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真真才注意到导播发来的消息，让她补充银行信息，好结算这两天的报酬——两千块。
屏幕的微光映亮了她瞬间绽开的笑容。这趟旅行真是赚到了，既能看世界，还有外快。“满足！”她小声欢呼，利落地回复了信息。
真真安静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周玲怡这才挂了电话。
“你不去吃晚饭吗？马上就结束了。”
真真一句话，直接打开了周玲怡的话匣子，热情说着自己见到偶像的激动，如做梦一般，反复说着，笑容不断。
而她的热情却没有得到真真的回应，真真直接告诉她，自己是九零后，不追星。
“你知道的，我是被拉来救急的，只是长得嫩而已。”
“但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很棒啊，还会跳他们的舞，我都不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个动作很熟悉，巧合吧。”真真笑着，自己都觉得奇怪。真真
看着明日的行程表，早上七点就要去化妆，意味着六点就得起床吃早餐。她叹了口气，早早吃了药便躺下，心里却对那两片薄薄的镜片有些发怵。
第二天清晨，她再次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开始了与隐形眼镜的“战斗”。几乎把整张脸贴在冰凉的镜面上，她努力撑开眼皮，指尖上的镜片却总在接触眼球的前一秒，随着不受控制的眨眼被弹飞。右眼已经被反复扒开，布满了红血丝，酸涩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来，流过发红的眼角。
“不戴了！”她对着镜子里那个狼狈的自己，带着几分狠劲发誓，声音里满是挫败。
一旁却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
女孩放下眉笔，走了过来，语气缓和了些，“我第一次戴也这样，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来，我教你，你得换个方法。”
周玲怡洗了手擦干，接过真真手中镜片，用护理液重新冲洗。
“别躲看着我。”她的手指微微偏向真真的眼白处，“往下看，放松。”
真真下意识听从指令。
“好了，别动，慢慢眨眼。”
“哇！”真真下意识伸手去摸，被周玲怡拦住。
“别碰，刚戴上适应一下。赶紧吃饭走，不然要迟了。”
真真连连点头，忍不住弯了嘴角。
可惜她们下来还是迟了，真真只来得及抓一个牛角面包，就被拉去化妆。
走到酒店大厅，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剧组正在给工作人员发雨衣，真真接过一件紫色的穿上，又仔细扣好帽子。
张星辰在助理的协助下打着伞，快步走出酒店，径直上了停在门口的商务车。真真也跟着团队上了班车。
晨光透过雨幕洒满录制现场，ADO少年们正在热身。
雨渐渐停了，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清新气息。节目录制进入了一个需要男女配合的户外游戏环节。真真与章唯还是一组，续写粉丝偶像缘分。
游戏要求两人用一根红绳绑住相邻的手腕，协作穿过一片设有障碍的场地。身体的靠近不可避免，章唯的手偶尔会不经意地扶住她的腰际帮她保持平衡，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他低头在她耳边快速提示下一步动作时，呼吸带来的微痒气流；而真真就大方多了，脸上是坦荡的笑容，但偶尔不平衡，拽章唯的动作，既暧昧又戳人心。
他们默契的配合引来现场其他嘉宾善意的起哄，气氛微妙而暧昧。真真看到章唯耳朵红了，忍不住想笑，果然是青涩的少年啊，尽力维持着表情管理。
与此同时，后台休息区内，张星辰与导播，在角落的监视器前，神色沉静地回看着昨日录制素材的粗剪版本。先给他看一下，留哪些，哪些剪辑掉。
画面快速闪动，观众反应、游戏过程、成员特写……忽然，他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顿住了。画面定格在真真的脸上，他不可思议，她怎么会是章唯的粉丝，以章唯粉丝的身份，参与有些互动，难怪昨日会在酒店遇见她。
他看着章唯与真真在游戏中，“对视”相视而笑的瞬间，暧昧值拉满。导播还特意给了真真一个特写，她扶额，章唯关心，真真直勾勾看着章唯，而章唯眼神里带着一丝羞涩和闪躲，那是任何观众看了都会会心一笑的、属于“粉丝”的悸动表情。
旁白音甚至适时响起，带着调侃，“看来我们ADO的魅力无人能挡，章唯真爱粉，两人互动全是粉红泡泡。”
张星辰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看不下去了，“她不是最不屑玩暧昧吗？”。
他沉默着，指尖滑动，调出了另一个机位拍摄的、真真昨日在互动环节跳舞的片段。画面里，她有些生涩，但某个转身接wave的动作，却做得异常流畅而精准，与他记忆中某个闭门创作的、并未正式公开的原始版本动作细节，分毫不差。
瞬间，他愣了神！
三年前，那个闷热的、飘着淡淡花香的夏日午后，在他家那间堆满音乐器材的练习室里，他抓着扎着马尾辫的她，一遍又一遍地纠正着她的动作……
“这里，手腕要这样转过来，对，然后腰发力，带动整个身体……像这样……”
她学得认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脸上全是笑意……
她记得。她还记得那个动作。
张星辰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穿透休息区的玻璃隔断，精准地投向远处录制现场那个穿着节目组统一服装的纤细身影。他看着她和章唯几乎贴在一起的背影，看着那根绑住他们手腕的刺眼红绳，一股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猛地漫上了心头。
他放下平板，身体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
“怎么了？张老师不满意吗？”导播察觉到他的停顿，轻声问道。
他摇摇头，语气平淡无波，“没有。”
“您可以去现场看看，节目录制很顺利，听说章唯快赢了。”一旁的工作人员随口说道。
张星辰没有应声，可原本沉静的目光里，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躁动。还没到他正式出场的环节，他却已按捺不住，起身跟着导播向录制现场走去。
雨早已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地面，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张星辰在不远处站定，没有靠近舞台，只是远远看着。
章唯果然不负众望赢得了游戏，成为最终的赢家。按照规则，输家的惩罚权落在搭档手中，真真最后一个登场，站在台边看着几个即将落水的少年。
“姐姐手下留情啊，我们下次再也不敢起哄了！”
“慕容姐姐最温柔了，肯定舍不得罚我们！”
少年们纷纷说着夸赞的话，真真却不为所动，俏皮地眨眨眼，食指在身前晃动，“赞美对我可没用哦。告诉你们个秘密，我其实比你们大一轮哦。”
“不可能！姐姐看着明明和我们差不多大！”众人异口同声反驳。
“知道我为什么至今不显老吗？”真真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阳光正好，她忽然转头看向五位少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天若有情天亦老，因为我——无情。”
话音刚落，她转身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包括章唯在内的五个少年瞬间纷纷落水，溅起大片水花。
导播在一旁笑得眉眼弯弯，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这个临时找来的素人嘉宾实在太会出戏，制造了无数卖点与高光时刻，简直是意外之喜。
“慕容真你太狠了！竟然连自己的搭档章唯都不放过！”少年们在水池里佯装哀嚎，纷纷吐槽。
真真笑着走向水池边，对着章唯自然地伸出手，声音清亮，“来！”
简简单单一个字，配上她略带愧疚的腼腆笑容，引来现场一片哗然。
章唯耳尖泛红，羞涩地递出手，在真真的搀扶下率先走出水池。
“法外还有情呢，我怎么可能真无情？一群臭小子。”她傲娇地哼了一声，转头自然地甩开章唯的手，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
主持人笑着走上前，语气热烈，“慕容真小姐果然‘无情亦有情’，这波反转太精彩了！不过按照节目规则，赢家可以向搭档提一个小要求，章唯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报复’一下？”
章唯还在低头思索，其他几个少年已经陆续从水池里爬出来，围了过来。
“不行，让她也落水尝尝滋味！”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立刻引来众人附和，纷纷朝着真真面前逼近。
“别别别！我不会游泳，还怕水！”真真瞬间慌了神，没想到反转来得这么快，果然综艺套路深。
她一步步往后退着，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进水里，一只温热有力的手突然从侧面伸过来，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真真重心不稳，下意识地靠向身后的人，又在反应过来后连忙侧身避开，脸颊微微发烫。
“这个惩罚不好玩，换一个。”张星辰的声音低沉平稳，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拉着真真往远离水池的安全区域走。
真真就这样任由他拽着，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沉稳而绅士，果然如传闻中所说，他是个体贴温柔的人。
直到距离水池够远了，他才猛地停下脚步，立刻松开手。
“谢谢！”真真礼貌说着，点点头。
“不用谢我，谁让你是纸做的呢？经不起风吹雨打。”他说着，直接转身离开，“你们几个，赶快去换干净衣服，录制下一个环节。”
真真却愣在原地，“纸做的？我？”她一头雾水，下意识抬头，目光追随他的背影。
这人怎么回事？说话没头没脑的，莫名其妙。
张星辰简单利落交代几句，他似乎心有所感，倏地转身。两人目光，就这样毫无防备撞个正着。天若有情天亦老，你果然一如既往的，无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