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知隔着墨镜看不出来不同，他离得近些才摘下墨镜。

那是红色的光。

和银白混在一起，确实格格不入；但是在墨镜的视线下，他却看不出不同。

“小心点，这里的可是有怨魂的。”以萨提醒道。

“怨魂的主体是谁？那些因祭祀而死的女人吗？”

“不止。”以萨说：“除了她们，还有得不到祭祀而活活饿死的许多雪山族人。”

路云知来到那出红光前，他用登山杖拂去软雪，然后他发现了一个红外线激光笔。

路云知：“……这里有激光笔？”

他捡起激光笔并把它关掉，“曾经有人来过这个模拟世界？”

以萨：“这个查不到记录……不过这种东西也不可能是这里自带的。”

路云知将灯收进兜里，随后继续下山。

“我总觉得不对。”他说：“墨镜下的红外线不应该是那种色。”

以萨建议：“要不你把它扔了吧。”

他已经下到了半山腰，就在他停下打算将激光笔扔掉时，原本趋于平静的小雪倏然变大，硕大的雪花落在他的墨镜上，擦下后留了一片水渍。

以萨给他一张纸巾，就在他想摘下墨镜擦干时，身后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以萨着急道：“雪崩了！快趴下！”

路云知来不及想为什么又雪崩了，只能赶紧趴下被席卷而来的雪花一路往下推。

这次并不幸运，这一路的雪将他推到一个山洞口，路云知感觉身体突然腾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人已经摔下去了。

他的身体还没有反应，以萨先焦急道：“你先别动！我给你修复一下身体。”

这时路云知才有了强烈的痛感——五脏六腑好像在身体里动荡一圈不知串到了哪；四肢酸涨麻木的疼，头晕沉沉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以萨终于开口：“修复好了，你慢点起。”

路云知摸索到落在他身边的登山杖，接着劲站了起来。

“现在怎么样？好多了吧。”

他平稳住呼吸：“嗯，没事。”

路云知抬头看向摔进来的洞口，那里已经被一块石头堵住了，至于高度……将近五层楼高。

“你差点摔死。”以萨心有余悸道：“还好……还好你没事。”

路云知咳嗽两声，伴随着咳嗽吐出了一口血沫。

“你现在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得两个小时后才能彻底恢复正常。”

路云知点点头，随后看向这处山洞；这里有木头燃烧后留下的余灰，四处石壁上有几处划痕，他凑过去看了，上面写的是：我逃不出去了。

除了划痕，山洞中最显眼的是一副棺材；棺材不大，整体呈黑色，棺材板用钉子钉得严实，凭人力撬不开。在棺材后有香炉和香灰，香炉已经褪的没有往日的鲜艳，香灰也零散地撒在地上，并不整齐。

路云知将香炉里剩余的灰倒出来，发现香炉内壁上刻着几个小字。

“它要杀我……”路云知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松了手，香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山洞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路云知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时，他突然听见恪嚓恪嚓的声。

像用尖锐物品划石头一样，令人起鸡皮疙瘩。

以萨跟他说：“等等——”

可惜路云知已经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一个瘦的皮包骨的人，机械地刻着石壁。

他手中的尖锐物品是一个瓦片，瓦片尖端已经磨平了，看上去坚持不了多久。

路云知没出声，看着他的下一步动作；然而他突然停了下来，转头与路云知对视。

他是有眼睛的人。

这代表着他是活活饿死的雪山族人。

“救……救我……”他挣扎地站起来，因为太瘦的关系，骨头几乎要破肉而出：“我好饿……让我吃点东西……让我吃了……你……”

路云知下意识拿起登山杖要赶走他，然而他忘一件事，这东西并不是人。

他是没有形体的鬼。

面对这种灵魂，路云知只能选择逃，然而他好像被路云知刚刚拿登山杖意图打他的行为激怒了，他呼哧呼哧地看向路云知，唾液顺着他的嘴角留下来。

“我想吃肉……我好久没吃过了！”他突然蹦了起来直接跳到路云知身前，路云知将登山杖直接扔到了他的面前，随后穿过了他的身体。

“以萨！你的外挂呢？”他现在只能绕着这个山洞和他跑，还好他的战斗力不算强，尚且留给路云知一丝喘息的机会。

“我在找……等一下！”以萨翻着自己的工具栏，随后终于看到一个能对抗魂魄的东西：“这是驱魔剑，有驱散魂魄的作用，你快试试。”

路云知拿出一把长剑，剑体呈墨黑色，刃面上有鎏金纹路刻在其中。

他执剑面向那只鬼，他还在重复着：“我好饿啊……让我吃了你吧……”

“下辈子投胎再说吧！”驱魔剑贯穿他的身躯，灵魂也随之消散。

路云知倒是没想到这把剑这么好用，刚想跟以萨反馈，以萨就说：“这把驱魔剑有很强的副作用，你用它杀了多少鬼，事后它会索要你的身体健康。”

路云知：“你是说它一会还得给我一剑？”

以萨心虚道：“不是给你一剑，是直接收走你的健康……不过放心回到交界处就好了，这种效果只维持在这个世界里。”

路云知无语：“这不是驱魔剑吗？”

以萨更加心虚地咳嗽几声：“这个……不是驱魔剑……”

路云知：“？”

“它是噬魔剑，反噬的噬；但不是我的拿错了！系统里唯一能对抗灵异体的道具只有它。”

“你们系统可不可以扩展一下道具？”

以萨：“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在正常的任务世界里是不会遇到鬼的。”

路云知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过往生涯，确实如此。

他刚想把噬魔剑还给以萨，就克制不住地吐了口血。

“咳咳……咳咳咳……”路云知心想这噬魔剑反噬的是真快，他抹掉下巴上的血，以萨则默默地递给他一张湿巾。

“看看怎么出去吧。”这山洞看上去唯一的转折点就剩那棺材了，路云知拿出自己的小刀，开始撬钉子。

因为身体的原因，他的速度慢了很多，并且没过多久又吐出一口血。

路云知看着被自己的血弄的黑红一片的棺材：“以萨，我不会死在这吧？”

“不会的！”以萨听声音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你的身体正在缓慢的恢复，相信我明天你就活蹦乱跳了！”

“前提是没有鬼了。”他将八枚钉子都撬了出来：“不然我还得用那把噬魔剑。”

以萨刚想说放心吧不会再有鬼了，路云知就说：“这是……尸体？”

太鲜活了，路云知触碰了一下她的皮肤，甚至和活人一样有弹性。

这是个身穿一袭白衣的女子，她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双手交叉放在身上，面容平静柔和；路云知伸手放在她的鼻下，确实没有呼吸。

“她会诈尸吗？”

以萨刚想说不会，女人的手突然摸上棺材的边缘。

路云知：“……好了，现在不需要你回答了。”

女人僵直地坐起身，将头转了九十度看向路云知：“你打开了这里。”

她的眼睛是银白色的，和眼白混在一起，只能靠微弱的银边区分眼白和瞳孔。

“抱歉，我只是想知道这里怎么离开。”

女人直直地盯着他说：“这里。”她敲敲身下的棺材：“从这里能出去。”

“她说的是真的吗？”

以萨遗憾道：“是的，棺材口下面直达村庄。”

路云知头一次跟鬼谈事，他商量道：“我能出去吗？”

女人很好说话：“可以。”

路云知刚松一口气，随后就听女人说道：“但是我要见一个人……我想见我的女儿，她叫温雪。”

“没问题。”路云知答应道。

“我不信你。”女人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带着它，三日内我要见到她……不然我就要你代替她。”她握住路云知的手，他连挣扎都来不及，手背上就被印了一片血红。

“好。”

应下后，女人信守承诺地打开棺材板，底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路云知做好准备刚要滑下去，就听女人说：“绝对不要阻止圣女的诞生，不然你们的下场都将是成为献给祂的贡品。”

……

路云知从黑暗中滑行而出，再次见到光亮时，他看见了一具尸体。

她的眼睛上蒙了一层白布，身上的血液已经凝固，皮肤呈青白色。

他想起祭祀一旦失败圣女就会死亡，他没有再动她，而是看向了那个红漆桌子。

就在此时，他又控制不住地吐出口血，迸溅的血液落在桌上，随后和桌子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这里就是祭场。”路云知凑过去闻了闻，果不其然，那股血液的腥臭味直逼天灵盖。

以萨：“这个圣女死了，很快就要找下一个人来继续当圣女。”

天已经有点亮的意思了，路云知走向村庄的方向：“那马上就会诞生下一任圣女了。”

“要到晚上。”以萨说：“今天的祭祀失败了，明天还得继续祭祀，直到成功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