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怜惜她

要说名山君君夫人这个位置,倒的确是尊荣无限,风光非常。只不过因着她的身份问题,鬼界中始终对她抱有不认可的态度,也始终含有偏见。

便如上次卫璘陷害她,说到底是她不能服众,甚至招人白眼。

但好在,中使府一事一闹,从此遇到谁那也是对方绕道走。如今谁也知道姬名山待她如珠如宝,跟她作对连府邸都能掀翻。

而商女待在无释宫中,这阵子还算清静,但清静归清静,她心头的压抑却无论如何也抹不去,也不可能抹得去。

她本就身在无解的局面。

……

自那水鬼事件之后,商女也不敢再从水鬼那里拿消息了。而对于她到底跟水鬼交易了什么消息,姬名山没有丝毫过问。

这让商女舒心了一些,其实只要姬名山想,或去对那水鬼刑讯逼供,或采用些其他办法,这些内容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

可即便姬名山没有动作,也说不准是他自己已猜着几分。

但不管知或不知,至少没挑此事来找她麻烦,这就够了。

姬名山待她倒是颇为细致熨帖,水鬼事件与中使府事件的处理方式她都极为满意。

而商女心里头事杂,并未太深思此事,直到某日偶然听得了秋罗与九里聊天,才后知后觉——

“夫人近日心情可好些了?”是九里的声音。

“说不上太好,还为着人族那边的事发愁。”

她骤然撞见别人的谈话,霎时便起了疑,连忙往一旁躲了,侧耳听了几句。

秋罗唉声叹气:“哎,这也没办法,夫人毕竟是从人族来的,纵使如今是被族人抛弃了,又哪能完全放得下自己的族人啊?不管其他人,至少得担心宁夫人。”

九里依旧按照鬼族思维,不理解:“人族都不在乎夫人,夫人还有什么好在乎的?不过是一个娘,有什么好值得担心?不如自己在这里舒坦过着。”

鬼族亲缘观念淡薄,对人类的亲情难以理解。

秋罗:“算了,这不是我们该谈的。中使府事件之后,夫人要开朗了些,看待君上似乎也没那么刺了,你只管这样向君上复命便是。”

——你只管这样向君上复命便是。

复命?!

姬名山竟然,派九里来向秋罗打探她的情况,只为了关心她的心情。

简直……骇人听闻!?

姬名山何时会关心这等琐碎之事了?

那日之后,她才开始细细思索。

秋罗照顾她向来妥帖,叫人瞧不出什么毛病,隔三岔五地询问她心情,她也只当是寻常之事,原来倒有这一层原因?

于是商女开始装得更沉闷,秋罗察觉,果不其然来宽慰忧心她哪里不快意,商女思索片刻,决心试探,道:“这鬼族里头,大家都是使用鬼法灵术,竟连个能陪我练剑的都没有。”

秋罗舒了口气,默默点头,连声劝她:“夫人何必忧心这事?您亲自去跟君上说一声,请君上安排些能使剑通武法的鬼官来不就成了?”

商女心道莫不是想劝她去跟姬名山开口提要求,她才不想去,因此也就不搭话,让这事儿翻篇了。

隔了几日,竟还真有女官奉命前来,专门陪她练剑闲玩。

秋罗跟在她身边邀功,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这事儿我替夫人告知君上了。”

成,成,这也算试探成功了。姬名山待她当真是有求必应。

……

这叫商女感觉出荒谬来,姬名山总不能真的对她动了心吧?

之前她从未朝这个方向思索过,如今是后知后觉,总察觉出些不对劲来。

殿中烛架上灯色葳蕤,商女独自坐在案前,一本书搁在眼前,却许久未曾翻动一页。她倏然又瞧见指间的那枚戒指,抬起手来细看。

蛇型环戒,将纤细手指绕了一圈,精致,又带着蛇的野性韵味。这戒指摘不下来,是成婚那夜姬名山趁她醉酒时戴给她的。

据说蛇族,领地意识极其强烈,她本以为姬名山种种行径,皆是受本性之中的领地感所驱使。

还会有其他的原因吗?

她正出神,烛火倏然摇动起来,影子也随之舞动,几息之后重新又恢复平静。

姬名山回殿,将披风解下往立架上挂了,在书房寻见她,垂眸瞥了书案上摊开的书册一眼,疑惑询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商女亦是不解,“我看书啊?”

“……你昨天看的也是这一页。”

商女唇角抽搐:“要你管。”

商女再等了片刻,却始终等不到姬名山开口提那陪练女官的事,就仿佛他从来没有安排过一般,也仿佛不知晓。

姬名山什么都不会提,不止是这一件事。连之前水鬼事件、中使府事件,那些他帮衬过的,待她好心过的地方,都从来不会提。

其实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不是么?没有必要帮衬她至此。

或者完全可以拿好处来压迫她,说“我帮了你,所以你要听话”之类。

她有点看不懂姬名山,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之前他们针锋相对,她总能从姬名山眼中窥出怨与恨。

现在却仿佛冷静了不少。

许是她落在姬名山身上的眼光太过直白,也叫姬名山察觉出些异样来。狭长珀亮的眼眸自带攻击性,瞥来一眼,令人不敢直视。

商女神思不宁,温吞合上书册,刚要起身,却被男人捏紧下巴,再一次询问:“怎么了?”

而她挣开姬名山的手,站起身来白了他一眼,转身要将书册搁回书架去,也再一次脱口:“要你管。”

腰身倏然被揽住,一道力将她扣了回来。伴随这道力,女子一声惊呼,伏在了他怀里。

一炉暗香暖,明月独窥人。他低头吻她,书册从松开的指尖滑脱,哗啦坠落在地。

帘幕遮掩,一重又一重,叠影缠绵。女子倏然被打横抱起,送上了床榻之间。

……

她已没了最开始化鬼时的那股狠劲儿,那时候姬名山碰她,她回回都是发了狠,拼命地反抗、咒骂,又是咬又是踹。

换来的自然也是姬名山的狠劲,刺激他的兽性和劣气。无处可去,无念可想,无力感早已将人浸透了,如今她已逐渐被磨平了棱角,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玉臂扑出帐外,指尖轻勾纱帘。湿滑触感绕上细白腕间,她不用再看,也料到是小蛇缠了来。

她已经熟悉这种触感,湿润、滑腻、轻幽幽的凉……

云堆雨骤,晚来风疾。游蛇入内、乱窜,整个人都被潮湿的雾气弥漫,被控制和牵引。

……

是这样,商女也承认姬名山具备儒将风范、君子之节,彬彬有礼,素日里谦和温雅,克制、自持、沉稳且从容。

——但蛇族的天性,让他没有办法对抗自己原始的兽性,肆虐的冲动。

香腮雪暖,露绽秾华。小蛇自白玉腕间滑落,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来、扣住,将细腕抓回帐中。

屋外檐下,小铃随风轻轻摇,叮铃叮铃地响,天边没有一丝的蓝,夜深了,浓墨的夜幕深不见底。

山茶的花期还没过,在庭院中朵朵相欺。她也曾养过自己的山茶花树,如今也快忘了……

在这一点上她大概依旧不变,开不了口,只知道闷闷地承受。

红蕤雨乱,更深夜晚,冥地的月挂在朦胧远树,仿佛蒙上一层模糊的纱,看不真切,想不真切,混沌和迷乱……

却也意外地察觉,姬名山竟会在乎她的感受和死活,慢慢将这场情.事放得柔和了。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挣扎,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发狠。

……

那年冬夜的偶然邂逅,是她的十三岁生辰,但她的父母忙于事务,竟没有时间来陪她过一个生日。

虽然家庭和睦,自小受父母宠爱,但其实相聚的时间并不多。后来她也憧憬成为自己父亲那样的人,也选择了进入将门。

为了人族,只是为了人们能够简单地生活、老去,然后死亡,人族已付出了几千年的血和泪,与鬼族相斗争。

说苦,哪有不苦的……

谁都苦,上古这个时代,本就是悲壮而热烈的时代。

她也算早慧,知道要控制自己的情绪,知道人族为大,自己事小,因此鲜少埋怨过什么。即使是缺乏亲人的陪伴也都表示理解。

但那个空虚的生辰让年仅十三岁的少女郁闷、烦躁,也越来越孤独,因此她失眠,最终选择了去自己的秘密花园里独自舔舐伤口。

而这正是她最大的错误了。

那个严寒的冬夜,从山洞灌进来的冷风,噼啪的柴禾声响,亮堂堂的火光……

她不知道那个陪自己度过生辰的是姬名山,也不会知道自己半生的命运都将被改变。

但那时,那一切的的确确真真切切地抚慰过一个少女的心,烤红薯的热和甜,让那个冬夜都冒着热气,被羽毛挠了心。

她以为是有人抚愈了自己的伤口,却不想这才是溃烂的真正启音。

……

不知何时下了雨,淅淅沥沥,檐下金铃声脆,混杂着呜呼风声,漫漶不清。

蛇族天生便精于房.中术,无师自通,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领,而他们也热衷于带给双方潮水般起伏的蚀骨体验,并将这视为自己胜利的果实。

他会让她感到欢愉,而不是一味的痛楚。

……

应该说不合时宜,商女在此时又思索起姬名山最近的异样来,哪里都异样,连在床上都异样。

她心不在焉,大概是这个原因,又刺激到了姬名山不知道哪根筋,一口咬上了她锁骨下的标记图腾,那个象征着占有和所属权的印记。

厮磨辗转,叫她陷落其中,一同成为情.欲的化身。

旖旎红痕落在墨色图腾上,墨色压朱粉,倒看不清那点点的颜色了……

凌晨四点半,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啊真是美好的精神状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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