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小雪花”事件后，乔沐西终于意识到，对于花祤所说的话，他不能按照常人一般的逻辑来理解。

所以，在花祤跟他说，要参加一位姐姐的婚礼时，他犹豫地问道：“那个，我想跟你确认一下，你说的这个姐姐……应该是人类吧？”

“当然，”花祤奇怪地看着乔沐西，表情有些微妙：“你好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乔沐西：“……”

他会有这种想法，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你么？

但罪魁祸首本人对此毫无知觉，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惊讶道：“莫非小桂花你……也一直觉得我不是人……唔……”

乔沐西忍无可忍，顺手从果盘里捞了一颗樱桃塞到她嘴里，挤出一丝温柔的假笑，尽量以一种心平气和的语气道：“别说了，来，吃颗樱桃解解渴。”

再放任这家伙继续说下去，指不定要编出什么离大谱的故事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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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举办的地点在卡洛斯公爵的府邸，主角是公爵的长女和她相恋多年的未婚夫。

婚礼的流程与蓝星上的相差不大。准确地说，进入星际时代以后，随着各星球之间文明的交流融合，许多礼仪逐渐去繁就简，演变成了一套星际公认的标准流程。

穿着神官服饰的星际牧师站在两位新人面前，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册，用古老神秘的语言唱诵着。至于内容是什么，乔沐西一句也没听懂，只觉得牧师带着唱腔的声音让他听得有些昏昏欲睡。

末了，牧师合上手册，微笑着用标准的星际语说道：“现在，两位新人可以立下彼此的誓约了。”

嗯？誓约？仪式的最后不该是相互亲吻吗？乔沐西好奇地抬了抬眼皮。

两位新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新娘率先羞涩地低下了头，新郎笑得很温柔，郑重地在她额上烙下一吻。

与此同时，两人的上方缓缓浮现出一棵缠满红色蔷薇花藤蔓的巨木，无数的蔷薇花瓣自透明的穹顶飘落，被无形的风带动着在两人周围旋转，越来越快，直至两人被花瓣龙卷风完全包围后，又渐渐平息，花瓣轻轻柔柔地飘落下来，宴会大厅爆发出浪潮一般的掌声与欢呼声。

那是乔沐西从未见过的震撼场景，他有些看痴了，目不转睛地盯着。

看到他的失态，小王子花翎略微不满，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喂——你可别告诉我你看卡菲尔表姐看呆了。”

虽然卡菲尔表姐的确很美，但我姐姐可就站在你旁边呢，好歹收敛一下啊。花翎气得鼓起了脸颊，一转头，发现花祤也看呆了，表情和乔沐西如出一辙。

花翎：“……”

更气了。

“噗嗤——”轮椅上的青年忍不住轻笑，他温声道：“小祤和沐西还是第一次见吧？这样壮观的场景。”

“啊……对！”乔沐西回神，看着花珝，不好意思地曲起手指挠了挠脸颊。倒不是怕别人觉得他没见识，而是微笑的青年看起来温文尔雅，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他在蓝星时，身边的朋友几乎都是咋咋呼呼的。

知道乔沐西不是因卡菲尔表姐才看呆的，花翎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他。

“这是全息投影。”站在一旁的大王子花翊耐心地向他解释，“为了再现共生树下签订契约的场景。”

“共生树？”

花翊点点头：“掌管命运与姻缘的树。”

这神神叨叨的说法，听得乔沐西一脸的怀疑，花祤则好奇地把头探了过来。花翊笑了笑，接着说：“那是变异蔷薇花与一棵即将枯死的巨木的共生体。蔷薇花为枯木提供养分，枯木为蔷薇花提供攀附的载体，两者以共生的形式存在了数百年。”

“传说命运之神有千万般形态，祂曾在共生树上停留，又有人说，蔷薇与枯木其中之一曾是祂的化身。”

“所以，在蔷薇星，结婚与立下誓约时双方要来到共生树下，命运之神会见证此刻。”

命运之神么……

乔沐西若有所思，他并不信这些，但他尊重其他星球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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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乔沐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感觉自己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之中，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说话。细细的藤蔓攀附着他的身体，从脚腕慢慢爬上小腿再一直往上，直至缠绕着整个躯干。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不停地耳边呢喃着：“活下去、活下去……”

声音很陌生，但又有些许熟悉的感觉，他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梦中的场景突然变换。

这次他感觉身体很轻很轻，仿佛要飘起来似的，但胸口沉闷得厉害，像是清楚即将失去某样重要之物一般，他想大声呼喊，嗓子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他努力向上攀爬，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不明白到底想要挽留什么……

混乱、迷离，如同万花筒一般，乔沐西有些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突然，他猛地睁开了眼，天还未亮，眼前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窗外是平静祥和的蔷薇星夜空。他摸了摸额头，摸到了一手冷汗。微凉的夜风从窗外吹进，让他的头脑稍微清醒了几分，但梦中体验过的那种浓烈情感却如同迷雾一般环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起身下床，披上了外套，独自走出宫殿。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但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驱使着他继续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也许走了很久，因为周围的景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陌生。

拨开灌木丛，双眼被亮光微微刺了一下，然后眼前一片开阔，一棵开满红色蔷薇的巨树伫立在眼前，墨绿色的藤蔓缠满了整棵树的枝干，有种神秘而又梦幻的美感。

树下站着一个人，仰起头望着满树的蔷薇，几片飘落的花瓣落在了银色的头发上，乔沐西轻轻喊了一句：“花祤？”

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是花祤。

见到乔沐西，花祤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小跑过来，语气中带着欣喜和惊讶，她问：“小桂花！你怎么也来了？”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似乎是觉得这样的理由让人觉得有些可笑，乔沐西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可一想到面前的人是花祤，她对自己一直都很真诚坦率，于是决定实话实说：“醒来之后，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要往这里走。”

“是么？”花祤眨眨眼，笑了，“好巧，我也一样。”

乔沐西正要向她问问梦境的细节，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祤，沐西，你们果然来了。”

“二哥？”花祤吃惊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青年温和地笑了笑，驱动着轮椅朝两人靠近。

“你好像并不意外我们会来这里？”乔沐西问。

“当然，”青年脸上的笑容不变，星光映得他的双眼流光溢彩，“你们不是第一对，也不会是最后一对来到这里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与共生树产生了共鸣。”

“……”

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茫然表情，青年噗嗤笑出了声，没有解释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调皮地眨眨眼，语气十分轻快：“你们知道吗？命运之神是真的存在的，所有的疑惑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解开。”

这是当晚青年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乔沐西不记得他和花祤是怎么回去的，等到他们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乔沐西满肚子的疑问，于是决定趁着早上用餐的时间问问二王子，昨晚跟他们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哥，早安。”

听到花祤的声音，乔沐西抬头一看，花珝正好在餐桌的对面落座。他看向花珝正要开口询问，却在看到对方眼睛的那一刻突然定住了。

“沐西，怎么了？”花珝疑惑道。

“没、没什么。”乔沐西慌忙地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在看到花珝眼睛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昨晚遇见的“花珝”，眼睛是银灰色的，而非湛蓝色。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大王子昨天说过的话：“命运之神有千万般变化，祂曾在共生树上停留……”

大王子：花翊（yì）

二王子：花珝（xǔ）

三公主：花祤（yǔ）

小王子：花翎（lí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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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誓约×蔷薇絮语×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