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叙池先回到烧烤店里,陈言清后脚再跟进来的,没人发现他们去了比较长的时间,陈言清注意到胡嫣儿又喝酒了,好像还是郭同之陪着喝的,因为郭同之两颊上的红晕十分明显。
陈言清落座时把程光跟谭糖糖那边瞄了几眼,郭同之像个忍不住要发言的人腾地站起来,指着楚叙池的手背说:“我还想着帮学长涂药膏呢,没想到学长自己涂了,还涂得这么好。”
陈言清在心里鄙夷,郭同之他能不能再谄媚一点。
楚叙池灌了口酒到嘴里,斜眼看向陈言清,陈言清正在看其他人,没注意到他这边,于是他收回了搭在桌子上的手,低声很轻松的说:“你女朋友喝醉了,过去吧。”
陈言清动作有些机械的扭头,看向低着头缓慢嚼肉串的楚叙池,心想,他真的是误会了。
陈言清很快起身去了胡嫣儿那边看情况,楚叙池撇开视线,觉得好像在嚼生硬难吃的石头一样。
程光托着下巴对陈言清说:“学长,刚才你们不在,学姐发表了一番感谢之言,然后就把自己给灌醉了。”
谭糖糖抽过纸巾帮胡嫣儿擦花掉的口红,并笑着说陈言清说:“我来吧。”
陈言清说:“我去结账。”他把自己当做胡嫣儿这边的人,也认为这顿饭是胡嫣儿请的,而不是楚叙池。
郭同之抹抹嘴看向楚叙池,楚叙池拿上手机起了身,跟先走的陈言清同个方向去了。
站在收银台前准备亮付款码的陈言清的手肘被楚叙池一推,陈言清眼看着楚叙池用手机对准了扫描器。
付款成功后楚叙池看向皱着眉的陈言清,他好像有点不开心,楚叙池说:“如果你要还我的话也可以,自己去找我的微信加。”
陈言清嗤然一笑,楚叙池却已走了。
顺道去了洗手间后回来,陈言清看见他们在对楚叙池道别,楚叙池浅浅笑着走到门边后,侧过身冲他们挥了挥手,姿态慵懒又可亲的。
他们几个把胡嫣儿送到地方之后才打算散,除了陈言清,三个人都要回学校,于是又把陈言清送上出租车之后,他们三个才一起往学校那边走,这个夜晚令陈言清感受到,原来安静的人生有时候是需要热闹点缀的。
他这几天都在酒吧小隔间里睡觉,老板也是知道的,陈言清提出可以在兼职工资里扣,老板摆摆手说自己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但在这里也有不太方便的时候,比如早上,陈言清经常会被钥匙拧动锁眼的声音吵醒,今天早上也不例外,他扯着被子起身,一位男员工走进来,笑嘻嘻的说:“又把你吵醒了?我来拿衣服。”
本来老板说过,这里不要再放员工装了,但是这位男员工还是要放,陈言清懒得计较,只是更加觉得,住在这里不像话。
他今天要去南城,坐上高铁后,他给袁阿姨发了信息,说自己晚上七点会到。
信号不太好,陈言清睡醒就看手机有没有信息,没有的话他就继续睡,停站的时候手机响个不停,陈言清开了静音后,一条条查看,先是袁阿姨给他发的关切信息,再是相亲相爱五姐妹这个群里的消息。
有人把郭同之拉进来了,这货从上午开始就在群里发消息,从他到底要不要买氨基酸洗面奶,到他中午打算吃砂锅土豆粉。
没人回他的信息,直到一点的时候,胡嫣儿在群里问过陈言清,昨晚的单是不是学长结的,程光跟谭糖糖也都表示了疑问。
陈言清一看时间,现在都两点多了,他立即回复:“是他抢着结的。”
“那你帮我转给学长吧还是。”胡嫣儿在群里转了账。
陈言清说:“我没他的微信。”
郭同之发一个问号脸表情包,就连谭糖糖也说:“我们好像都有学长的微信,除了你,怎么回事?好好笑。”
陈言清扶额。胡嫣儿把楚叙池的微信名片推了过来,陈言清犹豫会儿,发过去一句:“要不你自己转吧。”随后他把手机熄灭,准备去泡泡面吃。
五点多的时候,胡嫣儿在群里嚎叫:“学长不收我的款啊!!!”
郭同之说了句:“不收就不收呗,诶你们看看我戴哪个围巾好看。”之后在群里发了五张图片,于是沉寂了,又没人在群里说话了。
因为陈言清有点无聊,所以把五张糊糊的图滑来滑去看了看,发了个“1”过去,郭同之半个小时后发来一句:“简直了!我也喜欢这款啊!”
接近六点时,陈言清出了站,坐公交车倒三趟,在七点过五分时抵达精神病院。先是听袁阿姨像报告那样,说了许多关于妈妈的事情,包括妈妈晚上几点咳嗽了几声。
陈言清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袁阿姨太辛劳了,但自己这次来,却还是不能交上费用,袁阿姨说:“没关系的,有一部分我先帮你垫着,那些大款项其实也不着急,还能再缓缓,我也再帮你想想办法。”
妈妈的状态确实不错,可能是因为做了手术,换了治疗方向跟药物吧,但是要是健健康康的,不用遭一点罪就好了,陈言清心想。
“快进来呀。”袁阿姨站在床边招呼他。他走进来后,笑着冲妈妈打招呼,妈妈开心唤他“言清!”陈言清走过来,垂着眼把妈妈揽入怀中。
晚上陈言清在病房里喝粥的时候,袁阿姨走进来,见妈妈睡了,就对他说:“现在你妈妈的情况好了不少,要是再这么持续下去,说不定好多事都能想起来了。”
陈言清心里一震,问:“那我,那到时候要是我问爸爸的事,她会不会波动?”
“也不好说。”袁阿姨担忧蹙眉,“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晚上也能睡很长时间了,你一会儿就回去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回学校么?”
“我明天中午回。”陈言清说。
说来也巧,陈言清坐上火车之后,相亲相爱五姐妹这个群就开始活跃起来了,他要半夜才能到,到了之后估计睡几个小时就要去上早八了。眯着眼补觉时,他开始想,她们会在群里聊什么呢,他翻身拿出手机,不小心与对面的大叔对视上,大叔问他要不要吃橘子,他摇头道了谢。
原来是在群里聊楚叙池的事情,是胡嫣儿先提出话题的,她说:“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虽然差点儿,但是大还是蛮大的,等月尾吧,我亲手置办家宴款待你们如何?到时候咱们再一块打打麻将怎么样?”
郭同之简直是楚叙池的狂热粉,当即就说:“那也把学长叫来呗。”
期间程光发了个笑嘻嘻的表情包。
胡嫣儿发了条气愤的语音,陈言清点了转文字。
“你知不知道我这对于学长来说,属于陋室啊?你要是那么喜欢他,你在你自己家里做东西喊人来吃。”
郭同之回了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胡嫣儿说:“神经病,谁把他踢出去。”
陈言清笑了,在群里发了个托腮的表情。
郭同之逮住他就说:“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啊,你去邀请学长。”
陈言清打过去三个字:“不可能。”
周一来上课的时候,陈言清因为没睡好有点浑浑噩噩的,郭同之跟他扯八卦,他直接打断:“有没有楚叙池的?没有的话别说了,你说得我好困。”
“好像最近没有呢。”郭同之露出替人心酸的表情,“电量供应者的事好像也搁置了,不过我想,应该年前会完全敲定吧,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搁置了?”陈言清笑了声,“看来也不那么着急。”
“着急的啊。”郭同之低声,“你没看见我们辅导员头发都快愁没了,虽然本来就是地中海。”
陈言清笑笑,瞥见郭同之戴在脖子上的围巾后问:“你怎么买了这一条,不是第一张图么?”
郭同之惊讶扯着自己的围巾说:“这就是第一个啊!是不是图片顺序错了?”由于他说话的声音太大,任课教师给了他一眼光,他坐直了,从桌肚里的书包中抽出棒球帽递给陈言清。
陈言清接过嗅了嗅,好嘛,一股郭同之的发胶味,毁了,陈言清一手撑额,一只手在下边揉着棒球帽的边沿。
周一到周五,陈言清都没见到楚叙池,也是根本没有机会见,他心里的燃烧之气升起来,要不就听郭同之的,去邀请楚叙池月尾的某一天去胡嫣儿家里吃饭?或许会被拒绝呢?想到可能会被拒绝,陈言清竟然来了勇气,点开五姐妹群,在群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楚叙池的微信名片。
吗的,过期了。
晚上,陈言清在酒吧兼职卖酒,好巧不巧,他看见了消失几天的楚叙池,他没想过楚叙池还会再来,所以也没注意酒吧来人,是他在卡座推销的时候,不小心瞟见的,楚叙池就坐在隔壁的隔壁,跟很多人坐在一起,旁边是李世,李世的旁边,一圈的帅气男生,个个都长得像男模。
楚叙池就像一阵风一样出现了,在人感觉到之前,风就在慢慢吞噬着你的世界,等你感觉到的时候,你却已经在台风中心了。这酒吧里因为有了这阵风,而变得不一样,或许也只是陈言清变得不一样了。
“诶诶,酒洒了。”身边的客人提醒他,他端正酒杯,与一位女士喝了交杯酒。他喝完酒背过身擦嘴。
酒吧里幽暗但有细碎的光,周围的喧闹好像都与他无关,他静坐在人群中央,黑暗弥漫漆黑的他,他的视线专注在某处。
他想来碰碰运气,结果陈言清还在这儿兼职,随着李世走进酒吧的那刻,他看见陈言清穿梭在卡座之间,陈言清好像很受欢迎,这回也没看见陈言清被人灌酒。
楚叙池移开看他的眼神,他背着身,给人一种,不想被触犯的感觉。
楚叙池拿起手机点开,看见有人给他发来一条好友申请,他本是斜斜坐着,还翘着二郎腿,另一只手的手腕下垂,五指捏着宽口的酒杯,看见是陈言清的头像昵称之后,他拇指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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