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谷说完这句话,忽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重了。
他们毕竟都才十几岁,这么干净的年纪,哪有那么多肮脏下流的事情。
“我……”
秋谷刚想找补一下。
梧巳却忽然收起刚才的挑衅,眼眸就像褪去了乌云,顿时变得清朗干净,连语气都变得莫名舒服:
“既然你不喜欢这种事情,这个印对你就不会有任何作用,你把它当成贴画就好了。”
“什么意思?”
秋谷还揪着梧巳领口裹着的被子。
被子宽大,将梧巳整个人包住。
但被子底下,梧巳什么都没穿,脚还踮着。
却见梧巳从被子底下钻出手,不老实地在秋谷的手臂上戳了一下。
秋谷愣了一下,露出不解的表情,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却发现被戳过的地方竟然出现另一枚羽状印记。
没等秋谷反应,梧巳又戏弄似地在秋谷手臂上戳了几下,每一下都会落下一枚羽毛印记,盖章似的,边戳边说:
“意思就是,不管我在你身上留下多少这个印,只要你不想,就不会有任何作用。”
他还认真加了句:“我不骗你。”
秋谷仍不解:“我不想什么?”
梧巳:“不想那些龌龊脑袋里会想的事情。”
被梧巳打下印记的那些地方还隐隐散发着肌肤触碰的余热,伊竹那句话鬼缠身似地又冒了出来——‘被打上这个印的人,会没有头脑地爱上羽族。’
尤其当梧巳雪白的脸庞倒映在秋谷眼里,像寒冰里挣扎而生的雪莲花,是荒凉大地上唯一的蛊惑。
秋谷耳朵发热,随即热度从耳后传染到两颊,然后蔓延到整个头。
他像被突然丢进一个密闭缺氧的空间,周遭随着呼吸加速而升温,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种甜美的香气。
那香气似有酒意,熏得人未饮先醉。
但没过几秒,秋谷突然意识到,不是想象,是那股莓果甜酒的气味又出现了!
他忽然惊醒,脑子里迸出一个猜想,突然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种气血上涌的感觉。
“你……”秋谷眼神带着几分震惊与复杂,声音里夹杂着不确定,“你是不是进入发热期了?”
梧巳身上裹着被子,低头看了眼自己,并不觉得热。
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发热期,只疑惑地盯着秋谷:“秋老虎吗?”
秋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可是空气里那股甜腻醉人的气味却让他难以集中精神。
大概没错了。
眼前这个羽族如辛劳医师所说,进入了分化期,已经开始对外释放信息素了。
可让秋谷不理解的是,他还没有分化,理论上不会被信息素影响,可是……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秋谷忽然不敢再碰眼前这个羽族,终于一把松开梧巳。
被秋谷攥过的被子总算松懈,却露出梧巳颈上被领口勒出的红痕。
这羽族的皮肤怎么这么容易留下痕迹?
秋谷连忙移开视线。
可梧巳皮肤白皙,那些红痕就犹如盛开的带血花瓣,不仅刺激过秋谷的眼睛,现在还刺激着秋谷的神经。
忽然间,这些泛红的痕迹与秋谷脑海里想象的虐痕重合了。
虐痕……秋谷的想象里为什么会有虐痕……?
秋谷难以置信地感觉自己心脏跳得很快,仿佛马上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这一刻,秋谷觉得自己像一只不受控制的兽类,心中涌动着一种陌生而强烈的冲动。
他从来没感受过这种面红耳赤的变化。
秋谷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什么烫到了,迅速拉开自己与梧巳的距离。
梧巳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你今天就睡院子里。”
秋谷丢下这句话,飞快走进屋里,仓皇地把门关上了。
梧巳裹着被子,转过身,看着在自己面前砰地被关上的门,不知道对方突然犯什么毛病。
秋谷直到回到房间,心情还是没有平复。
那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身体某些部分不再受自己控制,而是被另一种力量指使,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绪变得强烈。
这天晚上秋谷果然又没有睡好,夜里做了很多梦,早上起来果不其然发生了反应。
他坐在床上愣了好半天,才慢慢回想起昨天梦里那些光怪陆离却又暧昧的画面,梦里的另一个主人公看不清脸——幸好看不清脸,他现在还在后怕,如果自己春梦梦到的真是院子里那个羽族,他今天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秋谷飞快起床,收拾好了,飞快穿上衣服,又在胸口别上象征御风族身份的檀木胸针,照了下镜子,就出门了。
一开门,不知怎么回事,下意识居然是想看看那羽族昨晚是怎么睡的。
秋天夜里还是有些凉,他院里又没有别的房间,连亭子都没有,更别提睡觉的地方。
他找了一圈,绕着庭院里的池塘周围又转了一圈,灌木丛和盆景后面都看了,可居然不见了那羽族的踪迹。
他第一反应就是那羽族跑了,心猛地一沉。
但突然想起,那羽族脚腕上还有风锁,心又瞬间松下来。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
“你在找我吗?”
秋谷抬头,只见巨大的银杏树上,一张漂亮白皙的脸从树叶间露出来,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缝隙落下来,梧巳的发丝都像是泛着光。
现在空气里没了那股甜香的莓果酒气味,昨晚那些令人心绪不宁的心思也就没了。
秋谷甚至不能想象自己昨晚居然会因为信息素而那么心猿意马,这是他长到十六岁第一次感受到信息素的威力,早上的后怕更加剧了。
他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梧巳:“你爬那么高干什么?”
梧巳声音却很轻松:“我本来就是羽族,自由飞翔是我的宿命。”
秋谷噗嗤笑出了声。
这言论也太中二了。
梧巳皱起眉头:“很好笑吗?”
秋谷敛起笑容,却收不住唇角的弧度。
梧巳:“你再笑,我会下来扇你。”
秋谷差点儿被他气笑了,“你能不能认清现实?现在你是我的阶下囚,还这么霸道?”
“我不是你的仇人吗?”梧巳对秋谷没有半点害怕,下巴垫在手臂上,语气甚至带着挑衅,“你不折磨我拷问我吗?”
秋谷怀疑他是不是有点欠揍体质,从来没见过上赶着要折磨的人。
“现在文明社会,我们不动私刑,等我想出一个合理正当的方式,再好好招待你。”
梧巳毫不在意,反而伸了个懒腰,“真没意思。”
秋谷没能咂摸出他这句话的意味,只却觉得他这个反应很是奇怪。
难道羽族的人天生就是这种性格?
为什么这个羽族一点都不怕他?
是他还不够可怕吗?
秋谷有些费解,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他看了眼梧巳,确认风锁还好好的,才离开庭院。
·
辛医师和劳医师是秋山院特聘的两位权威医师,负责秋山院机构上下的人员健康统筹。
他们正在核对近期人员的健康状况,门口响起敲门声。
门没关,秋谷站在门口。
“来得刚好,”辛医师连忙招手,“我们正要找你问,你院里那位羽族小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秋谷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辛医师,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辛医师察觉到秋谷的表情里有些紧张。
“怎么了?难道是那个小羽族被你弄死了?你不能这样的。”
劳医师放下手头的工作,非常严肃地瞪着秋谷。
“……我没有。”秋谷解释,“他现在没事。我来是想问一下,我有没有可能提前进入分化?”
两位医师眼神同时一动。
“什么意思?”
“我好像能闻到他的信息素。”
但秋谷又不非常肯定,“应该是他的信息素,时有时无的。”
劳医师思忖片刻:“你能形容下那是什么味道吗?”
秋谷想了想,在脑海里回忆了下,“……很复杂的莓果发酵出来的酒香,又有点像花香。”
俩医师相互对视了一下,像是同时懂了什么。
“怎么了?”秋谷心里有些焦急。
辛医师让秋谷先坐下来,劳医师则去拿了套工具,出来给秋谷抽血。
趁劳医师进去化验血液样本的时候,辛医师让秋谷把全身衣服脱了,说要给他做检查。
秋谷第一次知道原来做分化检查不仅要检查腺体,还要检查性/器官。
辛医师边检查边点头。
秋谷莫名其妙,但心里又按捺不住忐忑,“劳医师,您能别点头了吗?”
辛医师于是开始摇头:“按理说你的腺体发育比同龄人晚,分化年龄应该要比同龄人晚两年,但是现在看来,你好像确实有进入分化的征兆。”
他居然真的提前分化了。
秋谷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件事,辛医师突然凑到他旁边,压低声音问:
“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做好梦了?”
秋谷脸‘唰’一下涨得通红。
辛医师一拍手,“我就知道。”
秋谷现在有点后悔来医坊,过于尴尬。
这时劳医师从检验室里出来了。
他递给辛医师一份报告,说:“我们猜的没错,是Omega信息素催化,导致谷少爷体内促腺体分化激素水平提升,进而刺激腺体提前发育,进入Alpha的初期分化阶段。”
秋谷懵懂地在两位医师之间看了一遍,“这什么意思?”
辛医师拍了下秋谷的肩膀:“意思就是说,你家这个小朋友不仅是只稀有的羽族,还是个稀有的Omega。”
秋谷现在头脑空白,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即将分化为A,只机械地问:
“那是什么意思?”
辛医师别有意味地看着秋谷,语气里带着无奈和戏谑:
“看来那小羽族的报价要翻上几十倍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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