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天空依旧透着丝丝凉意，那是一种沁入骨髓的冷，让胡暄不由自主地将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紧了些。她远远地便望见齐清站在出口处打电话，昏黄的灯光洒在齐清的身上，为她勾勒出一层柔和的光晕，而齐清身边的行李车已被陈叔推着前往停车区。

胡暄脚下生风，迅速走近齐清，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仿佛时光在这一刻凝固。她展开大衣，轻轻地将齐清拥入怀中，感受到齐清身体的温度，心中不禁五味杂陈。齐清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让胡暄微微一愣，那是杜桑。

杜桑香水，以其独特的晚香玉气息而闻名，散发着温柔而神秘的气息，仿佛能勾起人内心深处的记忆。

胡暄侧首，轻声问道：“是杜桑吗？”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齐清轻轻地点了点头。

车窗外的伦敦景色别有一番风味，古老的建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庄重，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行人匆匆。齐清收回目光，注视着枕在自己腿上胡暄的侧脸，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心中泛起层层涟漪，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从前。

那时，浑身湿透的胡暄站在办公桌前，大声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欢，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照亮。而齐清签字的钢笔却应声而落，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怕是疯了。” 齐清的话语冰冷至极，并未理会胡暄，那一张一合的嘴唇仿佛将胡暄的心撕成了碎片。胡暄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十七岁的胡暄转学去了别的城市，可那份对齐清的思念却如影随形。齐清始终记得胡暄的生日，那晚，她喝了少许酒，拿起手机拨通了胡暄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胡暄却沉默不语，心中充满复杂的情感，她既期待又害怕听到齐清的声音，思绪万千。

“在新学校怎么样？” 齐清一边询问着，一边摸索着红酒杯的边缘，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胡暄淡淡地回了一声 “还行”，接着便是漫长的寂静。突然，胡暄那边传来了烟花的响声，齐清侧头望向窗外，轻声说道：“生日快乐。” 语气温柔而真挚。

胡暄并未回应，齐清发现电话竟挂断了，她再次拨打过去，却发现胡暄已经关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落。她揉着太阳穴，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

“到了吗？” 胡暄的声音将齐清从回忆中拉回，她看着胡暄坐起身来，靠在座椅靠背上，揉着太阳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快到了，头晕吗？” 齐清伸手用手指轻柔地为胡暄揉着太阳穴，眼中满是关切。胡暄握住了齐清的手，轻声说道：“不晕。” 语气中充满了依赖和温暖，齐清的指尖微微一颤，继续轻轻揉着太阳穴。

车窗外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光斑，左清宛用手指在雾气凝结的玻璃上画着圆圈，第三次把节目组手机里胡暄的电话号码打出来又删。节目组为了节省经费租用的面包车颠簸在伦敦老旧的街道上，后排的摄像师小声抱怨着器材受潮的故障，她却突然想起胡暄总说"有雨的天气最适合窝在被窝里一起看电影。"

"左老师，民宿到了。"导演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思绪却飘回刚才在粉丝簇拥中瞥见的那抹身影，疑惑胡暄是不是来伦敦了，毕竟那个身影与她高中时一模一样。

潮湿的客厅里只有三个嘉宾正挤在窄桌前分着冷掉的披萨。分配房间时，左清宛拿到了阁楼那间倾斜的屋顶会蹭到头的屋子。

她蜷在窗边给胡暄的电话号码发消息，指尖在"想你了"三个字上悬停良久，最终还是将手机屏幕熄灭。

齐清的手指在烟盒封膜上反复摩挲，薄荷烟特有的清凉气味从锡纸缝隙渗出。她撕开包装时，金属箔发出细微的裂帛声，仿佛撕开了某种紧绷的薄膜。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视频通话窗口里，周康正将白大褂挂进实验室更衣室的金属衣架，不锈钢挂钩碰撞的脆响与国内深夜的寂静形成诡异的共振。

"皮层激活图谱的α波频段分布有问题。"周康坐下拿着打火机的动作像某种精密的仪式，打火机滚轮摩擦产生火星的瞬间，瞳孔被镀上一层琥珀色光晕，"胡暄首次催眠时，前额叶θ波峰值才62%，按照神经可塑性窗口期的二阶恢复曲线推算..."

齐清的手指在桌面边缘轻敲，电子笔迹在玻璃屏幕上划出淡蓝色轨迹："叶医生明天也该到伦敦了。"烟雾在她眼前织成薄纱，齐清能看见自己吐出的烟圈在空调气流中缓慢变形。

她将烟灰抖落在陶瓷缸边缘，深褐色的烟灰像沙漏般堆积成不规则的山丘，"整合式治疗流程可比国内诊所严苛得多。"视频画面突然剧烈晃动，周康正将病历扫描仪推向桌面。他的金丝眼镜在台灯下反射出冷光："伦理委员会刚批了神经干细胞移植的二期临床，我要不下个月也去伦敦进修一年。"周康放在一旁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解锁的弧度让喉结在锁骨上方投下锋利的阴影。

"倒是你——这烟是胡暄从国内带过去的？她往行李箱不知道塞了多少条，光税就七百多镑。"

齐清夹烟的手指突然僵住。烟灰在倾斜的缸壁上滑落，在米色桌布上溅出星点褐斑。

视频通话突然被秘书发来的加密邮件打断。齐清转动皮椅时，皮革与滚轮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文件夹里散落的催眠诱导记录表上，胡暄的笔迹像心电图般起伏不定——那些颤抖的蓝色墨水痕迹，让她想起女孩在催眠状态下反复念叨的"沙漏""钟表"等词汇。

"周康，胡暄的颞叶异常放电频率..."她试图在烟熏嗓中保持专业语调，却发现声带被尼古丁麻痹得有些迟钝。对方已经切换至另一个医学数据库界面，视网膜投影仪的蓝光在他左颊投下斑驳的阴影："先不聊了，我得复核接诊医生的资质文件。"挂断音响起时，齐清注意到屏幕右下角的日期显示：2019年7月12日，伦敦时间23:47——正是胡暄在时差反应中昏睡的第七个小时。

她熄灭香烟的动作带着某种决绝。烟蒂浸入烟灰缸的刹那，她竟然用指尖靠近那泛着红光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