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筌走了，腊铃摸着一旁空落落枕头残留余温，翻身覆上去。

腊铃心底失落，虽说上学学知识是好事可还是有些舍不得和渝筌分开，腊铃赖在床上翻来覆去。

“啊！”腊铃竟一时没了逛街游乐心思，她明是极耐得住寂寞的，无论是当时孤苦无依身处人间还是初到仙境时无一人相识，她都不曾觉得会有当下如此寂寞孤单。

她伸手去够窗下银两，渝筌将大多银子都给了她，只留了小部分用着私塾费用，腊铃掂掂银子，心下感动，渝筌对自己真的极好，自己也要对她好。

腊铃起身，收拾一通便戴上帷帽出了门。

她想为渝筌购置些能助识字的书册，通俗易懂适于初学的书册，腊铃静静听着店家讲，实则什么都不太明白，只知店家说好那就是好的。

腊铃买了书册抱在怀中，好奇翻了翻，都是些什么样的字能让渝筌如此痴迷。

“姑娘。”

腊铃茫然回头，隐约听到好像是在叫自己，可回头只见匆匆过往人群，并未见到有人喊自己。

兴许是听错了。

腊铃合上看不懂的书往客栈走，她进了客栈将书放下，独坐窗边呆滞望外熙熙攘攘过往人群，和渝筌相识已久，每时每刻黏在一起，头次分开她实在不习惯，心里空落落不舒坦，想等她回来。

腊铃呆呆坐着眺望远远城外，眼中一片绿意，放空无甚想。

腊铃等啊等盼啊盼，待到日落西山时渝筌终于下学回来了。

耳听推门踏进声，腊铃起身兴高采烈迎上去。

“渝筌！”

腊铃激动环手搂住她，“渝筌，上学好不好。”

“好啊！可好了！”

渝筌笑盈盈回抱她，“今日学了诗字，夫子夸赞我极具天赋悟性高，夫子十分喜欢我送了我些有趣玩意儿，我全拿回来给你解闷。”

渝筌说完打出包袱只见里边稀奇古怪花花绿绿许多东西，渝筌开始一一介绍。

“腊铃，这本是画，里边好多好笑有趣图画，这另些是机关玩具，腊铃试试，可难解开。”

腊铃好奇拿着那方盒子左看右看，上头许多小木头要废些精神才能将它拆开，腊铃试了几下，面露尴尬无从下手，她不会。

“对了，渝筌，我今日出门也给你带了东西。”腊铃忙转开话题起身去拿自己买的新书。

“渝筌，你看。”腊铃将书悉数拿出打开，“店家说这是写的稀奇鬼怪书全是通俗易懂字，公主能读懂，还有这其它是练字的，店家说描着写便能将字写漂亮。”

“哈哈哈哈！”渝筌盯着难得一本正经的腊铃放声大笑而后将她的书好好收下，“多谢腊铃好意，我一定好好练。”

二人含笑眉目交往。

“哈哈哈哈！”渝筌情不自禁发笑搂住她，“腊铃今日玩得可开心，可还买了什么喜欢东西？快给我看看。”

“今日没有太开心。”原还笑嘻嘻的腊铃一听她问是否开心，瞬间蔫蔫小声抱怨，“我今日一直等你回来，公主不在，没有人陪我。”

“腊铃。”眼看她失落，渝筌心一揪，紧紧握住她双臂，自己何尝不想她，“腊铃！和我一起上学识字吧！”

“……”腊铃笑容微怔住，悄悄缩肩从她手中退出，“我还是在家等你吧。”

“那，腊铃你既不想学字，可要和我娘一起游历？我娘和婶婶正在尚城，你想去吗？我让我娘来接你。”

“……”自己一无是处，样样不会，还是不要去给仙子添麻烦了。

“还是不去了……我想和公主在一起。”

渝筌笑容洋溢喜不自胜，“还是腊铃好，愿意跟着我，若是换作别些人早就欢天喜地去找我娘了。”

“谁啊？”

“黑俏。”

第二日渝筌又去学习了。

腊铃百无聊赖躺在床上鼓弄渝筌给她的小玩具，她实在鼓弄不出来，昨晚渝筌演示过如何拆开，她明明都记得步骤的，怎么上手就不明白了？

‘多读书多学知识会变聪明。’

渝筌的话还回荡耳畔，难不成真的上学会聪明吗？渝筌还说，仙境所有女仙都识仙境字，正是因为识字聪慧，阿芸姐姐和其她姐姐们才能仿着人间糖葫芦制作美味糖霜。

话是有理，可自己确实对这些歪歪扭扭字提不起太大兴趣，她现在满心满眼只想吃喝玩乐，更何况渝筌都说了等她学会了要教自己识字，若真要学，那自己要公主教自己。

想想公主轻声细语温柔执笔教自己，腊铃顿觉十分欢喜。

“哈哈哈哈！”

腊铃起身穿衣戴上帷帽出了门。

要去买些笔墨纸砚回来，再备些渝筌会喜欢的点心。

渝筌在学堂里，学堂除了她还有两位富裕人家小姐，一徐姓小姐原也是一字不识，他兄长幼弟会吟诗作对会写文章识字识文展抱负。她不会，她家父母亲族直说‘绝学无忧。’‘无才是德，无才是德。’‘女子识字徒添烦恼。’

渝筌诧异，此些话，腊铃说过。

“若读书识字不好，为何哥哥弟弟能学我却不能？若真不好，为何要在攀上官家公子后送我入学？他们要我学得一二字好讨夫君欢心，入了高门大户我要为夫家殚精竭力相夫教子，不再是天真闺阁女儿，不能再见娘亲。”

“我从小羡慕哥哥弟弟识文断字，如今我也能了，可我是要嫁人成亲了才能识字。”

渝筌心底五味杂陈，她不大懂人间事，可徐小姐眼中哀伤她能感知。

而另一小姐年龄尚小，不过十一二，她懵懂看着徐姐姐长吁短叹不解问道，“听闻姐姐嫁的可是赵家公子，赵公子玉树临风官运亨通姐姐有何好伤心的？”

徐小姐闭口不言仅是温柔笑着替妹妹擦拭手上脏污笔墨。

识字是好。

那嫁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渝筌想再多了解人间，可这难题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问了人，小妹妹和其她姐姐们皆说成亲好，那为何徐小姐愁眉苦脸？渝筌始终想不明白，好在自己不是人，不会成亲，故而不再费神去想。

可腊铃想做人。

渝筌冷下眼，周遭寒气慎人，她在纸上重重一划，抬笔时笔尖滴墨落在那粗重一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