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觉欢坐在原地，提着一颗心等待祝施倩的靠近。

熟悉的味道比人先靠近她，祝施倩衣服上的洗衣液的香味与封觉欢衣服上的如出一辙，她弯下腰低下头，还没到下一秒，封觉欢就闻到了她的发香和她头发的香味一样。

香味混在一起，不分你我。

两个住在一起，一日三餐吃的饭菜是一样的，用相似的筷子从同一个盘子里夹菜。睡觉时身下的床垫一样，床单的料子一样，是从同一家店买的，脑袋下的枕头都是一样的。

还要用同一个洗衣液，同一瓶洗发水、沐浴露。

她们两个人明明离得很近。

祝施倩的呼吸撒在封觉欢的脸上，不太均匀，可又好像封觉欢的整张脸都被轻柔的呼吸扫过一遍。

往日有些强势，还有些过度宽容的人，乖巧得像一个任人涂抹的人形画布，很听话的那种，祝施倩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那种，粉扑、手指、刷子都是祝施倩的新画笔。

眼线笔在祝施倩手里是她用得最顺手的工具。封觉欢睁着眼睛的时候就看祝施倩和桌子上的那些凌乱的物品，闭着眼睛的时候就安静感受脸上的传来的温暖或冰凉，脑袋不停地想着现在到什么步骤了。

也不知道用了不久，祝施倩停手，满意地注视封觉欢，“化好了，你看看？”

封觉欢的肩膀不明显地下沉，她微微抬起头看祝施倩笑，笑了一会，她拿起手机打开原相机，看到的第一眼，她的眉毛往上扬了扬。

她有些震惊地说：“化得还不错。”

这回，就连祝施倩都听出来她语气里的情绪了，“你这是什么语气！？我都说了你可以相信我！”

说到‘语气’时，她的尾音不自觉地上扬。

“哈哈……”封觉欢干笑两声，“我当然相信你，我永远都相信你的。”

她抬起一只手，在身前比划，“我就是意外，意外而已。”

“我知道你一定行，但我没想到你能化这么好，我这几年都没见过你化妆，所以有点意外。”她试图解释。

祝施倩站在她面前凝视她，良久，她开口说：“好吧。”

“我信你了。”

“那接下来就轮到你给我化了。”

刚才封觉欢还觉得时间过得慢，现在听到祝施倩的话，她多变的心又觉得时间太快了。

可以说她怕的就是这个，祝施倩给她化妆她都觉得没什么，甚至还有心情和祝施倩闲聊两句，要不是祝施倩一认真起来就不爱说话，她就不止跟她说两句了。

唉，还是轮到她给祝施倩化妆了，封觉欢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紧张地乱叫了，要是换了别人来，她一定不会如此紧张，奈何现在在她面前的偏偏是祝施倩。

唉，但她都答应了，现在就是想反悔也晚了。

她就恨自己当时只顾着意外祝施倩要和她拍合影，没来得及想别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封觉欢认命地站起来，提前打了个预防针，“我和你说句实话，我不是很擅长化妆，这两年也没怎么给别人化过。”

祝施倩罕见地一下就抓住重点，“你之前给别人化过妆？”

“对啊。”封觉欢嘴上说不擅长，但拿起化妆品的架势，真有几分专业化妆师的味道，“前两年，摄影馆刚开业，”她一顿，补充道：“不是这个摄影馆。”

“是在成都的那个。”

“那时候刚起步，资金、人力都有限，再加上我自己对那些也感兴趣，就趁机学了点。”

“有时候在赵姐忙不过来时，我会帮下忙，或者她休息，但要给过来拍宣传视频的模特化妆时，我会给试着化一下。”

祝施倩其实不是很了解封觉欢具体是做什么的，她知道封觉欢和朋友创业，但以她了解的程度来看，开店、创业这事在封觉欢身上就跟闹着玩一样。

一家又一家，什么店都有。

话说回来，就算封觉欢和她说了是在哪里的店，祝施倩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家店。

祝施倩对她的了解似乎不多。

“哦，这样啊。”祝施倩想说些什么，想问更多，隔离的味道灌进她的鼻腔，也一并把她的喉咙堵住，很突然的，想问些什么，也很突然的什么也说不出口。

封觉欢用手在她脸上涂抹，她手上的温度爬到她的脸上，离开时留下淡淡的红，像封觉欢这种近视不是很严重的人也看不出来。

她的脸离她很近，近到呼吸都打在她的脸上了，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和祝施倩常在同人文里看到的描述一样。温热的，像带着她的体内的温度，轻柔的，比羽毛、化妆刷更要柔软，落在她皮肤上的那一瞬，还有点犯痒。

封觉欢认真起来时也不太爱说话，可要是有人和她说话，她还是会回应，与祝施倩不同，她不会敷衍，与她对话的人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忙碌。

她不主动，不拒绝，也不会敷衍。

难免会给人一种，自己在她心里很重要的错觉。

祝施倩低垂双眼，视线一刻不停地跟着封觉欢，还一点掩饰都没有，她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多看一会怎么了，又不会掉肉，再说了，她们可是恋人。

看看很正常。

……她原本是这样觉得的。

“你怎么一直看我，有什么不对吗？”一般来说，封觉欢是不会在意她投来的目光的，但她的目光实在是太炽热了，封觉欢想不在意都不行。

把这话问出口时，封觉欢还顶着的她毫无掩饰的目光，她无意地抬起眼睛，望了回去，祝施倩面上什么变化也没有，却在两秒后转过头。

“没有啊。”她回答道：“没有不对的地方。”

“只是看看而已。”

得到答案，封觉欢点点头，没发表任何看法，她继续为她装扮，紧张的心情早已恢复平静。

接下来的两个人都一言不发，一个专心化，一个坐在椅子上不停地看，但一有点风吹草动，她就会立马挪开视线。

画到眼睛时，封觉欢挑好眼影的颜色，再一次对她说道：“祝施倩，把眼睛闭上。”

祝施倩还是配合地闭上双眼，眼影的味道不是很浓，比起眼影和那些在脸上的化妆品，封觉欢身上的味道更浓烈一些，除了相同的洗衣液、洗发水的味道外，祝施倩还闻到了一种味道。

她形容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只知道那味道很淡，可叫人难以忽略，很好闻，祝施倩想这应该是封觉欢的体香吧，她被封觉欢的味道包围，就像被她紧紧地抱住一样。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封觉欢的话穿进她的耳朵，她也能感觉到毛刷已经不在她的脸上停留。

祝施倩睁开双眼，猝不及防地对上另一双眼睛，她们离得很近，近到呼吸都在一起交缠、共舞。

封觉欢的眼睛好看，清澈、明亮，没有人会厌恶这样一双眼睛。

她们离得真的太近了，就这个距离，无论是小说还是同人，无论是什么关系，就算是宿敌也该交换一个气喘吁吁的吻。

她们也该做点什么，不是吗？祝施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