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作为联邦数一数大的大家族,姜锦生日宴规模不大,得知消息前来祝贺的人却不少。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三个小时,已经有宾客陆续赶来,在庭院与接待厅活动。

接待厅内部,佣人往来匆匆正在快速布置,主事的管家审视着宴会大厅,指挥佣人不断调整改善。

作为生日宴主角的姜锦此时还处于昏迷阶段,至于办这场生日宴的目的,是为不久后的入学一事提前铺垫。星际最高法规定,星际公民年满二十之后,强制要求进入联邦大学就读三年,完成考核后方可毕业。

距离姜锦二十岁生日,就在今天。虽然外界传言姜锦病弱活不过二十二岁,可传言毕竟是传言,姜锦从未在外露面,为避免姜家被帝国贵族作为逃学依据,才有了今日的生日宴。

暗红色的地毯铺满整个大厅,灵活的小机器人飞行在半空帮忙装饰高处。头顶正中央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华丽的光线,落在堆叠最高处的水晶杯上。

佣人们各自忙碌井然有序,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管家借着扶手转身上楼。

房间里,见管家进来的侍女安静退出,为两人留下说话空间。床上的少女脸色极白,安静躺在浅色柔软的床中,像是陷入云团沉睡的少女。

管家在床边坐下,抬手虚虚落在她额前,将一丝碎发拨到耳后,语气是刻意放轻后的温柔:

“小姐,不知不觉您已经二十岁了,明明第一次见你不过比我手掌大点。”

管家脸上带笑,语气有片刻停顿,“今天宴会厅来了好多人,她们都是来祝您二十岁生日快乐。虽然家主因为边界事务不能赶回,但为了给您祈福,家主给周围的F级星球都发了食物和补充试剂。”

她给姜锦掖了掖被角,眼角湿润,

“我的小姐呀,您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呀!”

在门关上后不久,床上昏睡的人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

姜锦感觉身体很沉,她最熟悉这种感觉,每次拥有自我意识时第一个感知到的就是沉重。

灵魂像是嵌进了一个沉重的盒子里,不适与怪异感时刻提醒着她。

过了好一会,这种不适感才渐渐消退,意识凝聚终于能控制身体,眼皮颤了颤,熟悉的浅黄色天花板引入眼帘。

指尖屈动,一阵微麻刺痛自十指传递到头皮,这才有了实感。

暖橘色微暗的灯,拉上的落地窗帘,以及有些吵闹的楼下。姜锦任由五感慢慢打开,仔细感受周围的世界。

彩色的,有声有形而不是一片虚无的黑,身体疲惫却也反映着真实,胸腔的心脏一点点跳动,一声又一声,她还活着。

上挑的眼尾慢慢压下,勾起一点笑意。

楼下断断续续飘来悠扬音乐声,是宴会开场的标志。距离她上一次苏醒不知过去多久,意识恢复前有人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作为生日宴主角的姜锦虽未到场,在场宾客也不在意,觥筹交错间彼此试探想要探究对方来意。姜家作为联邦第一世家可到姜央这一辈却只有姜锦一人,为了家族后续发展过继或收养是不可避免的问题,毕竟距离姜锦去世只有两年,甚至不足两年。

谁又说得准这过继的孩子不能是自己家族的后代?

对于宴会场中众人心思管家并不关心,只要今日宴会结束传出有关小姐虚弱昏迷的消息即可。

作为主持生日宴的主事人,宾客送来礼物皆由管家过手转交给姜锦,为了心中计划宾客送来礼物一个比一个贵重,旁敲侧击还想打探姜央行动,只是都被管家三言两语打发,没探听出半个字。

“不过就是姜家的一条看门狗,倒是还忠心。”没打探出消息的男人回到人群,嘴里嘀咕着心中满腹忿忿,他正转头想和身旁人搭话,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随着而来的剧烈能量波动蔓延整个宴会大厅,猝不及防下不少宾客被这冲击撞到在地,牵连之下七零八落倒下一片,只几个精神体等级高的宾客在能量波动瞬间唤出精神体护在周围,才免于摔倒。

可保护没持续多久,唤出的精神体战战兢兢不受控制着缩回主人体内不敢出现,任凭如何强制呼唤也不露面。

“该死!谁准你回去了,快出来保护我!”

“我的精神体怎么不受控制了?”

“我的也是啊,刚才还好好的,该不会姜家做了什么对精神体有害的事情?”

众声纷纭中,有一道极强的精神体气息快速靠近,几乎在瞬间,身体趋利避害的本能令她们快速散开,空出宴会中央大片区域。

一个……一群人瞬间涌现在宴会场中央,呈包围状将一人团团围住。

“那是谁?有点眼熟?”

散开的宾客好奇盯着中间那人,是个高瘦女子,穿着普通的防护服饰,明明她声音很小中间那人还是精准朝她看来,惊出她一身冷汗。

安兴珠?星际的疯子!

慌乱之下连连后退撞到数人,导致一片骂声。她却垂头不语缩着脖子直到退至人群最外围才停下,同时心中思量离开姜家的时间。

这个疯子来姜家做什么?!

无数宾客心中好奇却都垂眸安静着不敢说话,眨眼间能把皇室脑袋砍下来的人,捏死她们和蚂蚁没什么两样。

“看来我来晚了。”

周围空荡下来后安兴珠顺利走到管家面前,视线在周围巡视一圈并没见到想见的人后很快收回,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到管家身上,

“今天过生日的寿星竟然不在场。”

管家冷脸:“你来做什么?”

“生日宴当天来这里当然是给寿星送礼物,”她目光落在后放的礼物架上,“不过送礼物时间好像结束了?”

她语气惋惜,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色礼物盒,上方绑着的同色系蝴蝶结无一不在说明这就是她准备送的生日礼物。

“因为没收到请柬,所以来晚了些,管家应该能理解吧。”

黑色的礼物盒递到管家面前。

盒子很小,长宽不过手掌大小。

也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

管家没有动作。

安兴珠脸上却带着笑,完全看不出往日的冷漠狠厉:

“放心,不是什么有害物品,里面是我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她瞳色有细微变化,身后灯光下的影子狰狞扭曲令人不寒而栗,这是她兴奋的表现,身体里的莱虽然在7703实验室饱餐一顿,来到人群中依旧被香味吸引,感受到安兴珠情绪变化更是跃跃欲试要冲出体内,将周围这群人尽数吞噬。

人群距离又退后几分。

宾客们心中惶惶,她们虽不是没有精神体的普通人但相比安兴珠却是远远不及,若是真动起手哪怕有姜家护卫阻拦也难以护住自己全身而退。

到此时她们无比后悔今日来姜家参加生日宴一时,再富贵的道路没了命又有什么意义。

管家眼神完全沉了下去,姜安两家虽不对付,可碍于帝国与联邦表面和平,大多是背地下手,这般明目张胆甚至闯入姜家还是第一次。

若是真让安兴珠在姜锦生日宴上伤人,无疑是把姜家的脸摁在地上踩,管家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气氛剑拔弩张,距离点燃只差一个火星!

安兴珠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楼下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姜锦,虽然感知略有生疏,剧烈能量发生的瞬间姜锦就感知到了,随着这股剧烈波动而来,是另一道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心脏莫名抽痛一下,闷闷的,一声又一声像在敲击一只空皮鼓,里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心里像是缺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用力摁在心脏位置,掌心的心跳清晰可知可莫名感觉距离她很远,耳边一声一声跳动的不知是谁的心跳,诡异却又如此自然好似与她一体难以区分。

无人看见的灰黑雾气自她身体溢出,化作丝丝缕缕的线条延伸出房间,消失不见。

她忽然有某种预感,她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东西,在混沌的黑雾中找最后迷失了自己。可这一刻她突然找到了,就在距离她极近的位置。

撑在床沿的手指骨分明,瘦长纤细,带动身体一点点从床上起身。

脚下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十分艰难,房门打开的刹那,耳边的心跳声更加清晰,黑线像是某种指引,引导她走出房间,与那个东西越来越近。

她转了转手里的礼物盒,目光落在管家身后的楼梯口:

“既然管家不愿转交,还是由我亲自交给当事人更好,这样才显得心诚。”

动作间,周围的守卫也紧跟着动作,但凡安兴珠动手整个宴会场瞬间就会变成战场,至于宾客安危根本无人顾及。

管家道:“小姐身体不适暂时无法与安家主见面,礼物我会转交给小姐。”

管家伸手准备接过礼物,却被安兴珠错开,她目光落在管家身上的楼梯口,脸上神色满是趣味:“生日宴主人既然来了,这礼物自然得亲自送!”

管家心中莫名一跳,转身瞬间便看见从楼梯上下来的姜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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