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班长一声令下，黎檬与102号的精神扰乱正式开始。

黎檬盯着102的双眼，几秒后见对方仍没有出手，且眼神中透露出轻蔑，她在内心叹了口气，然后一个直拳就冲着102的右脸挥去。

周围班级早上的训练多是以体能或攻击技巧为主，因此结束时间会比他们一组组进行精神扰乱得早一些，此时都在回宿舍或食堂的路上，但路过他们时，准确的说是看到黎檬时又纷纷停下了脚步。

虽然他们的讨论有意压低声音，但黎檬此时本就调动了最大的五感感知力，周围人在说什么她听得明明白白——

“这就是编号进前100的那个女哨兵？”

“就是她，据说她一周前还参与了实战。”

“我靠，我也想去实战。”

“那你得加油了，下一次测试你要是编号能进100估计才有可能去。”

“100…我现在400多，哈哈，我要每天加练。”

“靠，你加练别带我，我要回去休息。”

“别啊，你难道不想去实战？哎你别走啊！我想再看一会…”

很有意思且不含恶意的对话，黎檬觉得好玩，嘴角微微上扬，102号却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叫道：“你笑什么？！我的精神图景有什么好笑的！”

啧，自尊心脆弱的哨兵，黎檬根本没注意他的精神图景里有什么，但既然他这么说了，黎檬倒是有点好奇，她趁攻击的间隙，略微感知了一下，却瞥到了许多衣着暴露、身材“夸张”的女性行走在102的精神图景中。

……

精神图景代表着哨兵内心深处的状态与渴求，黎檬倒是不知道其中竟然还能有除了自然景观和精神体之外的东西吗？开了眼了。

此时，黎檬又听到了周围路人的对话——

“哟，女哨兵？”

“嗯哼，看她能坚持多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女哨兵，最后都没坚持下来吧。”

“可不是，女的当向导还凑合，当哨兵还得看我们男生。”

略过这些话，黎檬在与102号的打斗中找到了他的弱点——下盘不够稳，于是她多次踢踹他的腿，希望可以让他分心，好让苏五九找到对方图景易于攻破的地方，可后者可能还是缺乏经验，丝毫没有察觉到黎檬的提示，精神力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黎檬叹了口气，觉得打斗时间也够长了，她能感受到在自己精神图景外蹦哒的对方向导的精神体，故意让自己的精神图景出了点漏洞，好早点结束这场斗决。

果然，对方的精神体立刻就发现了那个漏洞，专心攻击那里，黎檬的精神图景遭到破坏，她能感觉到幼狐正在其中不安地跑来跑去，她不受控制地站定，闭上眼睛，正准备认输。

“女的就是不行啊。”

可突然，苏五九察觉到黎檬精神图景的不稳定，连忙用精神力进行修复，幼狐又恢复了镇定。

苏五九倒是蛮擅长防御的，那就再让她尝试一下吧。

黎檬再次试探102号的薄弱之处，这次，苏五九及时跟上了她的思路，白鸽在102的精神图景外不断地发起攻击，最终102号被迫站定，黎檬拍了拍他的肩膀：“102，喜欢女生的话还是调整一下精神图景吧，你这样不可能找到女朋友的。”

102羞愤难当，不顾精神图景的波动，睁开眼睛就想朝黎檬扑来，黎檬一手抵挡他的攻击，另一手则锤向他的肚子，后者“啊”一声仰头倒下，其后的向导举起了认输的手势。

黎檬扭头，瞬间锁定方才下结论的路人，挑了挑眉，好像在说：“是你们不行吧。”

那人眼神飘忽，拉着朋友迅速跑开。

苏五九懊恼地揉着头，看到黎檬朝她走来，解释道：“我刚才…走神了，抱歉，原本你可以不被攻击的。”

黎檬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你是…听到了刚才路人的对话？”

比试完的哨向便可以先行离开，看到班长的点头示意后，二人拿起外套朝训练场外走去。

“嗯…他们太性别刻板印象了，有做得很好的女性向导，当然也可以有做得好的女性哨兵，你别受影响。”

黎檬轻笑一声，“我不会受影响的，我从觉醒那天起，这类话已经听了无数次。”

苏五九扭头看了她一眼，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可以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进入塔的吗？”

黎檬揉着脖子随口道：“大概三个月前吧，觉醒了就来了。”

苏五九：“哦，我刚来几天，有些东西还不太熟悉，我可以…问问你吗？”

黎檬奇怪地看她一眼，“辅导员或者班长没有给你讲吗？”

“嗯…他们问了，我不太敢说我不懂。”

黎檬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朝前方一座楼指了指，“去吃饭吧？边吃边说。”

苏五九连忙点头，“好好，谢谢你。”

“…如今，大多数人还是没有任何异能的普通人，而多数向导哨兵会在成年前觉醒，觉醒后自行决定是进塔还是继续当‘普通人’，但是哨兵则要承担精神力不稳定的风险，除非是黑哨。”

看到苏五九跃跃欲试的嘴巴，黎檬及时打住，“呃，我刚才说的这些你都可以在网上查到，我就不多说了。”

苏五九闭上嘴巴，“好。”

“塔像一所大学，进塔之后，会有测试员来对你进行等级测试，哨兵测五感、体力等，向导测精神力的攻击和防御能力等，最终你会得知自己处于ABC的哪一个，或者S，以及你的编号就是目前在塔人员中你的能力排名，越靠前越厉害。”

想到苏五九之前的自我介绍，黎檬补充道：“塔是一个不问出处只谈能力的地方，所以大家通常会更在意你的编号而不是名字。”

苏五九愣了一下，“是这样啊，”低下头喝了口汤，又小声补充着，“不过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黎檬问道：“估计这两天辅导员就会安排你进行其他训练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黎檬吃完最后一口菜，放下筷子静静看着苏五九。

“嗯…”其实苏五九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比如他们能不能自由进出，又要在塔里待多久，如果能力跟不上会不会被淘汰等问题，但她能感受到黎檬其实已经想去做别的事情了，于是她决定自己找台电脑搜一搜，她摇摇头，“没有了，十分感谢！”

“没事，”黎檬颔首起身，转身前又被苏五九叫住，“那个，你叫什么啊？”

黎檬低头看着苏五九，没有迅速得到回应，后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就是，不是编号，是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黎檬。”

***

“黎檬！”

黎檬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相隔几步的“心理咨询室”的牌子，随后转过身，“有事吗？”

男生看到黎檬的脸，呆楞片刻回过神，“啊，那个，我…你认识我吗？”

话一出口，苏喆豪便懊恼地在身后悄悄冲空气锤了一圈，问得什么蠢问题啊。

果不其然，他看到黎檬微微皱眉，在后者开口前又立刻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个班的，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刚才看了你跟102号的比赛，然后，我想下次精神扰乱的时候跟你组队可以吗？我是B级向导，编号151，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试试疏导？我肯定比你今天的队友表现更好。”

黎檬对队友没有要求，但也的确不想在不必要的地方浪费时间，比如今天她本可以提早结束对决，却因为队友的走神而晚了几分钟，面前这个人的编号比苏五九靠前了一百多，二人的实力是有质的差异的，所以黎檬点了点头，“行，下次组队时来找我。”

说完便转身朝心理咨询室走去，苏喆豪愣了几秒，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步伐轻松地走下楼梯。

几分钟前，黎檬从食堂出来便朝射击场走去，刚走到门口，手环便震动起来，收到了辅导员的消息：“97号，请前往心理咨询室，上午你的训练改为自由训练。”

本想趁早上与上午训练之间的时间练习射击的，黎檬叹了口气，调转方向前往心理咨询室。

“咚咚。”

“请进。”

黎檬推开门，咨询师从办公桌后抬起头，微笑着对她说：“黎檬，你好，来坐吧。”

黎檬坐到咨询室面前，问道：“有什么事吗？”

咨询师挑了下眉，端详片刻黎檬的表情，随后加固了脸上的笑容，“不是什么大事，定期检查学生心理状况而已。”

黎檬：“我挺好的。”

咨询师从桌上拿起一个桃子咬了一口，“嗯，能看出来，就当闲聊可以吗？”她指了指面前的果盘，“可以吃个桃子，挺甜的。”

黎檬摆手表示不吃，咨询师继续道：“你来塔里也有…”她翻了翻手边的册子，“三个月了，平时训练模拟什么的会有压力吗？”

黎檬摇头，“没有，我进塔就是为了这些。”

咨询师点点头，“那实战呢？我这里看到，在一周前，你参与了一次实战，过程中有什么…没料到的事情吗？”

提及此，黎檬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后开口道：“有，实战还是跟模拟不一样，被真子弹打到很疼。”

“哈哈那是当然，”咨询师放下桃核，又问道：“我看了一下报告，说是你的搭档向导不幸丧生于那次实战，你之后有进行过任何的情绪调节吗？”

“没有，在实战中有人伤亡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那位向导跟你先后进塔，你们的很多项测试训练都是一起进行的吧，失去一个…配合很好的向导，不会觉得很可惜？”

黎檬点头，“很可惜，但是向导哨兵有很多，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