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它自幼便跟我相伴。”我抚摸着它的脊背说道。小瑾微微惊讶:“那可真是如同亲人般的存在了。”
“对,是亲人。”我点点头,我都忘记了,最开始陪着我的是猫蛇啊,我却忽视它很久了,思及此,我不禁有些愧疚,猫蛇却似乎察觉出我的情绪,它舔了舔我的手背。
“那它是不是也能修炼成精啊?”小蛮不禁好奇问道。“修炼成精?”我也好奇起来:“动物在人身边待久了也会修炼吗?”
“我倒是听说过人间有一种说法:狗无八年,鸡无六载。说的是家里饲养的鸡犬家畜的寿命,通常狗活不过八年,而鸡为六年,若是超过了这个年限,则会成‘妖’。但这个道理适不适用于猫,我便不晓了。”小瑾开口道。
“那是人类心胸狭隘!世间生灵,为何他们人类活不过百年,就不让别的生物活不过百年?”小蛮气愤地把手里的苹果掰开一分为二。
见到小蛮突然生气,我竟然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小蛮,万物生灵皆有其命道,弱肉强食也是世界运转的规则,我们干涉不了。”小瑾蹙起眉头叹道。
“小姐,你又在说着小蛮不明白的道理了。”小蛮哀怨地看向小瑾。
小瑾只是淡淡地笑着摇了摇头,颇为无奈,而后拿起茶杯轻饮一口。
小瑾放下了茶杯道:“小蛮,你去书房取来纸墨。”
小蛮突然双眼放光道:“今年也一样吗?”
“嗯。”小瑾颔首回道。“好!我马上就取来!”说完小蛮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为何我听不懂呢?”我被勾起了好奇心,迫切地问道。
“是这样的,每一年赏花,我都会画一幅画留以收藏。”小瑾莞尔一笑,“小女不才,要在非晚姑娘面前献丑了。”
“哪里的话?小瑾姑娘倒是多才多艺,像我就不曾绘画,倒是见过一幅别人的画,画得颇为精致,只是没有五官。”我想起朝延书房里的画,又自嘲地摇摇头,该是自己多虑了。
“哦?无脸之作?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听上去很有意思。”小瑾看向我眉眼弯弯,如同暖春里的黄花。
“小姐!我回来了。”小蛮颠跑而来,抱着杂乱的东西一股脑地放在了石桌边上。
“小蛮,你怎还是如此急躁?这并非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若是跌倒摔着了可如何是好?”小瑾语气略有责备。
“小姐,你还信不过小蛮吗?小蛮身手矫健,才不会跌倒的。”小蛮拍拍手掌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她又接着说道:“再者,也是希望早早看见小姐的画作!”
“你呀你,”小瑾无奈地摇摇头。
小瑾打开了卷轴,雪白的画纸在石桌上铺开。小蛮很契合地在一旁研墨,只有我成了看客一般。
小瑾她画画的时候就好像有一种气息萦绕着她,原本瘦弱的身躯都像是注入了充沛的灵气。
她无比专注,明明是如柳枝柔软无力的手臂,此时就像是虬龙一般游走,所行之处留下黑色的墨迹,粗细不一,长短不一,深浅不一,这看起来毫无相关的线条慢慢地勾画出了一朵朵生机盎然的花瓣。
因为身子虚弱的关系,小瑾头上慢慢沁出薄薄的细汗,我刚想掏出手绢帮她擦去,小蛮早先一步拂去了她额头的细汗。
而因为运动的缘故,小瑾原本苍白的脸透着微微的红,如同夏日盛开的粉荷。
最后一笔收住,整个画作便大功告成。
“真好看啊!”我不禁由衷地赞叹道,虽然我没有看过很多画作,但是我知道这种水平的大概是普天之下屈指可数了。
“小姐画的依旧很好呢!公子看了也一定会很高兴。”小蛮拿出来印章,盖在了画纸上。
“小瑾你画的这么好,是跟哪个师父学习的啊?若是可以我也想学,是妖族的吗?”看着小瑾的画不禁勾起了我的兴趣,实则,我忽而冒出一个想法,想把猫蛇和宓语都画下来。
“是我家公子!我家公子的画功可是一绝!那人物像就像是那个人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似的!”小蛮先小瑾一步脱口而出。
“哦?又是那位莫苏辰公子?”我不禁对这位公子更为好奇了,不仅才华横溢,又宠爱小瑾,怪不得小瑾芳心相许了。
“嗯,家兄技艺更胜一筹,若是非晚姑娘感兴趣,我会说服家兄对你指点一二,届时姑娘必有所得。”小瑾姑娘在说家兄的时候眼睛就像是含了蜜一样。
我心里不由得羡慕。
“对了,小姐,书房里有一幅公子为小姐作的画,不如我去拿来让非晚姑娘瞧一瞧,涨一涨见识!”小蛮雀跃不已。
“真的吗?我倒是真想看上一眼呢!”我闻言心里多了几分期待。
“如此……小蛮你去拿吧。”小瑾面上似有羞涩之意,我倒是更想看了。
小蛮很快便取来了画轴,只见她拉开细绳,随着画轴展开,一位身着墨蓝色烟衫,散花水雾暖灰粉百褶裙,身披淡墨色的水雾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的女子缓缓呈现在眼前。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当真是胪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特别是眼眸的传神,当真似小瑾本人在看向你。内心不由得对这位素未蒙面的莫苏辰公子更为赞赏。
“是不是特别好看?把小姐的温婉和端庄画得淋漓尽致!”小蛮赞不绝口,就好像这里面有一份她的功劳似的。
“传神,旷世奇作!”我发自内心地赞叹,心想着朝延若是把那张画的五官画上去又会如何?
赏花会后,我们一道用了餐。
夜尽天明,那位莫苏辰公子回到了府上。
我看到的是,一大早就有好多下人里里外外忙忙碌碌,碰巧遇到了小蛮,便向她询问,这才知道莫苏辰公子从外归来,带来了许多货物,所以大家出来都是帮忙搬运整理的。
小蛮没跟我多说几句就匆匆离开了。我心想着这莫苏辰公子刚刚回来,少说要稍作休息,且说定是先与小瑾嘘寒问暖一番,我这去怕是不合时宜,我望了望天,决定出门吃个早饭回来再睡上一觉再去谈正事,况且小瑾应该不会忘记我托付的事情。
果不出我所然,未时小蛮便来寻我去客厅。
一进门,我便看到了一位身着玄黄套装的男子正侧着头手里提着小棍棍,棍下垂着几条细线黏在一纸人身上,随着男子修长白皙的指头错落摆弄,那纸人竟像活了一般伸展着躯体,而另外一边的小瑾止不住得频频用袖子挡住笑脸。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正当我进退两难的时候,小瑾发现了我,向我笑道:“非晚,过来坐。”
听她这一招呼我才放心迈向他们“小瑾,苏辰公子。”我示意后便坐在堂侧的椅子上。
莫苏辰放下了手中的纸人,面向我,我这才真真切切看到他的脸。
剑眉凤目,鼻正唇薄,下巴中间竖着一道明显的沟壑。
见到我,他的眼神精锐地上下打量着我,忽而有一瞬的疑惑,但很快归于平淡,他脸上漾起了笑意,那是一种十分熟练的笑意,让你立马感觉到他并不是很真诚地在对你笑。
“这位便是小妹所说的非晚姑娘吧,在下莫苏辰幸会幸会。”莫苏辰双手作揖,我便立马回之。
“啧啧,一只浑身上下充满铜臭味的臭狐狸。”霄渊忽而落座在我旁边,我微微斜睨了他一眼,端起笑容道:“承蒙小瑾姑娘几日的关照,听小蛮不时提起您,有幸见过您的画作,当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奇作!”
“谬赞了,我所画之神韵不及小瑾本人三分。”说着,莫苏辰偏过头看向小瑾笑了笑,那笑容可比对我真切多了。
他继而转头继续对我说道:“听小妹说,非晚姑娘对作画之技颇有兴致,待我闲暇之余指导你一二。”
“如此,真是倍感荣幸,那在此先谢过苏辰公子了。”我微微颔首。
“学什么作画,那歪歪扭扭的东西有什么意思?”霄渊看向我接着倜傥道:“你莫非是瞧上那只臭狐狸想借此亲近他吧?”
啧,要不是……,真不知这个霄渊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客气客气,小妹的朋友便是我莫某的朋友。”莫苏辰回复道。
“那……”也不知道小瑾提了没有,我若是再提一次会不会不太好。
“姑娘,有话请讲,但说无妨。”莫苏辰凝视着我。我看向小瑾,小瑾会意地点点头。
正当我下定决心要把话说出口的时候,一声“喵~”打断了我的话。
猫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我不禁诧异:“你怎么也跟过来了。”我一拍手,它便向我一溜溜地小跑过来。
我把它捞起来放在怀里。
正想聊表歉意,谁知那莫苏辰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阴沉晦意之色,脸色冷得可怕,我还未说出口的话便吞了回去。
“非晚姑娘要提的是关于鼎炉的问题吧,恕在下无礼,炉鼎乃我狐族至宝,实难相借,莫某置办了些物件府上有一阵子要忙的,怕是招待不周,不如姑娘早日回去吧!”说着在我一头雾水中离席而去。
“……”我迷茫地看向小瑾。小瑾也是匪夷所思的模样,“非晚……这,哥哥原本不是这番说辞的,我……我也不知是何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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