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中原中也已经悦纳了自己的双重身份，神明还是人类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一个原因是因为家里结构太复杂了，剑灵、人类、咒灵、超越者、和星野晴一个不确定的物种，多一个神明也无所谓。

另一个就是他已经被家人的爱填满了，不需要用人类的身份给自己找认同感了。

看着睁着蓝汪汪大眼睛的中原中也，六眼的直觉告诉五条悟他说的是真话，于是五条悟彻底失语了：“……总感觉，每次和你见面，都能打开新世界呢。”

星野晴：“唔，谢谢？”

“……这才不是夸奖！”

五条悟好奇心涌上来后又问。

“中也，你是什么神？”

中原中也眨眨眼：“荒霸吐。”

“青森的神啊……”五条悟兴致勃勃得站了起来：“很好，走，出去打一架吧。”能和神打架多得劲啊，五条悟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精力。

星野晴：“坐下来，谈完正事再打。”

“……哦。”五条悟像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悻悻坐下。

接下来谈了正事，总结起来就是，帮助五条悟改革咒术界没问题，但是要以禅院真希的体术，以及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为交换。

“那我好像赚大了。”

五条悟摸着下巴想了想。

真希那边非常好搞定啊，说不定现在打电话说一句“你要教的学生也是星野老师的学生”，她就会飞奔过来了。

而硝子那边也不必担心。

那么多年的同学了嘛。

很容易搞定的。

五条悟连犹豫都没有，立刻就答应了。

津岛修治都疑惑：“你不去问问本人意见吗？”

五条悟摆摆手很自信：“放心我能搞定。”

星野晴不可置否，她补充道：“但是所有的投资都从你那边出哦，悟。我们这边是人才入股嘛，其他的成本你自己想办法哦。”

“……要干什么。”五条悟有种将被掏空的虚弱感。

“这个嘛，花钱的地方很多。”星野晴转念一想。

“听说你的挚友也很有钱。”

盘星教在东京简直大热门，很多有钱的贵妇和商人都舍得往里砸钱。拔除咒灵对夏油杰来说只需几秒钟，但是需要上供的香油钱可不是小数目，这是暴利的生意。

“杰他……”五条悟微微犹豫。

“不用担心，我帮你把唯一的挚友找回来怎么样。咒术界改革很缺人才，要团结可以团结的一切力量呢。”

“好是很好啦，不过这件事有这么容易吗？”

五条悟有些怀疑，要是这么好办他就不至于十年都一直和好不了啊。

“当然容易啊，因为夏油君的在意的人也都死光了嘛。”

“哈？”

咒术师死光了。

诅咒师也死光了。

五条悟表情空白：“所以还有什么活下来了。”

“笨蛋。”津岛修治忍不住了。

他觉得这个事情很好推测啊。

非要老师像讲故事一样说的清清楚楚吗？

只要知道是谁受益，就明了了。

五条悟死亡和五条悟的学生死亡，受益最大的不就是咒术界高层和咒灵吗。

想想看，封闭的咒术界，一直是几个老头子组成了总监部，在咒术界只手遮天。

却出了一个最强的五条悟。

这个最强不但天天挑衅威胁总监部，还明确抱有要改革咒术界的理想。

这换成任何当权者都无法忍受。

怎么可能不暗下黑手。

如果这时五条悟的改革是暴力改革也就罢了，偏偏他选取的是最温和、投资期最长的教育改革。

总监部不在学生没有培养完成的时候下手，难道还等着学生全部培养成特级咒术师后，一起打上门来吗。

再者，总监部为了体面，必然不会以自己的名义残害新生咒术师，那么显然会借刀杀人。

所以要么就是和诅咒师勾结，要么就是和咒灵勾结，甚至就是两者都有。

考虑到目前的特级咒灵是打不过羽毛球君的，那必然是出现了新生的特级咒灵，一群特级咒灵集结在一起，最终才导致这个结局。

不得不说，通过琐碎的线索，津岛修治已经把整个过程推理的基本完整了。

星野晴悠悠叹了口气。

“为了避免我说两遍，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请先约到夏油君两人一起过来。”

随即她饱含警告意味得笑了笑。

“但是不可以在我这里打架哦，不然就送你们俩人双重审判。”

＊

盘星教。

刚接待完一个信徒的夏油杰正皱着眉头吞下一颗下水道味道的咒灵球。

手机嗡嗡响起。

他拿起一看，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大。

通知栏赫然是来自五条悟的短讯。

夏油杰盯着“悟”这个字眼，动作凝滞了。

自从杀掉了上百个猴子，叛逃出咒术界，和五条悟吵架决裂以后，夏油杰再也没有收到来自五条悟的信息。

没有换联系方式的必要。

按照五条悟的性格，在听到那样的话以后，是万不可能再联系他的。

夏油杰很清楚，他和五条悟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一个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一个是御三家的六眼神子。

实力的平等给了他们成为挚友的契机，但是就算是挚友也无法感同身受彼此所遭遇的一切。

五条悟不信正论，不会知道吃下咒灵球的恶心，不会懂理想崩塌的崩溃，不会知道被迫手刃双亲的痛苦。

五条悟做任何事都不需要意义，因为他是御三家五条家族永远不可一世的神子。

夏油杰想着，悟是绝不可能会联系自己的，或许是发错了邮件也不一定。

他漫不经心点开邮件，然后被邮件的内容惊愕住了。

“杰，明天下午三点来东京山林别墅28号1v1决斗。”

信息末尾还附了个竖中指的emoji符号。

夏油杰一脸黑线。

咒术界最近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还是五条悟终于被咒术界逼疯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手机不断得叮叮响，邮件接连发了过来。

“不回消息？”

“怕了？”

“不是吧不是吧，几年不见。”

“杰你这么逊了？”

“不敢来就直说。”

“别躲着不出声。”

“我知道你没换号。”

“胆小鬼。”

最后还发来一个竖着鸡掰中指的jpg表情，看起来万分欠打。

夏油杰脑海里的弦一下子崩了。

他冷笑一声。

管他五条悟是不是突然疯了，还是手机被其他咒术师控制了，来自这种程度的讽刺，不去都对不起自己。

他按了按屏幕，发出了两个字。

“等着。”

两秒钟后迅速弹回了一个信息。

“哦哟，我必到，谁不到谁狗。”

夏油杰咬着牙把手机用力一握，这熟悉的邮件风格，必然是五条悟，不可能是其他人。

问题就是悟突然抽什么风，难道是新宿百鬼游行的计划泄露了吗？

1v1决斗，会不会是设下的圈套。

夏油杰冷静下来，慢慢陷入思绪里，都没注意到菜菜子和美美子进来。

“夏油大人，发生什么了吗？”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一眼。

夏油杰回过神来：“悟约我明天下午见面。”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

五条悟？

那个被夏油大人承认是挚友但是吵架后就再也没见过面的五条悟？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美美子犹豫的问，然后说：“我们跟夏油大人一起去。”

夏油杰：“不用了，我一个人去。”

悟不是会这样拐弯设圈套的人。

但是如果被谁利用了，一个人去总比三个人去好。

＊

第二天。

山林别墅。

五条悟到的很早，约好的三点，他上午十一点就到了。

津岛修治：“你这个点来是来蹭饭的吗？”

“不是啊，我刚下班。”五条悟一脸困倦，眼下带着青痕，他强撑着精神问：“晴不在吗。”

中原中也回答：“老师在书房。”

“哦……”五条悟头控制不住得点了点，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好几次后，终于忍不住摸了个枕头趴下来，闭上眼睛前还在嘟囔：“等晴下来叫醒我吧……”

他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呼吸深长。

睡得很熟。

“……”

津岛修治皱紧眉头。

这人的防备心呢？

还有在别人家里睡什么觉啊真的是。

中原中也同样忧心忡忡，但他操心的是：“这样睡觉会着凉的。”

他哒哒哒跑去拿了条薄毯子，抖了抖后胡乱铺到五条悟的腰上，欣赏了会后满意得点点头：“至少要盖住肚子，老师说的。”

津岛修治：“ ？”

津岛修治觉得中原中也也很离谱。

五条悟睡了个很沉的觉，他能感觉到中原中也给他盖了被子，能感觉到周围的脚步挪动，能听到细微的人声，甚至是窗外轻微的风。但他的意识无比放松，他放松得沉到梦境深处，梦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皎洁的月色，平静、柔和、安宁无比。

这是很好的一觉。

他觉得自己奢侈得睡了整夜。

“睡得好吗？”

醒来的五条悟眨了眨眼，然后偏头，就看到星野晴坐在对面沙发上，正歪着头看他。

他一下坐了起来，挠了挠头后不自然道：“抱歉，我太困了……我睡了很久吗？”

星野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中午一点。”

“哦……”

居然才两个小时。

五条悟怔怔得看着她。

星野晴觉得这孩子大概睡蒙了，看着有点傻傻的，她递了杯茶过去：“喝杯茶醒醒？待会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