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裴，我有个问题想认真地问问你啊，你得老实告诉我。”池康喝了一口可乐又放下杯子，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裴语咽下嘴里的双皮奶，这双皮奶是阿姨刚做好的，香甜软滑，非常适合当饭后甜点。池肃最近几天常常晚上加班到凌晨，要不就是有饭局，裴语连着几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吃晚饭，不过也间接替她解了围，她现在一见到池肃就止不住地别扭紧张，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池康得知池肃好几天没回家吃晚饭了，便找了个借口来他家蹭饭吃，顺便出来透透气，关青瑜管他管得严，这些天可把他憋坏了。

听见他的话，裴语轻轻把勺子放回碗中：“嗯，你问。”

池康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那个，我说实话啊，你别怪我问得多，房子的事我最近都有替你在留意，但关于工作的事，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想往摄影方向走的对吧？”

他这话问得不无道理，也像是一盆冷水兜头向裴语泼过来，让她膨胀了好一阵的心冷静下来。

裴语的视线逐渐往下移，落在面前的双皮奶上。

离家出走之后，她在池肃家里也借住近一个月了，天天吃池肃的喝池肃的，虽说她已经拜托了池康替她看房子，但这一个月来陈慈舒再也没找过她，她便松懈下来，仿佛自己已经是真的独立自由了，哪怕她几乎没动过找工作的念头。

这个认知让裴语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慌。

她总不能住在池肃家一辈子。

池康见裴语略有意动，便继续往下说：“你肯定是想继续往摄影的方向发展吧？照我说，你之前学的专业根本就不适合你，以前是裴姨管着你，现在你自己打算独立了，还不打算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吗？”

“嗯。”裴语轻轻点了点头。

“我记得摄影也有划分好几个种类的吧？我呢，认识一个时尚界有名的时尚摄影师，你应该有听说过，当初给影帝秦屿拍杂志封面一战成名的那个，叫赵坤博。”

“认识。”

池康一副“这就好办了”的神情，接着道：“那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时尚摄影师主要的业务内容是什么。赵坤博呢，我从一个圈内朋友那了解到他最近正好打算要招一个摄影助理，看看你是个什么打算，如果你有意向的话，那我就跟他说一声，帮你拿一个报名名额。”

裴语沉默下来。

池康见她一语不发的样子心里就有点发慌：“怎么了这是？果然还是因为摄影助理这个职位太小了啊，我还想着你会想去体验体验呢，不想去没关系啊，哥圈子里有人！咱们就算砸钱，也能给你捧成一个知名摄影师！去他的摄影助理呢！”

话音刚落，他就似乎听见裴语发出一声轻笑。

“池康，谢谢你。”笑过之后，裴语认真且郑重地向池康道谢。

“啊、啊。”她的道谢来得猝不及防，池康还发着愣，“不是，你笑什么啊？”

这么一说，裴语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笑你刚刚说的那番话，财大气粗的，就跟个暴发户似的。”

“我这不是为你好嘛！”池康没好气道。

“我知道。”裴语停下了笑，再一次认真看向他，“所以我才说要谢谢你。”

池康告诉她的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是一阵及时雨，他居然还觉得委屈了她，但他对这个圈子的情况还算不上太了解，毕竟赵坤博可是时尚摄影界人送美称“神之手”的男人，哪位艺人上杂志没有跟他合作过那都不能算是混出名堂的。

她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摄影知识，更别提什么摄影技巧，所有关于摄影的知识都是她自己一点一点偷偷摸索得来的，她这种水平如果能给赵坤博当摄影助理，那是她占了大便宜。

“池康，”裴语眼神坚定，“那个摄影助理，我想去试一试。”

不管怎样，她总要迈出第一步。

————

自从池康给裴语透露了赵坤博要招摄影助理的消息以后，裴语就忙着整理出自己的资料和作品准备交过去，只是在她整理的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她以前所有的作品都跟时尚摄影不沾边。

裴语咬着手指，仔细思考着自己要请来一个模特拍摄一组新的时尚摄影作品。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吸引了裴语的注意，她下意识看向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池肃。

大白天的，肃哥找她能有什么事？

“喂，肃哥？”

小声的招呼过后，电话另一头传来回应：“嗯，你现在有时间吗？”

裴语将手机换到另一只手，靠近耳朵：“有的，怎么了？”

“我有一份重要文件放在书房里了，如果你方便的话就给我送过来吧。”

相较于池肃的轻描淡写，裴语倒是莫名紧张起来了，毕竟能让池肃承认那是“重要文件”的文件，其重要程度绝对不容小觑。

只是在裴语看不见的另一端，池肃抬起修长的手按着眉心，神色中透着几分懊悔。

“如果你没时间的话我让总助去一趟就行。”

裴语当然不知道其中内情，只是认为自己有什么力所能及帮得上池肃忙的，她都会尽力去做。

“我方便的，你可以跟我说一下是哪份文件吗？”说着，裴语便放下自己手边的工作往书房走去。

电话的另一边闻言停顿一下，才说：“就放在书桌上。”

“好，我看见了，我现在给你送过去吧。”

挂了电话，池肃轻轻将手机放在一边，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别说回家和裴语在同一张餐桌上吃晚饭了，他回到家时基本上时针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他和裴语这么多天来几乎就没碰上过面。

那份文件是他早上忘记带到公司了，连续几天的少睡眠和高强度工作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只能靠咖啡因来维持精神。

他原本完全可以让总助去跑一趟，把文件取回来，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升起了强烈的想要见到裴语的念头，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神使鬼差地拨通了裴语的电话号码。

人的贪念果然是不能被填满的。

过去裴语在外留学时，成天成月的见不到人，只余一丝丝的想念萦绕着他；可如今，他们朝夕相处了近一个月，习惯一旦形成就再难改掉了，更何况是长年累月已经融入骨髓的思念，忽而被激发出来，并不会亚于任何一名瘾君子。

池肃想，饶是他自诩自制力足够强，也终究是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