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云间宿与东陵景昔惊恐而茫然地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商量出什么应对的对策,就被灵幕散发出的刺眼光芒吸进了空间传送道,弹指间在出现在一处高空,正在飞速降落。
云间宿率先使出灵云,一边灵巧地操控着灵云降落的速度,一边为东陵景昔脚下也造出一朵灵云。
她突破之后,灵力修为大涨,也希望能够守护实力相对不足的景昔。
之前她还怕景昔因迟迟未曾突破而她早早突破的鲜明对比而感到难过,不愿过多施展通灵境的法术。
如今,既然她们一同参与灵脉之战,人身安全必定是重中之重,要优先于对景昔心理的保护。
虽然她的修为已经高于景昔,但是由于年纪尚轻,她觉得在灵脉之战有景昔这样一位沉着冷静的姐姐在身边陪着,着实令她感到安心不少。
东陵景昔笑着向云间宿点头,开始观察起灵脉的地况。
说是灵脉,倒也并不尽然。此地迷雾重重,山脉形状诡谲多变,就连为数不多的平地也是坑坑洼洼。
说来也是幸运,她们正巧降落在了一块青草地上。
若是一不小心,掉进什么不知深浅的坑洞里,那对于修为尚浅的她们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毕竟谁也不知,这诡异的灵脉坑洞里有些什么。
云间宿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平静:“景昔,可真没想到这灵脉如此诡异,并不像是什么宝地,倒像是什么埋骨之地。我们该怎么办呢?”
她虽然自小就因天赋耀眼而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毕竟年幼,未曾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遇到传说中从未有人归来的灵脉之战也未免有些茫然无措。
东陵景昔挽住云间宿的手臂,柔声安慰道:“阿宿,别怕,只要我们呆在一块,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先来分析一下灵幕所说的规则,再寻一处安全的庇护所,安置好防护阵法,然后轮流守夜休息。”
云间宿原本有些迷茫的眼中慢慢变得镇定:“是啊,我们还有彼此,一定不要走散了。对了,灵幕规则,好像说是在系统里,通过归灵之法打开。可是归灵之法,不是只有通灵境及以上才能够掌握的法则吗?我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使出,景昔你怎么办,为了你的安全只能我们一起试着共用了。”
看着云间宿说着说着变得担忧的目光,东陵景昔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我们一起,总能够想出办法。不妨我来将灵力输送给你,你来试试这归灵之法。”说着,她施展着花叶法印,一股淡黄色的灵气向云间宿的方向涌去。
云间宿自然地吸收着这股灵气,与她自身散发出的淡紫色灵气融合,手指飞快地结印出归和灵的法印,汇聚神魂默念道:“众生灵法,莫归天地。心念心依,莫归灵运。”
东陵景昔紧张地看向云间宿,同时不忘使出叶生花的守护之法,以求让云间宿心神安定。
云间宿也真不愧为千载难逢的天才,这仅仅在课上见师尊使出的归灵之法,她竟一次便成功使出。只见她用发冠束起的发丝在空中飘扬,额头上出现一个古语写作的“灵”字,一片专属于她的灵幕悠然浮现。
东陵景昔见状兴奋地凑过去看,云间宿也笑着搂住她的胳膊,开始分析道:“景昔,这第一条规则说的单人或组队作战,我们肯定是组队,对吧?你没我不行,我没你也不行啊。”
东陵景昔笑着弹了一下云间宿的脑门,戏谑地笑道:“是是是,小的没了咱们云大天才是真的寸步难行。不过,组队的话,规则说是最少也需要三人,最多可有七人。小的不善言辞、知己甚少,要看看咱们擅长交际的云大天才可有其他人选?”
云间宿佯装要给东陵景昔一拳,在东陵景昔配合地展露出恐惧之色后,孩子气地收回拳头,正色道:“要说组队的队员,必须是信得过之人。要说同门,我最信得过的,自然是景昔你了。不过要是不只是局限于同门的话,之前在芫城大比,倒是结交了一位好友。虽然结识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他为人可靠,值得信任。唯一的问题就是性子冷了些,不了解的人肯定觉得他很难相处,但一旦了解了,就会发现他是个好人。他叫冷霜雪,是韫隐门外门的一位门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传送来灵脉之战,毕竟他天赋虽高,但入门年龄太晚,修为还尚在二阶千机境。”
东陵景昔点头,心里略微有些酸涩。
果然天赋高的人之间就容易投缘啊,说不定哪时候阿宿就会抛下天赋不足的她,另找旁人组队了。
不,她应该相信阿宿,毕竟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是半路相识所无法比拟的。
“韫隐门,那不是......”东陵景昔神色微变,方才关注点在情绪上,未曾注意到韫隐门这般重要的关键词。
韫隐门,虽然与她们所在的缥缈屋同为芫城五大宗门之一,又同是是其中唯二不以血脉构建的门派式宗门,但在外的名声可谓是大相径庭。
这一切的源头,都要归功于韫隐门人所修炼的功法。
韫隐门主张修炼禁术邪魔之法,但行正义之举。
这个惊世骇俗的门规可谓是在芫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有人认为只要是人是正义的,修炼禁术又何妨。
但绝大多数人认为正义之人必不能沾染丝毫邪恶,哪怕是邪恶的手段达成正义也不可,何况邪魔之法必定影响人的心智,长此以往容易走火入魔。
因此,虽然韫隐门同样广收门徒,但入门者寥寥,内门门生屈指可数,外门门生也不过数十人,是五大宗门门生最少的一个。
云间宿大大咧咧地接过话题:“韫隐门名声确实不好,但我觉得里头的人未必就如传言一般。世人大多怀揣偏见,喜爱铲除异己。我们年轻一辈,应当眼界更开阔,更包容才对。”她微微停顿,“不过,景昔你可千万别去修炼什么邪术啊,毕竟我们从小就修正道,自然是在正道路上一直走比较好。”
东陵景昔点点头:“那组队之事只能暂且搁置了,咱们看下一条规则。第一天禁止相互厮杀,这再好不过了。咱们正好探索一下灵脉,也结识一些人脉,出门在外会更方便些。毕竟一开始行动,不同势力之间也会有结盟的可能,虽然越往后应该越少了。不过从第二天起,也就是明天,灵脉之战就会正式开始,那时候咱们就得基本确定和谁结盟、和谁组队了。”
云间宿静静听着,沉思后说道:“是啊,战争总是残酷的,存活必定不易。不过正如第三条规则所言,灵脉机缘与危机并存。咱们少年人,就算有危机,总归也要一往无前地寻找机缘,才不枉走一遭啊。真希望能够寻一些帮得到你突破通灵境的宝贝。”
东陵景昔闻言心里一暖,对方才的小情绪感到一丝羞愧,阿宿那样想着她,她还怀疑阿宿会抛下她一走了之,真是大大的不该。
正当她打算道谢的时候,一阵红色灵光从天而降,掉下了一行人。
这一行人高矮不一,长相却很是相似,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她们身上的暗红色长袍。
长袍上晕染开的图案,恍若一滴滴血珠,结合在一起又好似一朵盛开的彼岸花,瑰丽而危险。
云间宿与东陵景昔对视一眼,心中了然。来者正是归属于芫城五大宗门中的沙华宗。
沙华一名,取自曼珠沙华,正是宗徽彼岸花的别称。
沙华宗又是以血缘组成的家族式宗门,门内之人或多或少都有着亲缘关系,因而大多长相相似,关系紧密。
但总有例外,其中有一人极为特别,喜好独来独往,神出鬼没。
此前芫城大比中,沙华宗首徒——宴澄,一路过关斩将,夺得第二名的好成绩。
不过比起宴澄的实力,在芫城更广为流传的,是她古怪的脾气。
传闻宴澄虽天赋异禀,但疯疯癫癫,唯恐天下不乱。芫城大比中她一剑挑断对手的手筋一事,更是令人骇然。
东云二人望向来者,期望在其中不会出现宴澄的身影,可惜事与愿违。
一双暗红如凝固的血液般的眼眸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们,在对视的瞬间转而变得疯狂。
不过瞬息的功夫,一名身长九尺的高大女子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她们眼前,不,准确地说,是云间宿面前。
宴澄漂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云间宿,眼中露出疯狂的笑意:“好久不见啊,云间宿。手下败将可曾梦到输给我的场景?”
见云间宿愣在原地,东陵景昔倒吸一口凉气,心里顿觉不对,眼神不喜地盯着宴澄:“我师妹的事,不劳外人操心,在下劝仙子还是莫要再出言不逊了。毕竟在灵脉,多一个朋友,总归是好过多一个敌人,不是吗?”
宴澄不屑地哼了一声,目光转而移向东陵景昔,意味深长道:“哼,我这个人吧,活着就为了搞事儿找点乐子,不然多无趣。你也是缥缈屋的人吗?为何从来不知有你这号人物?缥缈屋也算有过辉煌的时候,只可惜如今人才凋零,只剩云间宿这一株可怜的独苗苗,也算独木难支了。不知你是哪来的无名小卒,惹了我的人,可向来没有好果子吃。”
说着,她用一根手指轻轻地抚摸起紧紧皱起的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往事,“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
云间宿这时清醒过来,转而挡在东陵景昔身前,面带不悦:“宴澄,不许对我师姐出手!要打架的话,我奉陪到底!”
宴澄左眼一眯,饶有趣味地说道:“哦,你师姐?倒是有点意思。咱们且看着,往后会如何吧。灵脉之战,咱们各凭本事,看看你输给我是输在了哪里。”还未等说完,她扔下一枚烟雾弹,腾空而起,一转眼竟没了人影,只剩下同样来自沙华宗的同门面面相觑。
其中一位年纪尚浅的门生不免有些不快:“宴澄她怎么老是我行我素的,这下可好,丢下我们自己跑路了。”
“小醒,不可私下议论同门,忘了门规了吗?咱们如今身处此等诡异之地,同门之间更应该彼此扶持,岂能互相猜疑?”一名年长些的女子语重心长道。
宴醒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好气地说:“姐,你是我亲姐,不是宴澄的亲姐,能不能不要老是帮她说话。”
宴酩猛吸一口气,平静下心绪,这才转向宴醒的方向:“小醒,你知道我没有。切勿再耍小孩子脾气,你也已经十五了,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独自出任务了,你也该独当一面了。况且宴澄也算你堂姐......”
还未等她说完,宴醒便打断了她,假笑道:“姐,你别老是老气横秋的,你不也没大我多少岁嘛,别老是充当长辈教训我。咱不提那些个晦气的人和事儿了,不如结识一下这两位姐姐。”
她黝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看姐姐们的衣服,是来自缥缈屋吧,不如结伴同行,也好彼此间有个照应。咱们两家自古交好,不妨交个朋友?”
宴酩抿了抿唇,显然对妹妹在众人前不给长姐面子而感到不忿,在望向东云二人时转而平静下来,想着不能迁怒旁人,私下教育小妹即可。她面带笑意,真诚地说道:“在下宴酩,这是小妹宴醒。我们此前因闭关不曾参与大比,不知二位仙子如何称呼?”
“两位宴姑娘好。我是云间宿,这是我师姐东陵景昔。”云间宿向来擅长交际,知晓东陵景昔性情内向喜静,故而习惯性地替她做介绍。
东陵景昔微笑点头:“两位好,大家好好相处吧。”
宴醒一向机灵,对有眼缘的人又格外热情,见到温和的东陵景昔觉得投缘,便主动挽过她的手臂,笑道:“景昔姐姐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东陵景昔虽有些不习惯她的自来熟,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哦,竟不知有此事?外头都怎么说的?”
云间宿想起许多旁人嘲讽东陵景昔的往事,脸色一变,正想换个话题,只是还未等她开口,宴醒便笑嘻嘻地说道:“当然是景昔姐姐的好性子!咱们芫城年轻一辈谁人不知景昔姐姐温柔又善良,总是喜欢雪中送炭。我们沙华宗就有不少人受过景昔姐姐的恩惠,都在感念你的好呢!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宴澄那个刺头也对人赞不绝口的......”
宴酩本来听着妹妹的长篇大论有些昏昏沉沉,听到最后一句只觉得两眼一黑,怎么妹妹老是喜欢说自家人的不是,却对外人好脾气呢。
在宴醒眼中,她宴酩是不通人情的老古板,宴澄是处事荒诞的疯子,只有不甚了解的旁人才是好人。
闻言,东陵景昔与云间宿顿觉奇怪,方才宴澄的表现不像是认识东陵景昔的样子,但眼下显然不是提出质疑的好时机。
东陵景昔眉眼弯弯,温声道:“方才听你姐姐叫你小醒,我也这么叫你可以吗?”
在得到宴醒肯定的答复后,东陵景昔转头看向宴酩:“从面上看,我应当是最年长的一个。我二十了,阿宿十七,小醒十五岁。宴姑娘你年岁如何?”
宴酩思绪早已回归,笑道:“我十九岁,叫我宴酩即可,小酩这称呼也不知为何,我自小就不爱听。若是方便,叫东陵仙子一声姐姐,云仙子一声妹妹可好?”
“当然好,宴酩。你们姐妹可曾打开灵幕所说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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