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下准决赛后,仍有许多工作。
御幸忙于训练,看回放录像、听阿边讲座、记下药师的痛点,不忘去室内场地帮助泽村蹲捕。
回到寝室,已经夜深。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很多是忍痛造成的冷汗。直面撞击的侧腹非常影响行动,尤其是抬手,同侧的脑袋连着一抽一抽疼。
自己看过了降谷,瞒过了小礼,只有在和泽村、仓持对话时,没有忍住突如其来的痛感,弯腰调整呼吸。
泽村的脑子很好对付,谎称自己被他天真的话逗笑。
而恶友那边……即使发觉也会帮着掩护吧?
他们所想的应该是一样的。
赢下药师,去甲子园,把教练留下来。
御幸拿出常备的冰袋、镇痛喷雾、纱布,掀起衣服对身侧进行简单处理。
做完之后,才有空整理包具,将明天决赛的必需品分类放进去。
摸到手机,意外有信息提示,还是长串。
他这种除了棒球部的各位,就没有多少朋友的,鲜少有这种体会。
仔细看,甚至有未接电话。
对方是……好难得的人。
御幸直接回拨。
很快被接起,女生不算温柔也不算严苛的声音跨越电话线来到他耳边:”喂,您好。”
公事公办的味道。
御幸一也也官方起来:“抱歉,没接到你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有看消息吗?”
御幸连忙翻出来。
神乐不喜欢麻烦:“算了,直接说。先确认一下,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吗?是免提吗?”
“好正式哎,”御幸插科打诨,“只有我一个人。”
他反锁房门。
“身体没事吧,本来是想这样问的,但大家都说你很好。”
“对哦,很健康呢,刚刚还被拉着练习了。”
“你真的很喜欢勉强自己。”
电话那头仿佛看破了一切。
御幸比她更理所当然地反问回去:“在说什么呢?”
“在说无聊的事。”
见他不想挑明,神乐也不多事,自己遇到同样的情况,也是犟种一个。
神乐望着柜子里新摆上去的金奖奖牌,心底翻腾不起什么情绪。
“御幸,吹奏部合宿选拔前一个小时,我手臂被撞到了,起了乌青,不敢冰敷,怕温度影响灵活度。”
“聪美很生气,却也由着我胡闹。她要我拿下小号首席和独奏,即使手痛得要死,也要在拿下后再死。”
“她真是好严厉的人啊……”
“然后我拿到了首席和独奏资格,代价是第二天胳膊肿的像猪头,后续练习禁止。妈**评我,要爱惜自己一点。”
“可我不后悔。”
“我做的是正确的。”
“即使当时聪美阻止我,监督要我退出休息,我也不会同意。首席的座位在最中间,与指挥面对面,可以透过指挥的肩膀看到演奏厅金碧辉煌的内饰,还有底下观众被我点燃的表情。那是很棒的感觉,我不想让给其他人。”
“说完了,这是我想让你知道的事,挺无聊的。那就这样了,晚安。”
神乐挂了电话,没有听到御幸追上来的晚安。
他看着神乐发的消息
【拿下优胜】
额头抵着手机,御幸压住笑意。
一些情绪也会牵扯到侧腹的肌肉。
如果不是先一步回拨电话,自己还不知道四个字背后还会有那么复杂的故事。
他们真的很像。
.
翌日,东京都秋季大赛。
川上先发,泽村中继,降谷关门。
三位投手都完美发挥。
御幸也忍着伤,在四打席颗粒无收的绝境下,敲出安打,延续攻势。紧接着盗垒,扑本垒,得点一分。
迎来了比分逆转。
赛后致谢,御幸被前园和仓持一左一右架着,才完成了鞠躬的动作。
颁奖仪式直接缺席。
采访的记者只能围着监督还有关门投手转。
渡边极有自觉地帮神乐管包,神乐谢绝。
“光冈前辈不追上去吗?高岛经理刚走,现在能赶上的。”
“不用了,我得去练独奏曲。”
神乐自己背好包,看向已经退役的三年级。他们围着把片冈监督抛起来,一遍又一遍喊万岁。
棒球部的换帅危机解决,得到了神宫大会和春季甲子园的门票。在下一个春天应该会吸引到成绩还不错的新生。
吹奏部的全国大赛已经结束,余下零星成员和神乐一样还有独奏的赛事。离上报曲目截止日还有一周,地下室翻烂的曲库全部推翻。
和上次一样,观赛途中,吻合心意的曲子忽然从心底冒出来。
严肃的,庄重的,也是带着复仇决心居高临下地压制住的。
聚光灯下,神乐闭着眼听小号嘹亮的声音回响,脑海中是他张开双臂,对着投手丘粲然一笑的样子。
“能接他们的球,我应该是幸福的。”
“这个位子我谁也不让。”
“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那晚来不及说,并不是无聊的故事。你看,我们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啊啊啊很痛哎,才没有恢复。”
“那你呢?还会痛吗?”
重音收尾。
神乐垂下手臂,向台下谢幕。
掌声中夹着熟悉的声音,大声叫好。
明明是个音乐白痴,听不出好坏,还敢评价。
神乐低着头笑,被媒体拍下来,换掉了颁奖仪式上中规中矩的照片,配上大号的红字:
沉寂一年再度崛起!
新时代温顿·马萨利斯已经就位!
报纸爸爸买了一份,妈妈也买了一份。
“照片拍得不错哎,神乐难得笑得那么自然。”
“是大姑娘了呢,和妈妈一样漂亮。”
神乐将奖牌放进柜子里,托着脑袋看了又看。
高中时期,自己的统治力有些衰退,一排的颜色没有国中整齐。
她盯着最新的一块,新一届让工艺,应赞助商的要求中心的字有碎钻描边,各外闪些。
“妈妈,”神乐贸然开口,“之前的曲子我写好了,你可以帮忙听一下吗?”
“当然啦。”妈妈笑眯眯地讲,“时间有些紧呢,我们先把音音的比赛看完,晚饭之后听可以吗?”
神乐点头。
“三菱这次的自由曲是什么?”
“布尔乔亚的赞歌。”
会场座无缺席。
后来的人很难找到位置,边上穿着三菱校服的女生不断道歉挤到她这边才找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她看清神乐的脸后慌慌张张喊:“光冈部长?哎哎哎不是要比赛了吗?不需要去候场吗?还是跟我一样迷路了?不对不对,部长才不会像我一样不靠谱。”
是个插不进话的,思维很跳跃的女生。
神乐等她安静下来,再解释自己不是她的光冈部长。
“啊……吓死我了,真的很像呢。”
嗯嗯,当然像,双胞胎。
嘴巴上却表现了一点好奇:“是三菱的乐手吗?真的和我长得很像?”
又来了,假装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游戏。
女孩对光冈有莫大的崇拜,对陌生人也毫不设防,热心地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照片,一张一张如数家珍。
从高一开始,三菱音乐节、全国大赛、义务商演、社团定期汇报演出、三菱校庆……
“光冈部长都是首席哦!”
神乐跟着点头,这个女生真的很喜欢音音。
“那你呢?也和光冈部长一样是小号手吗?”
“不,”谈起自己,女生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我是萨克斯手,虽然和光冈部长是同级生,但还是个打杂的三军啦。”
她哈哈傻笑了几下,无处安放的手放在脑后,装作很忙地左挠挠右抓抓。
“哎呀,要开始了呢。”
灯光汇聚于舞台。
前排正中的指挥台,黑色裙摆的须原张开双臂对观众鞠躬,转身面对五排弧形落座的部员们。
最高台的小号组,光冈音音立于正中。
日常没有表情的脸,此刻看去是那么安心。
这是他们第二次踏上全国的舞台。
不再以挑战者的身份,而是卫冕者。
理想的吹奏乐,她们会在此处完成。
须原抬起手,所有乐手准备,音音将小号举到唇边。
再进行一次呼气,舌尖舔湿嘴唇。
指挥棒轻抖,赞歌开始了。
神乐望向舞台,音音在最中间,须原也在。
两个人的身影交叠,暖光之下,竟有融成一人的幻觉。
神乐眨眨眼,心底重复着青岛须原的名字。
学生时代百般不情愿的换位,教师生涯将一穷二白的三菱变成如今全国大赛绝对的金奖。
她热烈地活着,爱着,追逐着“理想的吹奏乐”。
边上的女孩双手捧心,一脸向往:“好厉害。”
“三菱的吹奏乐确实很美。”
但也很危险。
女孩与有荣焉,也半是抱怨道,什么时候自己能像光冈部长一样厉害呢。
“……”神乐忍不住多嘴,“她并不是天生就这样厉害的,换位……所以多练习,你也可以的,未来的首席萨克斯。”
“不不不,我的天赋怎么能和光冈部长比。”
神乐不再说话了。
等音音戴着金色奖牌,嘴角浅浅地走向光冈一家,神乐询问起那个三军的萨克斯女孩,她和三菱吹奏部的气氛应该格格不入吧?
音音顺着音音的手看过去,锁定了对象:“有点。不过姐姐为什么知道?”
“刚才聊了两句。须原老师估计会骂……”神乐换了种说法,“须原老师不喜欢钟爱自我否定的人。”
音音对社员要宽容很多:“她在三军帮助大家很多,打扫卫生什么一直很积极,不能上场也不气馁,安排的任务一直做得很好。”
“是个好用的人。”
音音纠正:“是个好人。”
不再纠结无关的孩子了,神乐抱住音音:“忘了说,恭喜你,也恭喜须原老师。”
音音轻拍姐姐的背:“谢谢。明天请跟我同台比一场吧,还有亚希。”
“会的,三年都在台下,作为姐姐也太逊了。”
“那就约好咯。”
“不反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第 52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