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主任带着他们下了校车，在清大门口又坐上了校内公交。

校内公交上有个早就等在那的男生。

个子很高，身材瘦长，胸前挂了一个蓝色的工作牌，他看见大家招了招手：

“欢迎来到清大。”

“这是你们这次集训的助教，秦渝川。”廖主任介绍着。

秦渝川挑眉笑了笑：“未来两天将由我来负责大家的食衣住行，希望大家能在清大度过愉快的集训生活。”

秦渝川特地在愉快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但是众人都没能听出来，坐在车上看着清大校园，都开始期待起这两天的集训生活，直到——

“彦之啊……我真的好饿……”许益阳气若游丝地在林彦之耳边说着。

讲台上清大的学长还在讲解题目，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了下午一点半。

“再忍忍，应该快结束了。”林彦之小声道。

“早知道早上就再多吃两个包子了……”许益阳眼泪都要下来了。

谁能想到，他们下了车连东西都没放，就被赶着去考试，考完现场批现场讲，一直到现在都没结束。

林彦之也饿了，他忍着饥饿感安慰许益阳：“这是倒数第三题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我们去年来集训都没这么严格，住的研究生宿舍，在阶梯教室上课，这次竟然直接把我们拉到东南角了……”许益阳脸皱在一起：“东南角是快要拆掉的旧教学楼，离现在的清大主教学楼贼远，这旁边什么都没有，原本还有个东门，现在也封了，我们这是真的孤立无援啊……”

“封闭式集训。”林彦之小声总结。

许益阳恨不得仰天长叹。

林彦之倒是有些担心地看向坐在他右手边的汤昱儒：“班长，你胃不舒服？”

考试的时候林彦之就发现汤昱儒手握成拳一直抵在胃部，如果只是看他的脸色，根本看不出问题来。

汤昱儒面前放的一张试卷全是红勾，满分。

听到林彦之问他，他才漫不经心地看向他：“怎么了林同学？”

林彦之指了指他的胃：“不舒服吗？”

汤昱儒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早上没吃饭，现在有点饿。”

“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许益阳也凑过来：“真不要紧？”

汤昱儒眼尾微微挑起，语气温和：“不要紧。”看了眼讲台上还在讲题的学长，目光转而望向许益阳：“这次集训不能出去？”

“嗯嗯，那个秦助教说的，说这两天时间排的很满，连晚上也要上课，所以不许同学们离开，连校区那边也不让过去，连手机等会也要上交。”许益阳道。

汤昱儒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转了下笔，似乎在思考什么，目光投到了坐在他们左前侧的一排男生身上。

时针指向两点的时候，秦助教宣布下课。

“知道你们饿了，省得你们来回跑，我特地叫食堂的阿姨将饭送到这边来，你们直接下去一层就能吃。”秦渝川拍了拍手：“快去吧，给你们一小时时间吃饭和回住的地方放东西，不要耽误时间了。”

众人一阵哀嚎，但是还是动作迅速地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跑。

“这样吧，我拿包回宿舍放东西，你们去吃饭的地方占位置打饭。”许益阳道。

林彦之：“住的地方有点远，你一个人拿三个人的包行吗？”

一边的汤昱儒站起身道：“你们两个一起回宿舍，我去打饭。”

林彦之想了想：“也行，班长从早上就没吃饭，你先去吃，我跟许益阳回宿舍。”

商量好的三个人在教室门口分开。

汤昱儒看着林彦之跟许益阳消失在楼梯间，手插/进兜里转身又拐回了教室里。

教室讲台上还坐着一个人正在翻着试卷，便翻边吹着口哨。

汤昱儒走过去，冲他伸出手。

“哟，我还以为你要忍到晚上呢。”秦渝川笑眯眯。

汤昱儒神情淡淡，手指弯曲在讲台上敲了敲。

“给你给你。”秦渝川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瓶药放在桌子上：“你小子不能爱惜点自己的身体，还得我来给你送药。本来这时候我还躺在宿舍里打游戏呢，被迫接了这个摊子，大早上的就得去校门口接你们这群祖宗。”

汤昱儒倒出来几粒，直接塞嘴里干咽了下去，冷淡地冲他点了点头后，直接拿着药就走了。

秦渝川摇头：“还是这么没礼貌。”

-

下午依旧是先考试，再讲试题，中间还穿插着随机点名抢答，一直到晚上七点才结束。

几乎是每一秒钟都没有被浪费，之前在学校里的强度跟这个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下了课，许益阳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饭也不想吃，只想趴在桌子上睡觉。

林彦之虽然也累，但是还能受得住。

汤昱儒因着满分的试卷，下午的时候被廖主任任命为集训班的班长，现在要送批完的试卷给廖主任。

“要跟我一起去吗？”汤昱儒抱着试卷问林彦之。

林彦之想了下：“可以啊，正好出去走走。”

汤昱儒分了一半试卷给他，两个人抱着试卷往廖主任的临时办公室走去。

临时办公室不在这栋楼，在另一边靠近清大东门的位置。

老师住的宿舍也在那边。

两个人一路走过去，风吹着，倒也是吹散了些许疲累。

“班长觉得今天集训课怎么样？”林彦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汤昱儒聊天。

汤昱儒微微眯着眼看着不远处亮灯的教学楼，笑了下：“还不错，清大的数学系全国闻名。”

林彦之认同：“我也这么觉得，虽然时间比较紧迫，但是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清大确实不错。”汤昱儒唇角一弯：“其实以你的成绩保持住，高考也可以进清大，不一定非要参加奥数比赛。”

林彦之抬头冲他笑：“班长不也是？我感觉班长可以保送进清大。班长以后想上什么大学？清大吗？”

林彦之问的认真，汤昱儒不由看了他一眼，宛自笑了笑：“也许吧。”

到了教学楼下，汤昱儒停下脚步看向林彦之，温和开口：“给我吧，我上去就好。”

林彦之忙将手中的试卷递过去：“啊好的，那我在这等你？”

汤昱儒点头，抱着试卷进了教学楼。

林彦之站在那，抬头望了望高高的教学楼，目光转到远处的清大校区，心中突然松懈了几分。

这次集训来得突然，还是在清大，林彦之心心念念的清大。

直到现在才有几分真实感。

“哥哥的大学……”林彦之看向亮着灯的校区喃喃着。

微风拂面吹来，让林彦之隐隐有些恍惚。

突然，身后传来易拉罐滚动的声音，有人一脚踢飞了易拉罐，正往这边走过来。

林彦之猛地回神，下意识望过去，就看见旁边的小树林里，星星点点亮着烟火，还有声音由远及近。

“文哥还难受呢？”

“要不咱们再找找？肯定就在清大里，我今天早上还看见你拿呢。”

“现在天太黑了，看不清，要不明天早上天亮了，一大早我们就出来。”

一行人由远及近，林彦之看到为首的那个男生正是汤昱文。

汤昱文满脸戾气地再次将易拉罐踢飞：“怎么会不见了？怎么会找不到？！是不是有人偷了？！”

“这……”跟在汤昱文身边的几个男生也摸不着头脑：“那我们回头让班里的人都把书包打开，我们检查检查？”

汤昱文突然伸手猛地扇了一下那男生的脑袋：“你有病？！廖明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啊？你现在不想在奥数班呆了就自己滚！”

汤昱文烦躁的不行，一抬头，跟站在教学楼下的林彦之对上了眼。

林彦之在认出汤昱文的时候，就皱起眉头，此刻见他停下脚步，隔着十几米远望着他，林彦之也拿不准汤昱文想干什么。

但他现在站在办公室楼下，汤昱儒还在上面，等会就会下来，林彦之倒不是特别担心。

林彦之先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们。

“文哥，你看那小子！林什么玩意的在这！”

“看见了。”汤昱文微微眯起眼睛：“晚上廖明是不是让汤昱儒送试卷过来来着？”

“好像是有这回事。”

汤昱文抬头看了眼亮着灯的五楼，教学楼静悄悄地，听不到什么动静。

汤昱文突然歪嘴一笑，将手里的烟掐灭，对几个男生道：“哥今天心情不好，谁撞上了谁倒霉。你们几个去把教学楼门口堵上，别让他跑进去。”

其他几个男生对视一眼就懂了，开始分散开，呈半圆形向林彦之靠近。

等林彦之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男生站到了他身后教学楼门口，摆明了堵着他上去求救的路。

林彦之还算冷静，他看向汤昱文：“汤昱文，班长就在上面，你忘了他说的话了吗？”

汤昱文冷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威胁我了？你算什么东西？哥哥我今天心情不好，就拿你出气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现在喊汤昱儒下来。”

林彦之看着汤昱文几秒，辨认他到底是否说笑，深吸一口气，当真打算喊人的时候，汤昱文脸色一变，手一挥，几个人一起朝林彦之扑过去。

林彦之直接闪开，转身想往教学楼里跑，却被教学楼门口的两个男生伸手拦住。

几个人都想抓他，林彦之看了一眼还空荡荡的楼梯间，咬了咬下唇，毅然往没人堵的另一边跑去。

“快！追上他！别让他往教室那边跑！”

汤昱文他们人数多，五六个人将林彦之能跑回去喊救兵的路都堵得严严实实的，林彦之只能选择反方向。

一行人一前一后，在愈深的夜色里追赶着。

教学楼五楼。

楼下的动静渐渐远去，汤昱儒抱着试卷，散漫地迈开步子从阴影处走到走廊边，微微垂眸，就看见不远处的几个人追着一个男生跑。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男生逃跑的方向，靠在走廊上，手指带有节奏的轻轻敲击起来，直到男生被人堵在了被封住的东门门口。

汤昱儒停下敲击的动作，手支起下巴，狭长的眼尾微微拉长，看着男生慌不择路地从旁边的台子上翻墙出了东门，而其他人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继续跟上去，但是还守在东门处。

汤昱儒站直身子，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廖老师晚上好，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是，有事跟您说……我看到有高三年级的学长追着班里的人出了东门，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是的……好的，那我先去看看……”

暗黄的灯光罩在男生清隽的面容上，渡上柔和的暖光，他举着手机，声音柔和：“当然不会麻烦了，廖老师。”

手机屏幕很快暗下去。

八点整的钟声响彻清大，汤昱儒一手插在兜里，一只手将缠起来的银链子伸开，轻轻晃了两下，漂亮的钻石在月光下闪着光。

他随手一丢，银项链便从五楼飘飘然坠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楼下的花丛里。

男生迈开步子下楼，走了两步，突然想起那人跑出东门的方向，轻轻咦了一声，而后轻笑起来：“巧了。”

过渡章节总是把我卡的死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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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