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大大的杏仁眼给她添了几分柔软。

眼皮底下有些青，大约是没睡好，所以显得有几分憔悴。少女手里提着一袋水果，看起来有些拘谨和不安。

李清川心脏砰砰砰的跳。

仿佛要撞出胸腔般。

他咽了咽口水，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说不清楚的开心还是什么。

李清川歪头看着眼前的少女，问到：“你是？”

陈娴如梦初醒。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陈娴不知道此刻此刻她该用怎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心情对待面前这件事。

是为了整她特地演戏吗？陈娴抱着侥幸心理想。

可是眼前人眼睛里的疑惑恰到好处，根本不像演的。

胸腔感觉再被拉扯，让人喘不上气来。

“你忘记了吗？”半晌，陈娴才坐在李清川身旁，握住李清川的手，温柔地注视他。

闻言，李清川眨巴眨巴眼，心脏跳的更快了，他视线从满眼认真和忧伤的少女再到他那只被少女紧握住的手。

她的手好软。

李清川思绪乱飘，突然有些结巴，他觉得空气莫名变得燥热起来了，“我，我们是什么，什么关系啊？”

少女弯眸，明眸皓齿，认真道：“我们是情侣。”

李清川脑子发热，他不可置信，尽管他对少女的记忆模糊，但依稀记得他们不是这种关系。

——可是，心里跃起强烈的激动感。

不可忽视的喜悦几乎是要把他淹没。

李清川视线落在少女身上，他想，他喜欢她，喜欢眼前这个女孩。

于是，他寻着内心的意愿没有揭穿女孩，说什么我记得我们不是情侣这样败坏气氛的话，而是心安理得，脑子晕乎乎的同意了女孩的说法。

他敛下眼睑，绯红从脖子向上蔓延。

李清川有些不好意思说，“抱歉……我不记得了，我们在一起了吗？”

陈娴认真点头，双手捧着李清川的脸，将头埋在他脖颈处，“是的。”

呼出的热气洒在李清川的脖子上，他艰难地咽下口水，手放在少女的背上，然后就听见还依偎在他怀里的少女开口。

像是肯定什么，陈娴再次确认，“我们在一起了。”

就在今天。

病房安静下来，陈娴从她带来的水果里挑出一个苹果。

苹果个大饱满，颜色新鲜。

拿出小刀，陈娴专心为他削起苹果。

“给你。”陈娴将削好的苹果取下一小块递给他。

却见眼前的人红了脸。

李清川有些不好意思，他低眉顺眼倾过身子，咬下陈娴手指尖夹着的苹果块。

陈娴也红了脸。

绯红爬上脸颊，她怔了怔，陈娴其实是想递给他让他自己拿着的。

不过，陈娴垂眸看着被柔软的唇瓣不小心触碰到的指尖，心里微微发痒。

——她并不讨厌。

回神，陈娴虚握拳头。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家了。”陈娴咳嗽几声，欲盖弥彰，她蹭的一下起身，留下一句话就想离开。

只是才刚转身，就被身后的人握住手腕。

她诧异回头，只听见，李清川低着头，声音里是明显的小心翼翼和忐忑不安，他朝她问道：“你明天还会来吗？”

于是陈娴毫不犹豫，“会。”

出了医院，陈娴心跳还有些许按捺不住，甚至还有往更剧烈的趋势。

她捂住脸，蹲了下去，大口大口呼吸。

片刻，她才恢复过来。

回了家，陈娴躺在自己的床上，作业被她扔在桌上，头一回，她没有在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完成老师留下的作业。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

陈娴将手机掏出来，打开屏幕看了一眼。

是李清川。

陈娴坐起来，划开锁屏。

【清闲】：陈娴？

看见自己的名字，陈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忘了告诉他她的名字。

【陈娴娴】：啊，怎么啦？

【陈娴娴】：你想起我啦？今天下午看见你没事太激动都忘记了你把我忘记了不记得我的名字

陈娴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打下这些字的。

只知道，此刻握住手机不想错过任何一条消息的自己好像中邪一样。

对面没有回。

可陈娴知道他在看，【对方正在输入中……】和他的名字交替变换。

陈娴想，自己可能真的中邪了，她居然觉得这样的他也好可爱。

【清闲】：只是觉得，你应该是这个名字，抱歉……我还没有想起来，会很困扰吗？

陈娴一惊，连忙打字。

【陈娴娴】：当然没有，只要阿川你没事就好了，我们现在不也很好吗？

做完作业已经很晚了。

陈娴搬着自己的小凳子，上了阳台。

晚间的风温柔拂过陈娴的脸颊，吹乱了她的发丝。

例行赏完美好的夜景后，她爬上床酣然入梦。

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亮了一下。

【陈娴娴】：晚安

而在顶上的，是因为还需要修养身体早早就入睡的李清川给她发过来的晚安。

于是，陈娴常常在放学后去到医院看望李清川，偶尔会带着作业一起来。

因为想陪他久一点，所以连作业都是和他一起完成的。

好消息是李清川虽然忘记了她，但没有忘记知识，作为常年霸榜年级前三的李清川成绩自然是没得说的，不会做的题目陈娴还会请教他一番。

一周后，李清川做完检查出了院。

他什么都记得，只是忘了她。

陈娴手撑着脸，心里是难以掩饰的郁闷。

李清川是朵闻名的交际花，一周没来上课，大家都担心的要死。

要知道，李清川还是一个班级里最重要的班长，他这根主心骨不在，脏活累活都交给了副班长。

今天一来，副班长甚至是不顾形象地泪眼婆娑的抱住李清川，一个快一米八的大壮汉挂在李清川身上让人莫名觉得滑稽，“呜呜呜川哥你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过得有多苦吗？老班把你的活全都都推给我了，呜呜呜累死我了。”

李清川只得安慰，“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儿。”

陈娴在后头看着，笑得幸灾乐祸。

有人推了推副班长，摇着他的胳膊，“副班长你哭完了没有，该到我哭了啊！”

“啊啊啊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体育课都是怎么过得？！体育老师居然让我这么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男子去搬体育器材呜呜呜。”

有了前面一两个人开口，大家都争先恐后冲了上去。

有人开玩笑似得凑热闹，也有人真情流露，热血沸腾。

唯独陈娴悠然自得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李清川难得好脾气，一眼便望见了正在看他的陈娴，他一愣，耳尖竟悄悄红了。

陈娴清了清嗓子，呛他们，“你们一个个的聚在一起干嘛呢？今天可是我值日，再不散开记名了噢。”

众人一听，瞬间叫到，“别呀，陈娴你难道不知道谁扣分了要罚扫厕所的吗？！”

大家一欢而散。

回到座位，有同学窃窃私语，“果然陈姐还是很以前一样很讨厌班长啊。”

“是啊是啊，不过一天不听他们吵架都觉得浑身难受啊。”

同学勾唇笑着打趣他，“那你小子难受一周了，这下爽了吧？”

“喂喂。”

教室就这么大，对于他们本来就不小声的聊天，听力极好的陈娴自然是听见了的。

不过她没管，此时的她正在为难地凝视着桌上的早餐。

早餐是李清川带给她的，比较简陋，是两个不大的包子和一杯豆浆。

更要命的是，李清川还在用余光悄悄睨她，眼睛里满怀期待。

她叹气，败给他了。

拿起包子小口咬着，还好，这包子是她最喜欢猪肉白菜陷。

吃完，陈娴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早读下课，陈娴翻出自己的作业

她还有个课代表的职务，陈娴抱着收好的作业，敲了敲还在激情补作业的同学，语气也有点着急，“写完了没有，我要交了。”

快第一节课上课了，再不交作业等下老师又要拿他们和隔壁班比较了。

虽然是无所谓她怎么说，但大家到底多多少少都会藏着不服。

特别是陈娴，自上一次不知道自己班是多少次被拿来比较后每次都准时交作业。

补作业的同学大手一挥，欢呼：“噢耶写完了！”

说罢，随手将作业一扔，相当随意潇洒。

作业刚好落在陈娴手里的作业上，埋怨他：“真是的，你老这么慢。”

同学不在意的摆摆手，“哎呀这不是写完了嘛。”

放学回家，陈娴收拾书包慢了一点，她走出校门的时候李清川都在那里等了有段时间了，她迈着小碎步快跑到李清川跟前。

少女呼出一口气，因为跑的快了点而变得面红耳热，“好了我们走吧 。”

没想到，李清川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对她道：“真是的，你老是那么慢。”

陈娴头上冒出问号，“你怎么了？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李清川：“哦，可能是我慢了一点吧。”

陈娴：“……”

“你吃错药了？”陈娴被他这一出整得稀里糊涂。

“没吃药。”李清川正声，“吃醋了。”

结合他的话和刚才他无缘无故的行为，陈娴一拍手，想起来自己早上的事。

“不是吧，这醋你都能吃啊。”陈娴恍然大悟，哭笑不得。

“嗯，”李清川垂眸看着女孩乌黑的头顶，突然道：“后悔和我在一起了吗？”

气氛瞬间僵硬起来。

陈娴抬头，想看看他的脸，却看不真切。

“怎么会这样问？”陈娴觉得喉咙发涩，说话都有些困难。

陈娴早在之前就告诉他他们是地下恋，亲朋好友都不清楚他们谈恋爱的事情。

原本的意思是想打消他去问好友他们恋爱的细节，毕竟恋爱什么的一开始就是假的，怎么可能问得出来。

李清川稍微一想也知道陈娴不然他问的原因，可是他心甘情愿。

陈娴不会在学校和他表现的亲密，即使是他主动为她做事也会被陈娴巧妙化解。

这让身为男生的李清川多少有些不爽，他想让其他人知道陈娴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他们才不是他们口中的死对头，死冤家。

但他们的确是他们口中的死对头，死冤家，陈娴在学校里对他的态度，同学之间的聊天无不在告诉他。

可是他不想对陈娴发脾气，也不认为自己会和陈娴发脾气。

他只是心里有些难过而已，只是想让她摸摸自己而已，只要陈娴说喜欢他，他就愿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