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李祁跟李雪和两个小孩来到疗养院里，今天老人的精神还挺好的，坐在床上看着今天的报纸。

“妈，我带着阿祁来看你了。”

前些年，赵凤英去给人家送酱油，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后来送进医院治疗了一阵，刚出院没多久就被查出阿尔兹海默症。

“阿祁！”

赵凤英很激动，放下报纸就想要下床去找李祁。李祁急忙到她的床边，温柔地告诉她：“我在这里，你不用下床去找我。”

李一柱和李一弦也趴在床边看着赵凤英。

七旬老人，头发中已经找不到几根黑丝，耳畔别着头发，李祁摸了摸她的头，跟她说了会话。然后让李一柱和李一弦陪她一会。

他起身，将自己口袋里的信封拿出来递给了李雪。

“妈，这是我攒的。”

李雪一时有些不知道做什么，只是看着李祁，眼中的泪水似是想要流出。

李祁将信封塞到李雪手里，安慰她道：“我不小了，我也想给家分担一些。”

李雪听到李祁的话，抬手遮住眼睛，抽噎着。

李祁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

曾经被李雪抱在怀里的小孩，现在已经长大，想要为家里分担。

李雪拿着钱去缴费，李祁则是在这里陪着赵凤英。

突然赵凤英像个孩子一样拉住李祁的手，“阿祁，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李祁愣了愣，过了一会，才回答：“不行哦。”

李祁清楚赵凤英说的是哪个家，但老家已经没人住了，而让赵凤英回老家则是更不方便。

赵凤英像个小孩一样撅着嘴，撒开李祁的手，头扭到一边，不看李祁。

李一弦拍了拍李祁，做着手语。

意思是：为什么奶奶不跟我们一起住？

李祁摸了摸她的头，做手语回答她：因为奶奶生病了，需要治疗。

李一弦低下了头。

他们在疗养院吃了顿午饭，到了下午，顾负责照顾赵凤英的王医生找李雪聊了聊关于赵凤英的情况。

“病人以现在情况来看，其实跟你们住在一起更好一些，如果长时间让病人单独在一个地方，她可能也会将你们也忘了。”

李雪颤着声音：“就没有恢复的可能了吗？”

王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

“好，我知道了。”

李雪回到病房，对李祁说：“阿祁，你跟我出来一下。”

李雪把刚刚王医生所说的告诉了李祁。

“其实现在就一个问题，如果奶奶回去了，家里没有地方住……”

“我睡地上也可以。”

李祁没等她说完，便开口说。

李雪眨了眨眼睛，“阿祁……”

“没关系，反正都是一样的，我在哪里都可以。”

他在哪里都可以。为了剩钱，连住宿费都舍不得交，但走读还是有好处的，他起码能给李雪分担一些，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好。”

·

何烨接到个电话，是熟悉的备注，他划了一下手机屏幕。电话那头传来不知是陌生还是熟悉的声音。

“喂，阿烨。”

“嗯，是我。”

电话那头的人等到何烨的回答，她开口：“听你叶阿姨说，你前几天都回名和那边了，没有去成南那？”

“嗯。”

“最近为什么不坐车回去了？”

“想坐公交体验一下。”

打电话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何烨的母亲，那个整年忙于工作且长年在国外的江华。

江华嗯了一声，接着说：“你爸工作也忙，名和那套房本来也就是留给你的，成南那如果你不想去了，就不去了。”

何烨哦了一声，他也不是不清楚，江华跟何是的婚姻已经快要到头了，他也已经不小了，所以江华和何是给足了他选择的权力。他可以跟着江华去美国，也可以在留在椴城，完成高考。

“嗯。”江华说，“你们快月考了吧？”

“是。”

何烨听见了吹气的声音，他估计江华在吸烟，也就没说话。

“其实你成绩怎么样都没关系，妈就是觉得你尽力就好，考不好还有你妈问给你兜着。”

何烨心里虽有些触动，嘴上却嗯了一声。

“江总，会议要开始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没一会，何烨又听见江华嗯了一声随后跟自己说：“妈还有个会，先挂了。”

“嗯，好。”

电话挂段后，何烨放下了手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有些发怔。

小时候，何烨幼儿园放学，何是都会去接他，那时他觉得自己很幸福。到了家就能看见江华端着晚饭出厨房。到底是什么时候才变成这样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何是自从升了职后，就没怎么管过他，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

叮——

何烨拿起手机，看见了李祁发来的消息。

［李祁：今天你有练习听力吗？］

何烨急忙打字回复。

［何烨：嗯，有的。］

［李祁：嗯，你家在哪里？需要我帮你提问吗？］

何烨很积极的把自家的地址发给了他，屏幕前的李祁一时没想到何烨这么直接，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回复了个好。

［李祁：好。］

［何烨：你要来找我吗？］

李祁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打来打去，输入框里还是只是几个字：你需要我吗？

李祁心跳很快，因为他现在就在公交车上，如果何烨的回答不是否认的，他可能就直接坐上公交去他家了，如果是否认的，他也许就会回家了。

等了一会，对话框里没了后续，李祁有些心慌。

［何烨：嗯，挺需要的。］

李祁看到这句话后，很激动，将手机熄了屏，抬头去看窗外。

从疗养院里出来后将赵凤英安顿好，他突然很想给何烨打电话，但他还是没打，只是发了消息。

他到了何烨的小区楼下，没走两步，就看见了何烨。他站在安保室前，手里拿着手机在划来划去不知道在干什么，湛蓝的天空泛着橘黄与粉红的光，从李祁的视角去看，那像一只张扬又高傲的火烈鸟。而何烨穿着一件很平常的白T恤，淡蓝色的牛仔裤衬得他很好看，他站在那只火烈鸟前，似是与它是一类人。

李祁看的忘了神，等到何烨站到他面前了，他才反应过来。

“你来了。”

李祁嗯了一声，他听见何烨说：“走吧，去我家。”

等到进了何烨的家门，他本来还想问你家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可进来之后，他发现屋里竟然连一张挂着的照片都没有，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也就闭上了嘴。

何烨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进来吧。”

何烨的房间很大，比李祁家的两个房间都大。

何烨给他搬了把椅子，把桌上的单词本递给他。

“开始吧。”

“......."

晚霞渐渐消失，何烨去把房间的灯打开，才想起来去看了眼手机:“七点了。”

李祁抬起头，“嗯。"

"我该走了。”

何烨点了点头，“行，那....我送你。”

李祁虽心里意外，但还是嗯了一声。

快到李祁家门口了，何烨突然开口说：“明天.....你有安排吗？”

李祁突然想到他的意思，去图书馆。

“有。”

“那明天，图书馆见。”

李祁点了点头，跟何烨拜拜，很快的跑回了家。

何烨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看到了李祁的家门口。

·

次日，两人相约在图书馆门口。

李祁扯着书带，看见了站在图书馆门口，正拿着杯豆浆的何烨。

“来这么早啊。”

李祁上去打招呼。

“没，刚到。”

自从李祁说完那句“有”，他太期待了，有些激动，晚上睡的挺晚的，没到五点就醒了。

何烨从自己包里拿出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递给李祁，“来的时候店家硬送的，推都推不掉，你……应该还没吃吧。”

……现在是上午九点，虽然李祁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还没，其实我不怎么吃早饭。”

何烨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刚把包子豆浆塞他怀里，就听见了一句不想听的。

“不怎么吃早饭？”何烨问道，“为什么不吃？”

怪不得这么瘦呢。

李祁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怀里被塞的吃的，包子隔着塑料袋，将温度传递给李祁。

“我……不太爱吃早饭。”

“那不行，已经我给你带，不吃也得吃。”

李祁疑问的抬起头，“为什么？”

何烨撞上了李祁的视线，于是他快速的看向别的地方，手摸了摸脖子，“因……因为那家早餐店不想干了，我每次去买都送我很多，我吃都吃不完。”

李祁暗自笑了笑，目不转睛的盯着何烨。

“知道了，谢谢你。”

“我纸条上给你写的那些资料，你有去参考吗？”李祁刚给赵凤英交了最后一笔费用，手里连给何烨买本资料的钱都没有。

“嗯。”何烨说着，从包里掏出李祁纸条上所写的那几本资料给李祁看。

“不过我还没开始写。”

“没关系，今天开始写还不晚。”

“李祁，你觉得我这次月考，英语能提多少？”何烨探头去问李祁。

李祁握着的笔顿了顿，他思考怎么回答才不会打退何烨的上进心，良久，他回答：“如果你再努力一些，你会有无限可能。”

“不过，我觉得你这次月考，肯定进步不小。”说完，他又补充了句，“我相信你。”

何烨听到李祁的这句“我相信你”，心里像是有一万人在打铁花。

“好。”

说完，何烨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推到李祁面前。

“给你的。”

从第一次请李祁吃过早饭开始，他就有注意到，李祁在课上有时候会嘴唇泛白，不停的咽口水。有时候下了课起身还会缓一缓，所以他推测，李祁应该是有低血糖。

“为什么要给我糖？”李祁盯着那个糖，一时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动作。

“因为你需要。”

听到这句话，李祁抬起头去看何烨。

现在欠人家好多了，我拿什么还啊……李祁心想。

“我……想着你不爱吃早饭，吃个糖会好一点。”

“嗯。”

李祁：“你这糖，多少钱买的？”

何烨听见李祁说这话，有些疑问：“啊？问这个干什么？”

“就……随便问问。”

何烨哦了一声，“我买了一整袋，十块，怎……”

“一袋里面有几个？”何烨话还没说完，李祁问道。

“哎呀，你别问了，给你吃你就拿着。”

何烨心里已经估摸到了李祁想干什么，不再回答。

“行吧。”李祁两手捏着包装一扯，将糖果塞进嘴里。是橙子味的，酸酸涩涩的，李祁在舌尖回味着。

何烨托着脸，看见李祁的腮帮子鼓鼓的，心里想，真可爱。

－－－－－－－

李祁:把奶奶从疗养院接回来了，我打的地铺（想念睡在床上的时光）。去了何烨家，感觉他家好大。

ps：灵感有点枯竭，更的有点少。(呜呜呜第一次写的这么长，好难......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2024.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