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血海的乱葬岗中腐臭冲天。
不多时上空不断盘旋着的乌鸦不断的试探一般靠近一具尸体。
起起伏伏,直到一只像是胆大落在了尸体裸露出的胸口上。
倒勾的鸟喙堪堪触碰到皮肤,就被瞬间弹开,只落的三两根黑色的羽毛。
原本应当是死去的男人如同诈尸一般的坐起,伸手极快的捻起要落到地上的羽毛,在手中把玩。
“无非一个宗主职位,想要直接给你就罢,我倒正想着怎么脱身,你倒是先来救人于火热了。”
羽毛被随手扎在杂乱的头发上,看上去像是个发了疯的流浪汉。
此人正是几年前威名远扬的江湖第一程项。
程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简直就是衣不蔽体!
想必是李纯临走时放心不下轰碎了他的衣服二次验真他死没死。
虽说他一直以来都是随性洒脱,但是也没有洒脱到裸奔的地步。
乱葬岗中尸魂遍野,腐尸腐肉遍地。
程项踱步走向一具穿着还算是完整的尸体。
大致的观摩一下,还算是没有腐烂,便蹲在尸体前伸出魔爪。
触碰到衣服的瞬间,又紧急的把手缩了回来,合十默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冒犯你不好意思啊,老兄要是气不过大可来找我报仇,在下神赐宗主李纯,北山上的神赐,木子李千万不要找错。”
说完便迅速的将尸体的衣服扒了个精光反穿在自己身上,尺寸并不合身,破破烂烂甚至看不出是大了还是小了。
程项自嘲一笑,架起步子纵身一跃,快到似乎成了残影,月光映射下好不威风。
只是没来得及威风多久,心脏像是被尖刀刺入一般骤痛,程项脑中空白断崖似的截断垂直摔了下来。
心中一凛,迅速摆好姿势落地。
砸在地上,程项猛吐一口血,深黑色的血溅在石头上:“这个李纯也真是舍得,花大价钱请了鬼针手,十二煞鬼针好狠,针还淬了毒?”程项看着乌黑的血不经还是有些头疼。
十二煞鬼针,乃是鬼针手的成名杀招,极其考验精准度和抗压力,需要在一瞬间将十二根针瞬间精准无误的封死十二血脉,使人瞬间丧失行动能力·,不出半刻钟乃死亡。
程项是故意中招,针扎进来时靠着内功瞬间移动了穴位,又靠着他独自琢磨出的一套假死骗过了李纯。
只是没想到这天煞玩意还往里头淬了毒!
倒是心狠手辣生怕他死不了,还整上毒了。
他可以死的干净利落,但是不能被毒折磨致死。
摸不清是什么毒,但是应该是不算致命,就怕是废了一身的武功也是亏。
试着运转体内气功,又是一阵剧痛,一口污血从口中吐出。
看来确实是想要废他武功了。
习武之人身体强于其人,程项把自己的穴位封住,便靠着一双腿走出乱葬岗。
正是大暑,即使在深夜也是热浪逼人,烤的漫山遍野的尸体腐肉散发出的气味萦绕在程项鼻腔。
程项捏着鼻子作呕,想着倒不如当时就死了算了!
气味实在是可怕,逼的程项只好加快脚步,妄是拖着步子也走了一夜才走出乱葬岗。
出了乱葬岗,便有一片湖。不知为何湖中的荷花每每都开的尤其旺盛,本应是个游赏的圣地,奈何在这乱葬岗周边,也到是没什么人稀罕了。
程项在乱葬岗里走了一夜,鼻子都好像要被熏坏了似的,身上也是尤其的入味。
到了湖边,程项借着水中倒影看见了自己易容后的脸,可以说是丑的惊天动地:“纯孙子,嫉妒老子长的比你帅,死了还不能让我顺顺当当的安息!”
一串下来早已是筋疲力尽,懒得在纠结易容的丑陋,四下无人瘫在河边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已是烈阳高照,太阳光刺的眼皮生疼,程项挣扎起身,身上的尸臭很是膈应。
暑气逼人,程项被折磨的没脾气了,跳进了湖中想着也得去去味。
湖水冰凉,被恶臭和酷暑折磨了一晚上的程项像是找到了一丝氧气,潜进了水底。
游到了湖中央时有些没了气,想着催动内力恢复一下,顿时由内而外针刺的痛楚袭来。
程项便失了神,四肢百骸瞬间没了力气,仰头看着刺眼的阳光照透水面刺道他的瞳孔,想着可能就命丧于此了。
至少在死前没有神赐的前缀,也算是值了。
就在程项想着就怎么咽气算了时,头顶上忽然出现了一团阴影。
有船?
有船!
天不亡我!人在濒临前的求生欲是无限强大的,尤其是程项这种活够了,但是还舍不得死。
程项咬着腮帮子挥手向着船游去,看着眼前的阴影越来越大,离着船越来越近。
船被向上游动的水波推的一晃一晃的,终于,在程项彻底没气时挥出手,携带着水珠“啪!”的一声拍在了船上。
耳边隐约的听见有少女的喊叫声:“啊啊啊有水鬼啊啊,主人有水鬼啊,都说了不要来乱葬岗附近啊!”
少女的声音惊慌失措,程项也顾不得道歉了,另一只手也攀上了船,撑起身子,整个人濒死的瘫倒在船头。
此时程项身上破皮烂缕的衣服上挂着水草,杂乱如稻草一般的头发上嵌着鸟毛,还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尸臭味的。
耳边传来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主人!主人!他是不是鬼啊!我害怕啊主人,那我把他推下去吗....”
少女你好狠的心啊,程项心里想着,但是他甚至没有力气睁开眼皮,倘若真的要把他推下去,好像也无济于事。
“莫要慌,不是鬼,一个溺水的人罢了,就是此人忒丑了点”一个嗓音温润的男声响起,大概就是这少女的主人了。
听着这主人倒是没有把他推下去的意思,程项倒是松了口气,就是后面一句忒丑是什么意思啊!本人丰神俊朗好不好。
再怎么说程项也是习武多年,哪怕再怎么狼狈落魄倒也不至于呛口水就起不来了。
躺在船头上缓了一会回了力气就睁开眼翻身将肺里的水咳了出来。
口中的湖水混合着血丝吐了出来,吐干净后抬头看向船里的主仆二人。
男人一头墨发如瀑披在肩头。皮肤雪白甚至有些病态,眉眼温润,清秀淡雅的长相确是身着红艳色,非但不显得张扬,反倒更衬得五官明艳。
还未等他开口,那男人率先掀开折扇道:“习武之人?”
对长的好看的人程项摆不出差脸色,哪怕是要累死了还是抬手抹了把嘴牵扯出一抹笑容:“公子好眼力啊。”
公子有点嫌弃他,手中折扇朝着他挥了一下,掀起一道携带着清香苦涩的风,吹得程项心烦意乱·:“莫要对我笑,阁下的样貌有些瘆人,吓着我家随从了。”
说罢,他身后的姑娘又朝着身后缩了缩。
程项是真的有苦说不出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真实的触感,原本没有那么恨李纯的,现在很恨了。
“虽然不是很愿意,但是既然阴差阳错救了你一命,那也不好说把你再推下水,将你送于岸上,就此别过吧”那公子皱着眉头满脸不愿的瞅着程项,像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春翘,去架船,靠岸。”
春翘便是那姑娘,下了命令后就从船舱内挪了出来,程项很是贴心的往船边挪,不挪还好,一挪船身遍向一边倾倒。
春翘抓着船头边缘稳住身形没好气道:“你干嘛啊!”
“咚”的一声响在船舱里。外头的俩人连忙朝里望。
见里头那公子身子倾向一侧。大概是头磕到了“嘶”了一声。
抬扇道:“莫要慌张,划船。”
春翘只好瞪了一眼程项继续划船。
程项自知理亏,老老实实的坐在船头,但是嘴却不是很老实。毕竟在神赐确实难见一会会如此容貌的人。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啊,芳年多少?可有婚配?”
一旁划船的春翘都听不下去了,獠牙刚露出来,便被主子一扇子挡了回去。
公子的嗓音温润,语气自得听不出什么情绪:“且不说我一点都不想告诉你我的名讳,礼节来说问别人名字前,不应该先自我介绍吗?至于年芳、配婚,我若说我今年年芳九九,婚配?我丧偶你信吗?”
妄是程项脑子再不好使也能听出来是句调侃,一旁划船的春翘已经“噗嗤”一声笑出声了。等着看程项如何尴尬时,便听见那人道。
“那公子莫不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啊,九九寿不过须臾二九,至于晚年丧偶,毕竟天上神仙都是光辉圣洁怕不是不进红尘。”
里头的公子听了只是耸肩一笑:“我若是天上神仙,你莫不是血海魔物了?不必油嘴滑舌讨我的巧。”
船离湖边不远没一时就靠了边。程项盘腿坐在船头没有动身,里头的人什么都没说,便起身下船。
要下船得要到船头,艳红的衣摆不免的蹭到程项,一股草药香划过他的鼻尖又转瞬即逝的消散。
程项似乎有些痴迷着香味,还追着鼻子闻了一下公子上了岸留程项一人在船身。
看着鲜红的背影传来一道声音:“时周。”
也不管人有没有听见就自顾自的走了。程项当然是听见了,想交换名字但又有所顾忌,只好回喊道:“程飞雁,在下程飞雁望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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