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这才不禁又想起,自己身上穿得是睡裙,紧张得双腿不禁更是合拢起来。
那个色狼,难怪刚才盯着她一直看个不停。
“你有主意?怎么个玩法,但说无妨。”
萧扶苏却是因那人吊胃口的话而来了性质,不禁又催促他赶紧说。
“嘿嘿。”
只见桑寒阴险一笑,随即解释道,“既然殿下也感兴趣,那不如咱们今天就试试更新奇的玩法,用美人当箭靶,如何?”
“什么?!”
此言一出,就连萧扶苏其他那些狐朋狗友们都为之震惊,要知道他们虽然嚣张跋扈爱玩爱闹,但也还是有分寸的,草菅人命的事情可是从来都没有干过。
毕竟虽然跟着太子混,但上头还有皇上压着,而当今陛下勤政爱民,明察秋毫,岂能容忍他们这些贵族子弟杀人取乐?
风险太大了,一旦被有心人拿到台面上说事,他们几个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也确实怨不得他们会产生怯懦退缩之意。
“什么?!”
林琳听罢不禁惊得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这些没有人性的家伙,居然想要用她做活箭靶!
“我答应陪你玩,可不是陪你玩命!太子殿下,你答应过我不会杀我的,可不能言而无信呀!”
死到临头,她不禁也有些慌了,不禁又拉着他的衣袖用力拽了几下道,足见她心里的恐惧,连尊卑分寸都顾不得了。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这样冒犯太子殿下?!”
其中一人又朝她瞪眼吼道,她心里一怕,不禁松开了萧扶苏。
然而心里却是一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骨气,连命都快没了,她还管萧扶苏是不是太子殿下。
不过好在萧扶苏也并没有与她真的生气,只是不紧不慢地反驳道,“哦?孤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可没有给你任何的承诺,是你自己一厢情愿,非要粘着我过来的。”
“你想不认账?!”
她瞪着眼睛无辜看他,简直快要委屈地落珍珠了。
还不等他的手下呵斥她无理,萧扶苏便已经伸手将她推到一边去。
“去,男人说话女人别凑过来插嘴。”
“唔啊!”
林琳不禁也破罐子破摔,郁闷地找了个树下阴凉的地方抱膝坐下。
到处都是守卫,就算她想跑也跑不了,就算要死,死之前她也要尽量自由自在一会儿,才不凑过去看他们那一张张讨人厌的脸。
坏胚子,一群坏蛋,草菅人命,干脆坏死算了!
心里无比委屈,越想越化为了愤怒,她不禁又在心底恶狠狠地咒骂道,尽管那边一群人根本就听不到她心里的怒火。
“喂喂,虽然那个丫头不值一提,但怎么也还是一条人命,拿她当箭靶射着玩,过分了吧?”
沉默片刻,只听又有人率先开口道。
“最关键的是,陛下那关怎么过,到时就怕连你皇后姑母的话也不好使,就算想玩儿,没必要为了一时意气连累到太子殿下受责罚啊!”
当朝尚书家的二公子,顿时又将话头巧妙地指向了萧扶苏,这下就连他也不得不发话了。
“桑寒,你皮痒了想找打就直说,不用杀人放火,孤自会代替父皇母后好好教你长长记性!”
他不禁又冷着脸道。
区区死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不足为道,但他是太子,被许多人盯着一举一动,但凡是被有心人拿出来大做文章,那影响就恶劣了。
“嘿嘿,我话还没说完呢,何必这么心急,认为活人当箭靶就一定会死?我是想,让她拿着靶子在场中奔跑,然后我们骑上马,去射那靶心,最后看看上面谁的箭多,更接近靶心,便是判定谁赢,这样既能比较骑射,又更添新意,不比寻常的打猎更有意思?”
桑寒见他冷了脸,便也不再卖关子,便将游戏规则仔细说与他们听。
“唉?这玩法不错哎!”
他说完顿时就有人附和道,大家顿时都来了性质。
“太子殿下,玩嘛,玩嘛!”
很快大家就又都怂恿他道。
“反正又不会出人命。”
不知道是谁又多嘴说了一句。
此刻,就连萧扶苏也有些心动了。
是嘛,反正只要不玩出人命,就算传出去,对他来说也是不痛不痒,无伤大雅。
“嗯,那就玩吧。”
于是他点点头,应声道。
随即林琳便被人又提溜过来,一个宦官模样的中年男人将箭靶硬塞进她的怀里后,便从身后抽出一条长鞭作势抽打下地面,厉喝她道,“快给我举着这箭靶跑起来,不然我便狠狠抽你,主子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林琳简直欲哭无泪,可是此刻又不得不迫于他们的淫威,无奈只能转头跑了起来。
她在心里大声呼唤着系统,可是自从上次它无故消失后,就一直没再出来,她只能一边奔跑,一面尽量将那箭靶往高了举,生怕他们一个手偏箭滑,就真的要了她的小命。
“驾!”
直到她跑了有一会儿,与他们拉开了一定距离后,只听身后远远的便是扬鞭嘶鸣声,很快哒哒的马蹄音便越来越逼近。
一支箭矢率先划破长空,有力地落到她的头上,震得她险些没有握住那靶子。
“太子好箭法!”
“哈哈……”
远远便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声,甚至隐约还能听见萧扶苏爽朗愉快的笑声,而林琳只感觉那些声音犹如魔咒。
即便没有真的射到身上,她也还是禁不住感到恐惧,第一次死亡离她这么近,若是不甚偏离一点儿,谁知那箭会不会要了她的命。
跑了很久,她都不记得自己已经跑了多远,很快便感到体力不支,神经却是不敢松懈,即便脑袋已经感觉昏沉,累得连他们又说了些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只呼啸着她在风里急促的喘息声。
她都快要跑进茵绿的树林了,那些人却还是不肯放过她,箭矢一支又一支飞过来,有的狠狠射中靶子,有的就刚好飞过她的脸颊,落在她的脚边。
她甚至都想把那箭靶扔了,但却是有贼心没贼胆,又怕将后面那群热血上头的男人激怒,真就一个飞箭过来将自己射杀了。
毕竟那些飞扬跋扈的纨绔放纵惯了,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良心底线,她心理素质本来就不大行,胆子小,更不敢拿自己这条还侥幸活着的小命去赌。
腿不敢停,即便已经累得感觉快死了,她也还是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树林,一头扎了进去。
里面地形复杂,不如先前视野广阔,她一进去就如到处乱窜的兔子般,单薄的身体被灌木掩藏,倒真有些被狩猎的感觉。
后面追她的那些男人们也个个热血上涌,非但没有厌倦这追逐的游戏,反倒因为难度的升级而越发乐此不疲。
而林琳却是再也坚持不住了,她几乎已是筋疲力尽,脚下犹如灌了铅般沉重,终于,眼前一晃她没看清地上有块石头,脚趾狠狠撞了上去,轻松就将她绊倒在地。
她已经累得头晕眼花,连疼痛都感觉不大到了,甚至都生出了一种近乎躺平等死的消极感。
但求生的本能,却也还是又促使她咬咬牙想努力爬起来,只是还没等她挣扎起身,一只箭擦破她的脸颊,飞快地射到了眼前不远处的树干上。
她不禁慌了。
手上没有拿箭靶,因为摔倒那箭靶更是被甩出去老远,但即便如此,那些人的箭也还是射了过来。
不……是有人真的想要趁乱杀死她!
“救命啊!救命——”
她惊呼道,回眸却眼见着一只箭朝她的胸口飞来。
她当即便闭上了眼,甚至连紧张和怕的时间都没有。
这种飞来横祸,有人一心想要她死,根本就躲不掉。
完了。
最后她心里只冒出这两个字。
然而那意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
“哐当——”
等她再睁眼时,只见那支原本飞向她的箭,已被另一支追来的羽箭击落。
“李益,你好大的胆子,孤的人你竟也敢杀!”
侧面他远远的怒吼声,越来越逼近。
那个叫李益的清秀少年,见事情败露,这才显露出些许惊惶。
“殿下……”
萧扶苏勒马过来停下,还未等他说完,一巴掌便已经狠狠扇他脸上。
“想造反吗?啊?!想死早点跟我说,我现在就弄死你!打狗还得看主人,今天你敢随意射杀我的人,明日是不是就敢杀了我!”
他伸手指了她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诟骂道,“你以为你是琅琊李氏孤便不敢动你吗?哦,我倒差点忘了,你跟冷宫里那位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但李废后如今病得快死了,父皇也没有去看她一眼,难道你以为,杀了她让父皇众臣对我不满,废了我的太子之位,萧恪瑜他就能翻身吗?别妄想了!既然如今跟了我做事,就好好做你的分内之事,认清到底谁才是你的新主子,若真证据确凿,哪天叫我抓住你背叛我的把柄,我一定杀了你,你给我好好记着,我不是萧恪瑜,可没他那个好脾气!”
“殿下息怒!殿下误会了,臣只是一时不小心,才差点误伤了姑娘,求殿下息怒,臣再也不敢了!”
那李益见状不禁赶紧从马上下来,跪在他的脚下磕头请罪道。
萧扶苏低头看着那一身清贵的少年跪伏在脚边乞命的模样,胸口仍不住起伏。
李益原是那个人的人,曾经的李后出身高贵,正是来自琅琊李氏,不同于其他门阀,琅琊李氏不仅为士族之首,品貌才学更是一流,但那又如何呢?自从父亲继位后,李家的势力便大不如前了,李后被废后,这个家族便已走向没落,出身高贵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人弃之如敝履,也不过就是端着往昔狗眼看人低的傲慢,靠着曾经记忆中的辉煌可怜度日,难道还真以为能够重新回到昔日的荣光吗?
妄想,都是妄想!
现在他才是太子,这些两面三刀的小人,休想再折辱他,压在他们母子头上耀武扬威。
他何其仁慈,在李家没落后依旧大度接纳了曾经作为萧恪瑜心腹的李益的投靠,本是打算以德服人,可是有的人就是天生喂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提防来提防去,到头来却还是差点被人钻了空子算计。
幸亏他及时赶到,不然这女人若真被他杀死了,还真不知会变成怎样的谣言被捅出去。
到底是对手下人太好了,放松了警惕,惯的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把胃口养刁了,如今就连身份最敏感,一直谨小慎微的李益,也敢偷摸算计他了!他真是气,若非顾及大局,早一刀砍死他算了!
本来萧扶苏就是个火爆脾气,眼里容不得沙子,也就是做了太子,身在其位,才隐忍了些许心性,但想到自己身边追随的这些人,很可能各怀鬼胎,巧言令色,背后捅他刀子,他就禁不住生气。
若是以前的自己……
他回想到以前,却是又生生忍了怒。
他不能意气用事,以前的他一无所有,只是个没靠山的庶出,他可以打架,杀人,肆意而活,用最底层甚至血腥残忍的方式生存,可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他是太子了,他可以活得更有尊严,更像个人。
他闭了闭眼,暴虐沸腾的气息逐渐趋于平静。
最后,再睁开双眸时,眸里已是波澜不惊,看不到情绪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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