她若是不配合,就永远都不能出去。

谢只南顿时像一株被大水冲了的小草般焉了不少。

今非昔比,简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其实晏听霁并不赞成夜里跑去观察别人的**。

可她说只有夜里那些见不得人的话才是最重要的,要出去,必须去听。

况且他们都已经提前经历过一遍柳盛那短暂又无味的生活了,没什么好避讳的。

嗯。

说得有理。

夜里的柳府要比白日的多上几分怪异之气,譬如才出这门没多久,落到耳边的动物叫声就已经超过三次了,还都是不同的种类。

各屋从窗纸透出的灯火隐隐照着整座府邸,就是不见一人在外行走,空荡荡的。

谢只南好奇得很,此处筑屋皆是横排连座,主人家是不会住在这的,所以凡是路过的屋子,她都要敲上一遍。每敲一次,虽是没什么动静,但总会听见一些稀稀散散的“嗬嗬”声。

得不到回应,她有些郁闷。

她是想直接进去揪人问的,可晏听霁拦下了。

更郁闷了些。

要不是晏听霁不知道柳盛住在哪个屋院,二人也不至于挨个看去,路上连个活人都没有,想问也没处问。

“此关虽为柳盛生前景象,可毕竟沾染鬼邪之气,夜里无人多怪也是正常。贸然破屋,恐惊扰这些鬼怪。”晏听霁说:“既是要偷看,也得小心些不是?”

谢只南幽幽看了他一眼。

还好这柳府小,不然找起来得花多少时间?

“嚓——”一声。

瓷器碎裂的清脆声蓦地传来,掺着一点模糊的人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那方向走去。

柳盛的屋院要比别地大上许多,这也给了他们足够的行动空间。

行至灯火至明处,原本模糊的人声逐渐清晰起来。谢只南也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刺激感冲击着她的大脑,一双漆眸亮晶晶地眨着,小心侧趴在窗框前细听屋内的响动。

“可是怨了?”

听见柳盛的声音,谢只南更加兴奋不少。

当下光是听已经不能满足她的好奇心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朝其哈了一口气,将这窗纸给捅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眼来。回眸炫耀时,就对上晏听霁那双略微惊讶的眼。

“看什么?”她迟疑,“你没看过话本吗?”

“我......”晏听霁温声道:“我一直被关着。”

“噢。”谢只南突然想起来,看向他的眼睛里罕见地多出几分可怜,“你也很惨。”

她虽然被关在洧王宫里不得自由,可晏听霁是被囚困在岐域这种鬼地方,对比起来,他似乎要更凄惨些。

也难怪对捅纸窗这种事感到讶异。

但是,这一个窟窿眼只能容下谢只南一人,她已经占着了,于是她说:“你要想看,自己学着样也去弄一个。”

看她一副完全没有要分享的意思,晏听霁也只能照葫芦画瓢地学着谢只南的动作用指捅出一个窟窿眼来。

屋内的烛光明明暗暗,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大半间里屋的装设。此时春绯已然成了人形,但模样并非如先前那般披着谢只南的脸,而是她真正的模样。果真是妖物一类的,她的样貌比谢只南当时还要媚上几分,肌肤赛雪,唇瓣红润,眼波流转,光是站在那,就能让人无端沉溺在她的容色当中。

里面的情形有些熟悉。谢只南想了想,好像就是柳盛带回另一只魇妖回来与春绯大吵一架的时候。

此时柳盛踩过地上那些被砸破的碎瓷,不顾尖刺没入鞋底,拖着一地的疼痛,踏着满地的鲜血,走到春绯面前,再轻轻揽过她柔声安慰:“好,我明日将她放了。”

这就意味着,明日春绯便会逃出去。

如此好办许多,当时谢只南自断双手引得柳盛暴怒来到这境中境,若是阻下这次事故发生,局面是否发生扭转?

看得出来,柳盛对于春绯断手这件事还是极其在意的。

“被我找到空子了吧。”想着,谢只南嘟囔了一句。

晏听霁微微侧首注意着身侧之人的动作,见她唇角勾着一丝笑意,他一下便猜测到她心中想法,因为那笑不对任何人,只对她自己。

太纯粹。

忽觉这样还不错。

片刻,她唇边的笑意逐渐下垂,脑袋更贴近窗上那窟窿眼,语气困惑。

“诶?他们在做什么?”

深更半夜,柳盛和春绯这样一对有情有怨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吵完架后还能做什么。

自然是……

晏听霁惊慌地朝里瞥了一眼,确认了里头在做什么后,旋即用手捂住她的嘴将人往后拉开好些距离,离那远了,眼前视线几近模糊,才听得那带有几分心虚的声音刻意压低道:“夜深,你该睡了。”

谢只南被这么强行闭了嘴,又不能发出声音,浮着怒意的黑眸狠狠瞪着她,实在忍不了,又抓着机会咬向那只手,可就是使劲浑身力气,也没能让它松开。

不堪入耳的喘息声和衣帛撕裂的声音翻来滚去,听得晏听霁心惊肉跳,可被自己箍住之人毫无察觉,依旧被怒意裹挟着。

他暂时松了口气,手上的痛意后知后觉,在她身上施下禁言术后,又想起她恐不会这样乖乖听话,就问:“你想我抱你回去,还是拖着回去?”

谢只南:?

他口中的拖是什么意思?

脑海忽然想起宫里那些犯了事的宫婢们是被扔在地上一路拖远处理的,可她犯了什么事晏听霁要拖她?当下有语不能言,还打不过他,谢只南鼻尖一酸,瘪着嘴就蹲了下去。

此时晏听霁还在思忖着,用绳子捆住她是否太过粗鲁。她年纪轻,自尊心极强,此法不妥,暗暗撤下这个想法。看她蹲下,自己也跟着蹲下,“抱你。”

谢只南哪里肯,这些天积攒的委屈猝然爆发,想着自己不仅回不去还要被人压着欺负,蓄在眼眶中的泪像珍珠般不要钱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昏暗的光线下,白皙面庞上那双微红的眼尤为明显,像只孤苦无依的小猫。

晏听霁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怎么又哭了?我抱你。”

记起她被自己下了禁言术,说不出话来,连哭也只能默默的。

好像做的过分了。

晏听霁蹙了蹙眉,解开了她的禁言术,将人直抱起,“对不起。”

她没再像之前那样放声大哭,而是默默无声地趴在他身上,感受到她的失落伤心,晏听霁微抿着唇,更内疚了。

这次看来是真的。

正安静哭泣的谢只南眼前忽而一亮,就见一只淡粉色的小雀突然飞出来,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扑眨着一双晶莹莹的眼,欢腾不已。

她忘了哭,伸出手指触了触它那发光的羽毛,却是空的。

粉雀唧唧叫了两声,歇了翅膀直接躺在她伸开的掌心处打滚,实在滑稽。

闻见一声笑,晏听霁眉头松了松。

回到卧房,晏听霁并未将人放下,抱着她坐在床侧,贪恋此刻温暖。谢只南仍在逗着雀,一人一鸟很是融洽,在这阴郁的夜色中似乎都变得宁静祥和起来。

“你刚才为什么要捂我的嘴?”谢只南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说多了无益,少了她也不依,不回答更是要闹。

他只能避开:“你该睡觉了。”

谢只南:“你不告诉我吗?你要抱着我睡吗?”

晏听霁忽略她后一句话:“那是别人的私事,你该睡了。”

谢只南不依了:“为什么?不是说好没关系的吗?”

确实是这么说,可当时柳盛同他互相压制,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

她如今才十几岁,哪里能看这种事?

实在无法,晏听霁又变出几只小雀儿来,抱着的人没再乱动,可也只消停了一会儿。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说吗?”

晏听霁叹了一声:“明日要早起,快睡吧。”

谢只南哼道:“你真小气。”

转眼就去逗小雀儿玩了。

晏听霁:“……”

好在催人睡得早,不然按着谢只南没睡够便会生气的习惯,怕是等柳盛将人带出去了,她也还没起。

天光大亮时,柳府终于有了几分鲜活气,下人们陆续出门开始忙碌起清晨要做的活计。

今一大早,谢只南就起了床。

睡得不算太舒服,胜在晏听霁没让她睡地上,倒也满足。

只是仍在想着昨夜柳盛屋内的情形到底哪里有问题。

她偷偷盯着晏听霁好久,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他不肯告诉自己,无非是看她好欺负。

想到这,她有些不服气。

可他做的糕点着实好吃,可以暂时原谅。

她很大度的。

谢只南这么告诉自己。

按着昨夜柳盛的说辞,今早他便会先去将那新捉来的魇妖给放回去。

趁此机会,可以探探这魇妖的虚实。

亲眼瞧见人提着瓷瓶出了府,谢只南后脚便拉着晏听霁踏入了柳盛的屋院。院里的下人们该扫地的扫地,该擦尘的擦尘,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只是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女鹅:我哭了,我装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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