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是虚惊一场。
最后关头，戚柚猛将刹车踩到了最底，保住了自己和对方两条小命。
猛打方向盘时很帅。
等车停下时，她额头压着手抵在方向盘上，身上都是后怕的虚汗。
好在并不严重。
因为对方撞击，她车身有部分凹陷。对方的车前头碎掉一个灯。
两边人员都没有伤亡。
对方车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姐姐，戚柚缓和过来下车敲对方车窗准备处理时，她正坐在后座抱着小朋友安抚。
小朋友没有外伤，但因为受了惊吓，哭声很大。
没料到对方后座还坐着个几岁的小朋友，戚柚一愣，敲窗的手指顿住，先关注小朋友，问：“小朋友没事吧？”
大概因为心疼小朋友，女人一张嘴就是带了怒火。她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怨怒，说戚柚：“你开得太快了。”
戚柚没说话。
她在限速范围内正常驾驶，而对方，则在红灯亮起时压线强行。
真归责，也归不到她身上。
“还是先关注小朋友情绪吧，看需不需要到医院检查一下，”
看对方的态度，戚柚不想过多浪费口舌，最后道：
“剩下的都交给保险公司处理。”
“我要等我老公过来！”女人已经放下孩子拨通老公的电话，说完，用带着怒火的眼睛又斜了戚柚一眼。
对方拒绝沟通的态度明显，明确表态要等自己老公过来再做后续的处理。
戚柚点点头，给她关上车门，没再在原地等待。
回到车里，她给朗琳和保险公司挨个打了电话，全部处理解决完，戚柚头靠在身后座椅上，仰头望着车顶，深深吐了口气。
身上的冷汗还没有消干净，四肢像是被卸了力。
是害怕的。
戚绛那通电话切断之后再没打过来，掌心里手机亮起震动，来消息的是戚承光。
戚承光上周给她提的那辆新车还没上牌，在家里吃饭那天走之前，钥匙戚柚留在了家里。
戚承光给她发消息说车牌照已经上好，又按照她喜好的颜色已经让人喷好了漆。
说是让她有时间回去一趟把钥匙取走。
这样就不用再挤公交地铁。
戚柚想说明天她回家一趟，没等发，戚承光那边发来的车钥匙的图片。
背景是医院的床单被套。
那边戚承光说：“秘书刚送过来的。”
戚柚一眼看出不对劲。
对话框里打好的字逐一删去，她直接打了电话给戚承光，问：“爸你生病了？”
戚承光那头一顿。
看了眼洗手间里刚洗完葡萄说笑着出来的戚绛林珂母子俩，他回答戚柚：“老毛病，饮食没注意高血压犯了，不碍事。”
他让戚柚安心：“明天就出院了。”
“我一会儿过去。”
没听戚承光后面几句让她放心的说辞，戚柚强硬道。
车窗外交警赶到正在敲她的车窗玻璃，戚柚看了一眼窗外，对着电话那头道：“爸我先不说了，这边有事情需要处理。”
车窗降下，她看着交警，对电话那头的戚承光说：“等稍后处理完事情我就过去。”
交警比保险公司提前到，另一位车主已经下了车，他们过来叫戚柚下车协商。
看到戚柚正在忙着打电话，他们通知完没再过多打扰，转身先行离开，等戚柚过去。
电话那头戚承光听到交警声音，不放心又多问了几句，被戚柚以查酒驾名义含糊糊弄过去。
等戚柚挂断戚承光电话，前来通知的交警小哥已经走回到另一位车主车前。
戚柚透过车窗看过去，看那位女士的老公已经赶到。
与此同时，旁边还停了两辆其他车主的车子，上面陆续下来几个男人和她老公一同站在那女人周围，一边问女人情况一边替她回答交警的问题。
过来给她解决撑腰。
掌心里手机温热，刚和戚承光切段通话，界面还停留在通话记录上。
戚柚垂头看向手中的屏幕。
她通话记录里的联系人很少，工作上都是用微信和企业软件沟通，真正需要打电话联系的对象，除了家里人和朗琳，往下，一眼就看到秦尤。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几秒，戚柚将他从黑名单里拉出。
拇指触在烂熟于心的那两个字上，等戚柚反应过来时，行动已经先于思维一步地将这通电话拨了出去。
正后悔纠结要不要挂断时，电话那头传来这两天戚柚听了千百遍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仍触在耳朵上，沉默望着前方，戚柚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庆幸她冲动之下打过去的电话没有被对方接通，不理智不克制的行为没被对方看到或抓了把柄。
最终没有让自己丢脸。
难过自己不知道还在愚蠢的对这段已经破碎掉的感情还抱有什么期待和奢望。
或者说用四分五裂来形容会更加贴切。
同时，她心中又生出一种“还好如此”，和“不出所料”的解脱感。
还好秦尤不出所料的在关键时刻又一次将她抛弃。
坚定了她分手的想法。
还好。
还好。
即便此刻她是如此的希望他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
手机里朗琳微信叮叮咣咣的一条接一条过来，大意是告诉戚柚保险公司和4s店那边的工作人员马上到，追问戚柚到底有没有受伤。又问需不需要她现在回来赶过来。
说车废就废了，不用管，等保险公司和4s店的人过来直接拖车就行。
人没受到惊吓才是最重要的。
末了，不放心，又追让戚柚拍张自己安然无恙的照片给她发送过去。
朗琳真正职业是个旅游博主，昨晚宿醉通宵完，一大早起来给戚柚发信息抱怨自己人已经在机场。并附图两张自己眼下像是被人群殴了的黑眼圈。
调侃自己纯纯工作里的大怨种。
这会儿已经落地在酒店餐厅。
不想让她过多担心，戚柚挂断朗琳下一秒打过来的电话，简单回复了句：
［放心，我能处理好］。
说完，她看一眼窗外的人群。
见那边的人已经频频往她车这边张望，收了手机，戚柚推门下车。
……
全部处理解决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戚柚赶到医院推开戚承光的病房门时，里面戚绛正在哭着冲林珂大喊：
“我没撒谎！她当时确实是有事切断掉通话，也没说要过来看爸！”
“爸爸她就是偏心眼！向着姐姐说话！”
像是忍耐已久，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喊出来，戚绛擦掉眼角滚下的泪水，对着林珂不顾形象的大吼。
爷俩各执一词，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局面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林珂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又心疼戚绛哭得这么难过，想要抱过她安慰：“你爸爸他也就是问问，怕你在中间传话听错了，他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你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我们怎么会那么想你。你说是不是？”
说着，林珂看向病床上的戚承光，着急道：“老戚，你赶紧说句话啊！给女儿表个态！”
病床上戚承光被他们娘俩唱戏似的哭喊得头疼，背靠着身后半坐，颈肩微垂的揉捏额头两旁疼得直跳的太阳穴。
“你们两个差不多行了。”
刚说完，戚绛躲开掉林珂伸过来想要抱住她的手，对着身后的戚承光吼道：“我怎么会是你们的女儿！戚柚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爸他就是怕我污蔑戚柚！委屈到你们的这个亲生女儿！！”
“明明我平时才是最受委屈的那一个！可你们却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偏心戚柚！你们都忘了戚柚才是后找回来的那个杂种！”
“我才是一直陪在你们身边的那一个！！”
“我说行了！”
忍无可忍，戚承光捡起旁边桌上削水果的刀子，直直朝戚绛扔过去。
时间像是一下子被静止，铁似的坚硬刀柄砸在额头上，戚绛手捂住额头，站在原地默了声。
林珂在一旁心疼得眼泪直流，手足无措又着急，快要跳脚。
“你这是干什么啊！”她埋怨戚承光：“女儿她说得也没错，戚柚确实是后回来的，不比绛绛和我们亲近——”
“行了，你也闭嘴。”
两指用力揉捏太阳穴，戚承光连带着对林珂也快要忍无可忍。
忍不住埋怨林珂：“她今天这副混不讲理的模样都是你娇惯出来的后果。”
“早晚有一天有她吃苦头的时候。”
“现在还学会和人撒谎。”
林珂对戚承光的责怪充耳不闻，流着泪，注意力全部放在戚绛被砸出血的额头上。
她小心翼翼地往上触了下，吹了吹，询问戚绛疼不疼。
说着，又心疼的流下眼泪。
不想看见戚绛和林珂哭哭啼啼这副模样，戚承光揉捏着额头，挥手：“行了，柚柚快来了，一会儿她照顾我，你们出去吧。”
说着，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林珂和戚绛也不想待在这里，走之前，戚绛看戚承光一眼，留下了句：“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相信。”
……
林珂扶着戚绛走到病房门口和戚柚打了个照面。
病房门开了条缝隙，大概是听到她们的争吵，戚柚来了没进去，站在门外，背贴着门旁边的白色墙壁，仰头看走廊的天花板。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她们出来，直起身看病房门口。
三人视线相对，林珂扶着戚绛，看戚绛对着戚柚冷哼一声走掉，林珂喊着她小名紧跟着追上去。
中途回过头看了戚柚一眼，但没说话。欲言又止后，扭头赶着去追走远的戚绛。
对视后，看着林珂走远，戚柚没什么情绪的收回视线。
垂头看自己因为车祸撞破的手臂，她摇摇头，勾起唇角有些嘲讽。
调整好情绪，她推门进到病房。
朝着戚承光喊了声：
“爸。”
-
从戚承光病房里出来时时间刚六点过半，照顾他吃了晚饭，把他那边都安顿好，戚柚离开。
戚承光没为了让戚柚安心就骗戚柚。
确实是老毛病高血压犯了。
上了年纪，在公司里开会到一半没禁住晕倒，被公司员工立刻送往医院。
今晚留院再观察一晚，等血压降下保持平稳，明天就可以出院。
给戚柚打电话是林珂的意思。
戚承光助理留在公司继续主持会议，她待在家里久了，医院里的很多事情跑不明白，怕戚绛一个人做这些事情繁琐，便让她通知戚柚一起过来。
没想到挂了电话后助理把戚柚的车钥匙直接送到医院，说是牌照和手续都已经办好。
心疼女儿上下班交通不便，想着让戚柚赶紧拿到车钥匙以便能开，戚承光才给戚柚发了那几条信息。
戚柚从病房里准备离开时林珂刚好从外面回去。
明明是亲生母女，却像是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打照面时只朝着对方轻轻点了个头，连话也没说。
戚柚背着包走出病房，看走廊对面的窗口映进来的火红夕阳，手搭在额头上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眯了眯眼。
半响，直到看得眼睛酸痛快要落泪，才肯放下。
她朝着夕阳重重吐了口浊气，内心从未有过一刻如此荒凉。
觉得自己做人是如此失败。
等心里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垂头背包准备离开时，她听到隔壁病房传出的女人欢笑撒娇声音。
声音悦耳却尖细，让人觉得熟悉。
戚柚脚步顺着声音不自觉走过去。
她站在门外，透过病房门上的窗口，看到门内岑昕正穿着病号服盘腿坐在床上，笑躲开秦尤递过来勺子里的青菜，娇笑怒道：“我真的不喜欢吃这个东西！”
最后一章，下章开始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听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