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胜利的坦途。
而是……一个更加凶险的、来自神明本身的“审判”!
就在他们侵入的瞬间,整个纯白空间,风云突变!
那座水晶宫殿,开始分解、重构!
无数水晶碎片,在空中组合成了一道巨大的、没有面容的、身穿白色审判官长袍的……光之人影!
那,就是上野留在他精神世界里的“防火墙”,是他自我意志的最高体现!
【——汝等凡人,安敢窥探神之领域?——】
一个宏大的、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声音,直接在两人的共享意识中炸响!
紧接着,那个光之审判官,举起了手中的一把由悖论构成的“概念之剑”,向着他们,缓缓地,斩了下来!
那把剑,没有实体。
但当它斩下的瞬间,江语夏和陆时屿同时感觉到,他们与现实世界、与自己身体之间的一切“因果”,似乎都要被这一剑,彻底……斩断!
这已经不是精神攻击,而是上升到了“规则”层面的……抹杀!
“糟了!”陆时屿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惊骇,“这是‘薛定谔之剑’!一种武器化的哲学悖论!一旦被斩中,我们的意识,会陷入‘存在’与‘不存在’的叠加态,被永久地放逐在现实和虚无的夹缝里!”
现实世界里,钟表匠看到,病床上陆时屿的身体,和旁边江语夏的身体,竟然开始变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没办法了!”陆时屿的意志,在这一刻,燃烧到了极致!
“江语夏!”他嘶吼道,“放弃所有防御!把你的‘回响’,变成一把‘锁’!锁住我们和现实世界最后的那一丝‘联系’!用你最深的‘执念’,去对抗他的‘虚无’!”
“而我……”
他那双在精神世界里,由数据构成的眼睛,爆发出璀璨到极致的光芒。
“……来为神,写一段新的‘墓志铭’。”
那座由0和1构成的灯塔,那座代表着“熵”的、理性的城市,在那一瞬间,放弃了所有复杂的结构,开始向着最中心的那一点,疯狂地……坍缩!
他要将自己所有的逻辑,所有的秩序,所有的“自我”,都压缩成一个……足以奇点爆炸的、纯粹的……
“——逻辑炸弹!”
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是用一个黑客的、最骄傲、最疯狂的方式,向一个自诩为“神”的敌人,发起的……自杀式冲锋!
然而,就在那把“薛定忍之剑”即将落下,陆时屿的“逻辑炸弹”也即将引爆的瞬间。
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微弱的、却又无比清晰的“第三方”信号,忽然强行挤入了他们那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之桥”!
那不是上野,也不是他们自己人。
那是一个……充满了戏谑和疯狂的、年轻的、他们无比熟悉的声音。
【“——哟,真热闹啊。两位,需要……搭把手吗?”——】
现实世界里,那艘伪装成货轮的移动情报站,所有的警报,在那一瞬间,同时凄厉地尖啸起来!
雷达屏幕上,一个巨大的、无法被识别的、如同海怪般的阴影,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从马里亚纳海沟的方向,向着D京湾,急速……靠近!
与此同时,船舱的主屏幕上,所有的信号都被强行切断。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放大了的、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年轻人的脸。
是那个本该早已死在数据风暴里的……
“——拉普拉斯!”
他的声音,像一根淬满了剧毒和戏谑的、烧红的铁钎,毫无征兆地,强行烙印在了陆时屿和江语夏那已经濒临崩溃的共享意识之上。
它不属于上野那神明般的宏大,也迥异于江语夏那月光般的温柔。
它充满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以颠覆一切为乐的……混沌。
在那一瞬间,陆时屿那即将坍缩成“逻辑炸弹”的意识核心,出现了一瞬的、致命的僵直。这比“薛定谔之剑”本身更让他感到惊骇。因为这个声音,代表着他人生中唯一一个……无法被计算、也无法被定义的“变量”。
是他一手埋葬的过去,是他午夜梦回时,那唯一的、无法被代码清除的……心魔。
“拉普拉斯……”他几乎是从灵魂的缝隙里,挤出了这个名字。
而江语夏,则通过那座“神经之桥”,清晰地“感受”到了陆时屿内心那座冰山之下,瞬间爆发的、足以将一切都摧毁的火山——那是被背叛的愤怒、是失去挚友的痛苦、是尘封了十年的、最深的愧疚。
她从未想过,这个总是以绝对理性示人的男人,内心深处,竟埋藏着如此滚烫的、足以将他自己都焚烧殆尽的岩浆。
就在这短暂的、足以决定生死的失神间。
那把由哲学悖论构成的“薛定谔之剑”,已经挟着抹杀一切“存在”的规则之力,轰然斩下!
完了。
这是陆时屿和江语夏脑海中,同时闪过的念头。
然而,预想中的“归于虚无”,并没有到来。
只见那片属于拉普拉斯的、疯狂的、充满了戏谑意味的数据流,化作了一只巨大而滑稽的、五彩斑斓的“手”,后发先至,竟然抢在那把概念之剑落下之前,轻轻地,在光之审判官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Boom.”
拉普拉斯甚至还俏皮地,配上了一个音效。
这个动作,没有任何能量,没有任何规则。它只是一个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恶作剧”。
但就是这个恶作剧,却引发了一场匪夷所思的“逻辑雪崩”!
上野的精神世界,是建立在“绝对秩序”和“自我神化”之上的。他留下的这个“审判官”防火墙,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限,是“不容被侵犯”的规则本身。
而拉普拉斯的这一下“弹指”,这个充满了“不敬”和“嘲弄”的行为,直接触犯了这个世界的“底层宪法”!
审判官那足以斩断因果的“薛定谔之剑”,在那一瞬间,逻辑……卡壳了。
它的核心指令,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是应该继续执行“抹杀入侵者”的最高指令?还是应该先处理这个突然出现的、对“神之威严”进行“亵渎”的、更高优先级的“BUG”?
绝对的秩序,最怕的,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混乱。
那把悬停在陆时屿和江语夏头顶的、致命的剑,就这么突兀地、凝固在了半空中,剑身上那属于“规则”的光芒,开始像接触不良的灯管般,疯狂地闪烁起来。
危机,以一种最荒诞的方式,被暂时解除了。
“……啧,”拉普拉斯那玩世不恭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失望,“真无趣啊,上野那家伙,连防火墙都做得这么一本正经。我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更有趣的‘反应’呢。”
现实世界里,地下通道中。
钟表匠和江博文亲眼目睹了陆时屿和江语夏那忽明忽暗的身体,在最后一刻,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但两人依旧紧闭双眼,显然,精神世界里的风暴,远未结束。
“船上怎么说?!”江博文焦急地问。
钟表匠的脸色,比刚才面对怨灵时还要难看。他看着战术平板上传来的、那段由移动情报站紧急转发的卫星图像,声音干涩。
“……马里亚纳海沟,有‘东西’……上来了。”
平板的屏幕上,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山脉般起伏的、无法被识别的漆黑阴影,正以超越任何已知潜航器的速度,向着R国本土急速移动。它所过之处,所有的深海探测器,都在瞬间信号中断。
“同时,”钟表匠划开另一个窗口,上面,是拉普拉斯那张放大了的、带着邪气笑容的脸,“这个自称‘拉普拉斯’的男人,攻破了我们所有的防火墙。他指名道姓,要找陆工……进行一场‘老友叙旧’。”
一个来自深海的未知巨物。
一个本应死去的幽灵黑客。
这两件事,在同一时刻发生,绝不可能是巧合!
“他想做什么?”江博文的声音,充满了暴戾的杀意。任何对陆时屿和江语夏构成威胁的存在,都是他的敌人。
“不清楚。”钟表匠摇了摇头,“但他现在……似乎正在帮他们。”
精神世界里,陆时屿已经强行中止了“逻辑炸弹”的自毁程序。但那庞大的能量逆流,也让他的意识体变得无比虚弱,那座由数据构成的理性城市,无数建筑都在无声地崩塌。
他看着那个由彩色数据流构成的、嬉皮笑脸的“小丑”,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眸里,第一次,燃烧起了纯粹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杀意。
“……你不该回来的。”他一字一句地说。
“哦?为什么?”拉普拉斯那张年轻的脸上,露出了夸张的、受伤的表情,“我可是专程回来,看你这位老朋友的。顺便……帮你解决一点小麻烦。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凶?”
“你不是在帮我们。”陆时屿的声音,冷得像宇宙真空,“你是只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你只不过是想趁着我们和上野两败俱伤的时候,进来窃取他的‘核心代码’!”
“Bingo!”拉普拉斯打了个响指,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知我者,‘熵’也。没错,我就是来‘捡尸’的。上野那家伙,把我困在他那个该死的生物服务器里当了十几年的‘处理器’,现在,也该轮到我……收点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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