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既然领了给话剧组找表演素材的任务,那就只能牺牲课余时间为集体做贡献了。林萱萱本来以为至少得花一天的时间去网吧找剧,没想到某天不用训练的下午,陆鸣一放学就直接拉着他俩去了城东的一家音像店。
到了音像店,老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几盘影碟给他们一一介绍,林萱萱这才知道,原来陆鸣早就给这位老熟人打了招呼告知了他们的要求,人家看在多年情分上很是花了一番功夫帮忙找“韩国人演的说英语的电视剧”、“印度人演的说英语的电影”等等。
这些电影里面有一些只是有一小部分片断符合他们的要求,长短不一情景各异,三人便分好工各自领走一些准备回家筛选去。
常安吸着奶茶走过来勾住林萱萱的脖子说:“走,上你家去,咱俩一块选片。”
林萱萱惊恐道:“干……干嘛去我家?你家不能选吗?”
常安说:“你家没大人啊,我也想过过没人管的日子不行吗?”
林萱萱:“……行啊谁说不行了,但是……”
常安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就走:“但是啥但是,好日子得跟兄弟分享,你家我又不是没去过,磨叽什么,快走快走,先找点饭吃。”
回到贺云翼家以后,常安很是放飞自我了一番,一会拿着香蕉唱歌,一会搔首弄姿地走T步,一会霸占客厅的游戏机打了半天游戏,最后竟然占领了厨房做出了一碗“常氏炒方便面”,别说味道还不错。林萱萱始终很是拘谨地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或是溜着墙根走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客人。
等到常安冷静下来,发现已经十一点了,他作业都还没开始写更别说选片了,于是他不无遗憾地宣布看来他今天得住下了。
林萱萱差点让他吓出心脏病来:“为……为什么要这么敬业?明天再选不行吗?”
常安道:“谁告诉我要敬业了?我可没打算熬夜干活。这么晚了你让我一个人回去,万一我踩了井盖遭遇不测怎么办?”
“那你可以打个车回去呀,自行车先放楼下。”林萱萱提议道。
“作为一个穷学生,我要艰苦朴素,没事打什么车。”常安不以为意道。
林萱萱干脆强行送客了:“这种时候艰苦个啥,打车钱我给你付。”
“作为一个穷学生,你也要艰苦朴素呀!”
“我不管!你不能住我家,我妈不在,现在我是这个家里的主人,我不允许你跟我两个人单独共处一室!”
“那我们各自回房间不就行了,你放心,你那床铺得一点褶也没有像个棺材似的,我不会乐意睡的,我要去找我又香又软的小蓝蓝。”常安恶心兮兮地说着,顺手拎起书包就往客房走去,那屋的床单被罩上全是硕大的哆啦A梦。
林萱萱冲到客房门口打算做最后的努力,没想到常安已经娴熟地从衣柜里拿出了浴巾、毛巾、睡衣。
林萱萱:“……”
算了,随他去吧,反正各睡各屋谁也看不见谁,我有啥可难为情的。
晚上林萱萱洗漱完老老实实地躺下,总觉得家里的门隔音越来越不好了,明明隔着两道门还拐了弯,为什么常安屋里的声音会那么清晰。
那家伙又在唱歌了,林萱萱在认真考虑是不是应该去好好阻止他一下,这么晚了还吵吵很容易惹到楼下的阿姨而导致深夜暴力事件。林萱萱有一天走楼梯下楼听到楼下阿姨骂自己老公,那战斗力真是让人闻风丧胆。
这么想着,林萱萱瞬间觉得这件事真是刻不容缓,她赶紧连滚带爬地起来,打算好好履行一家之主的职责。
谁知道她刚打开自己屋里的门,就结结实实地跟一个人撞在了一块儿,不用摸都知道额头上肯定撞出了一个包!
“你干嘛!”
“你干嘛?这么着急,上厕所啊?”
“上个屁啊!你刚不是还在屋里唱歌呢,凌波微步过来的啊?!”
“不是吧,咱俩就隔这么几米,难道你这还有信号延迟啊,我早唱完了!”
林萱萱生气地揉着脑门,心想估计是刚才自己只顾着回忆楼下阿姨的飒爽英姿,没注意到这家伙早就不唱了。
越想越生气,林萱萱没好气地说:“你跑来干嘛?”
常安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啊,我今天一进你们家就觉得不对劲,合着我给你支的招你是一点儿没用啊!”
林萱萱这才想起来,之前常安说帮自己想办法对付文晓岚来着,由于文晓岚的归期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所以自己就把这事给忘了。
“咦?”常安这时看到了她的床,“我说你是神仙下凡了吗?居然也会把床搞得和我们凡人一样乱七八糟?”
林萱萱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床,感觉跟贺云翼之前那个相比确实是有点乱了,但是很显然比他那个像床多了,他那个最多只能算床板。
常安好奇地走过去拿手拍了拍床说:“没换床垫啊,怎么看起来比原来软了好多。”说着他又跪在床边使劲压了两下,这一下床垫被他压得晃晃悠悠,林萱萱大惊失色,忙摆手让他赶快滚回自己屋里睡觉去。
常安哈哈笑着跑了,跑一会又跑回来道他要多住几天当回活雷锋。
反正贺云翼家不缺客房,住就住吧。林萱萱努力克服着自己的不自在,想着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挺冷清的看这位客人挺活泼的就当是养了个宠物好了。
幸好两人接下来的几天没再耽搁,终于赶上了陆鸣的进度在周末之前选好了素材。
陆鸣是个热心肠,本来这鬼话剧没他一点事,结果他不仅每次都鞍前马后地帮忙找场地,甚至还表示自己有个表姑是市青年艺术团的演员,可以请她来做场外指导。于是孙亚琪在征得了全体演员的同意后,决定周六全天大家自己在家对着选好的电影片断学习各国的英语口音,周日上午大家加个班请陆鸣的表姑来给指导指导。
文晓岚是周六中午到的家,一进家门她就被满墙壁的球星海报、满客厅的各种篮球以及茶几上一封写给被自己的球砸到的老爷爷的道歉信吓傻了。有一瞬间她真怀疑自己是因为早上没睡醒而走错了家门。
气到发抖的文晓岚顾不上休息,当即决定找儿子算账。可是她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那边居然都没人接。
行啊你,长能耐了啊!
找不到人的文晓岚更加火冒三丈,二话不说玩起了夺命连环CALL,直打了三十二个电话才罢休。
她毕竟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还稍微能控制一些自己的情绪,眼下找不到人,她总不能在家气得砸东西,稍微冷静一点之后,她又想起那封道歉信,拿起来反反复复看了五遍,后背顿时冒起了冷汗。
也不知道这位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是否需要着手变卖家产赔钱,那个死孩子要是再跑去给我砸个老头老太太的,我看我后半辈子就不要活了,把我卖了都不够赔人家钱的。
文晓岚的心里沧海桑田了半天,但那边一直没人接电话,她有再多火也不能对着自己家东西撒,不然砸坏了还得花钱买。就这么耗了半个多小时,直把她耗得没脾气了。反正现在也找不到人,急也没用,气也没用,干脆还是先补个觉,攒足了力气再收拾那个小崽子。
文晓岚这一觉居然一下睡到了晚上八点多,睡醒之后她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发现儿子正在客厅看篮球比赛,哦,还是坐在那一地篮球和一墙海报中间。
文晓岚在这一刻感觉到了自己的青春年华终于一去不复返了,几年前她可以对着街上的流氓骂上三个小时不重样骂得别人想去警察局里自首,现在对着自己家的熊孩子她却只觉得头疼胸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有气无力道:“你回来了。”
“贺云翼”听到声音,立刻把目光从电视机上转过来,笑容满面地说:“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把家里收拾一下。”
文晓岚心里冷笑,现在也没看你有收拾的意思。
“贺云翼”依然兴致勃勃地说:“我刚才回来一趟看您在睡觉,就出去给您买了点吃的,快吃点吧。”
文晓岚确实饿了,她任由儿子给自己摆好饭菜拉好椅子,坐下来慢腾腾地吃了几口,想着恐怕还是得再睡会,现在还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导致她都不敢问儿子那个被他砸了的老爷子是骨折了还是心脏病犯了。
她的儿子却好像没事人一样,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絮絮叨叨地给她讲刚看的那场篮球赛,说到兴起居然还上蹿下跳地模仿别人灌篮,吓得她饭都咽不下了,她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让楼下那位以为自己在故意挑衅,虽然她完全没在怕的,但这种斗争实在是两败俱伤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事实证明,文晓岚女士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很了解的,她果然又睡了几个小时之后才恢复了体力。不过后半夜清醒之后,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怎么收拾儿子,而是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明天向晚之生日!
周日上午,陆鸣提前借了学校的小礼堂邀请了他表姑来给话剧演员们做指导。林萱萱当然没有去,她在家才睡到九点就被文晓岚拽起来说要去给干妈过生日。
坦白说林萱萱真是太羡慕文晓岚了,她上辈子也不知道积了什么德这辈子能过得这么舒坦。
贺云翼的爸爸是一家跨国公司的员工,常年被派驻在国外,从贺云翼小学起,文晓岚就得既当爹又当妈地拉扯这个儿子,他们家是名副其实的“丧偶式带娃”。听起来虽然辛苦,但其实文晓岚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贺云翼的爸爸收入很可观,他们一家在经济上从没困难过,反正不差钱,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请保姆,总之不能让自己累死;文晓岚本人是一名大学教师,工作环境相对单纯,同事之间关系融洽,除了要刊论文评职称什么的有点讨厌,其他方面简直无可挑剔,她又是个不思进取的主,一没课就和闺蜜跑出去玩,简直不要太爽;虽然养的是个儿子,多多少少比女儿费心,但是貌似这个儿子还算有担当,林萱萱从一次闲聊中得知,贺云翼八岁那年为了给老妈出头愣是打跑了来闹事的恶邻居,用文晓岚的话说就是“觉得家里有个小男子汉了,心里有了依靠”。
今天她们要去给过生日的这位干妈就是文晓岚的常用玩伴之一向晚之,林萱萱听文晓岚提过几次,两人是几十年的好朋友了,哦对,她就是常安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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