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里狭小的出租屋搬到苏城，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房间里，涂勉适应得很好，她一向很淡定，淡定又一本正经，当她不笑的时候，一股小大人感就扑面而来了。

说着要让孩子打小独立，可林梅始终是不放心的，小孩睡觉踢被子着凉了怎么办？要是晚上没注意滚下床怎么办？要是小孩有个什么事她不能及时知道怎么办？

可涂勉可想做小大人了，她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自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的，她可想有自己的房间。

在她看来，分床睡是成为大人的第一步，姐姐就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她想像姐姐那样。

这就苦了林梅一腔慈母心了，每隔一两个小时，林梅就要去涂勉的房间看一眼。她所担心的那些事儿都没有发生，涂勉的睡相很乖。

柔和的月光洒在她的小脸上，带给林梅甜蜜。

从县城搬到市里，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虽然很有信心，可面对花钱如流水般的情况，林梅在晚上总不能轻易闭上眼睛，她的压力一直很大。

焦躁不安的情绪伴随着林梅，但女儿在她身边为她带来了无限勇气，再辛苦的付出在看到涂勉静谧的睡颜时也值了，林梅的心平静下来。

如以前一般，最先起床的还是涂勉，她呆呆地坐起来，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分床睡了，妈妈不在她身边。

一向是林梅给她穿衣服的，涂勉从来没有自己穿过衣服，她妈妈只是嘴巴严厉点但向来是惯着涂勉的，但涂勉连鞋带都会系了哪里穿不来衣服，总之林梅是意识不到的，她一直觉得她的女儿还小呢。

没有妈妈的陪伴，涂勉自己从小床上下来，她今天要试着自己穿衣服，她觉得分床睡以后她也算是“大人”了。

没有林梅的帮助，涂勉穿衣顺利地不行，她麻溜穿好衣服，溜溜达达往卫生间走。

卫生间洗漱台的高度对涂勉来说是个挑战，但有林梅为她准备的小脚凳，涂勉能够独立洗漱。

墙上的镜子使得她可以清晰地看见镜中自己的模样。

那一头自然卷在经过夜晚的洗礼，很不给涂勉面子地炸开，像是卷毛小狗也像是愤怒的狮子。涂勉努努嘴，她拿手巴拉了两下，但没有丝毫改变。

好在洗漱声吵醒了林梅，她在门外看着女儿蹑手蹑脚，像一只小企鹅，再定睛一看，看到了那头蓬乱的卷发，林梅知道自己这时候是不能笑的。

涂勉这小孩儿现在可精着呢，她对自己的形象可有一套自己的审美，出门的衣服都要她自己先过目，经过挑选才会穿出门。这时候要是林梅笑了，涂勉就知道是在笑她的形象了，要闹脾气的。

涂勉闹脾气的时候就像一个闷葫芦，嘴巴一撇，那眼泪就顺势下来了，偏偏小孩儿好面子，不想叫人看见她觉得丢脸的样子，要躲起来不让人看。

林梅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好哄的小孩儿，涂勉越长大越不好糊弄了。林梅只能憋住自己的笑意，走到涂勉身旁抱住她。

“今天自己穿的衣服啊？好乖哦好乖哦，我们果儿真棒。”

涂勉放弃挣扎，把梳子拿起来递给林梅，她装作不经意地说：“我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当然可以自己穿衣服，我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咱们果儿是一个大孩子了。”

林梅一边哄着涂勉，一边拿起梳子给涂勉梳了一个丸子头。

涂勉的头发是打薄过的，如果不是涂勉很爱惜她的长发，有时候林梅真想把涂勉的头发剪短，夏天温度高的时候她都怕涂勉脖子上长痱子。

看到自己的头发不再炸毛，涂勉美滋滋地向林梅索要抱抱。

林梅把涂勉抱到客厅沙发上坐好。

“妈妈要先去洗漱，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你爸包了饺子，有白菜猪肉馅的，还有韭菜鸡蛋馅的，你想吃不？”

涂勉认真思索了一下，“玉米，我想吃玉米。”

果然孩子长大了会变的，她永远不会从两个选择里选，而是答出第三种答案。

这样的涂勉离“乖孩子”越来越远了，但大家对她的包容心却越来越多了。

林梅并不惊讶，她知道涂勉对玉米的迷恋，家里总是不缺玉米的。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涂勉的鼻头，“就你能的，一天天就知道折磨你妈，要是家里没有玉米可怎么办哦？还好你妈我聪明，了解你得很，早就买了玉米，我给你煮一根。等再过两分钟，你就去把你姐叫起来，问她想吃什么。”

涂勉点头，她默默在心里数着时间，到点她跳下沙发，跑去找还在睡觉的姐姐。

涂勉在家的时候，涂茵都不需要闹钟，就像现在这样，“砰砰砰”的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砸吧着嘴的涂茵。

即便涂茵很想赖在床上，可这声音过于刺耳，她猛地坐起来，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涂茵打开门抱起涂勉，在她脸上“波”了一声。

“姐姐你好讨厌，都还没刷牙呢。”涂勉还是有像涂成林的地方的，她是有些讲究和小洁癖的。

涂茵哈哈大笑，又往涂勉脸上凑着亲了几口，算是报了仇。

“妈妈叫我问你，你早餐想吃什么呀？”

“你要吃啥？”涂茵想着不好麻烦林梅再做其他，打算照抄妹妹的答案。

“水煮玉米呀。”涂勉说活的时候老爱一字一词往外蹦，可能是她年龄还小，涂茵每次听妹妹说话都有点头大，感觉有人在她耳边朗诵一样，要不是熟悉了，很容易起鸡皮疙瘩的。

可涂茵就是又菜又爱玩，她喜欢逗涂勉，招惹之后又想方设法去哄涂勉，但涂勉也记吃不记打，很爱和姐姐玩。

如果说要给这世界上最了解涂勉的人排名，第一名是林梅，那第二名绝对是她涂茵了。

涂茵叹气：“我就知道你会吃这个，但你老姐我一点也不喜欢没有辣椒的东西，完全吃不下去啊！”

“啊？那为什么不能往玉米上撒些辣椒呢？”小小的涂勉内心总是有一万个为什么。

水煮玉米上撒辣椒？也就涂勉能想到这个。涂茵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到了。

她放下涂勉，轻轻拍了一下涂勉的屁股，“亏你想得出，你干脆和你的玉米一起生活吧，老是吃玉米，叫你玉米果儿算了。”

涂勉还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在水煮玉米上撒辣椒怎么了？她觉得会很好吃啊！

涂茵飞快跑到厨房找到林梅：“阿姨，我想吃饺子，我爸是不是包了两种馅哇？”

“韭菜鸡蛋和白菜猪肉的，但今天你开学，吃韭菜的会嘴里有味，吃白菜猪肉馅的怎么样？”林梅担心涂茵吃韭菜鸡蛋馅和同学说话会遭人嫌弃。

“好呀好呀，白菜猪肉馅的也好吃，配上阿姨你调的蘸料好吃得很。”

门被打开了，涂成林也回家了，他醒得可早，干脆直接出门买菜了，越早这菜越新鲜，去晚了好多菜都焉掉了。

“今天中午想吃啥？”

涂成林是在问涂茵，学校对中午没有做要求，涂茵中午可以回来吃。

“今天中午我不回来了，我想和同学先去食堂吃，熟悉熟悉。”

懂了，这是涂茵想要在新环境里快速交到朋友。

在大家都不熟的情况下，先一步成为饭搭子总是可以快速拉近关系的。

“身上钱够不？”

“够！”

涂茵招招手，她还要去洗漱呢。

在吃早餐的时候，林梅看着涂勉身上穿的衣服，这是昨天换在床边的衣服，涂勉直接穿的这套，可今天再怎么说也是开学第一天，林梅总觉得穿这套是不行的。

也就是她们还没有发校服，只是把尺码报上去了，不然林梅也不用想涂勉该怎么穿才合适。

林梅先一步吃完饭，她从涂勉的衣柜里又挑出两条裙子，一件以白色为底，上面点缀着大小不一的黑色波点，领口处系着一条细细的黑色蝴蝶结；另一件是以浅黄色为底，上面印满了细碎的蓝色花朵。

这两条裙子是新买的，新学期新气象，林梅认为涂勉应该穿新衣服去上学。

涂勉觉得自己都上小学了，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鬼头了，她更喜欢黑白色的裙子，冷淡的色调让她觉得更成熟。

看到涂勉毫不犹豫选择了那条黑白色的裙子，林梅叹息，她早该知道的。但她总想着涂勉还是个小孩儿，应该穿更鲜艳的颜色才更可爱。不然在长大以后，像她那样害怕穿鲜艳的颜色惹人注意，衣服颜色全是黑白灰，这就不好了。

小孩子能做的选择更多一些，人们总是对小孩的包容心更多一点，即便穿了彩虹色，也只会觉得可爱。

而且鲜艳的颜色会衬托涂勉那白皙的肤色更白，这年头大家都喜欢白白胖胖的小孩，涂勉正是最招人喜欢的时候。

林梅知道涂勉是一个很坚定自己的小孩，在小事上林梅不会反对涂勉的喜欢。

等换好衣服，林梅也不再耽误了，今天客户约了她早上看房。

涂茵倒是早就走了，她要上早读课。

涂成林抱着涂勉走到公交站旁边，等25路公交车来。涂勉的小学离她们家有点距离，好在不需要转站，坐上7站就可以到了。

等目送涂勉进学校以后，涂成林打算先去一趟少年宫。

他最近看了不少报纸，其中有一则新闻牢牢刻在他的脑海里。

这是苏城本地的报纸社开的，是说当地有一个15岁的女孩拿到了全国小提琴金奖，是该奖项的第一位女性同时也是该奖项的最小获奖者。

年龄、性别，让涂成林在意得不行，而获得金奖的奖金更是让涂成林愣住。

这么多吗？

一个想法在他心里酝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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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