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长嘉帝满腹狐疑,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纪淮舟,眼神中充满探究:“如此大的事情,为何当时不说?”

暮春寒气自金砖地缝中溢出,沿纪淮舟掌心侵入他贴在手背上的额头。纪淮舟俯跪在地,视线停驻在眼前乌亮地面中,镇定回答:“当时并未有何异样,后来儿臣察觉自己始终不能阳举,瞧过大夫后,才知是伤了根本。”

长嘉帝素来贪恋床笫之欢,深知身为男人却不能一展雄风,无福消受**之乐,是一件多大的憾事,不会有男人会为拒绝一桩婚事而用这种理由当借口。

长嘉帝疑虑渐消,不由对自己这个儿子心生怜悯,吩咐道:“起来吧。”

“多谢父皇。”纪淮舟起身谢恩。

“你回宫歇着吧,朕命人找御医去给你瞧瞧。”长嘉帝转头望向霍少闻,“七皇子腿脚不便,行远将七皇子送回玉洛宫吧。”

纪淮舟再次拜谢。

霍少闻恭敬应是,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纪淮舟身旁,搀起他的手臂,向长嘉帝行礼辞别。

在回玉洛宫的路上,两人沉默无言,周照吉隔着几步缀在他们身后。

经过长宁宫,四周无人,纪淮舟低声笑语:“日后这里便是侯爷的住所。”

长宁宫,是历代皇后居住之地。

霍少闻压低声音冷冷道:“本侯不喜长宁宫,想住承天殿,不知殿下可愿?”

承天殿乃天子寝宫,若旁人听见霍少闻此语,定会以为他要谋反。

纪淮舟却两眼弯弯:“侯爷可夜夜宿在承天殿。”

霍少闻嗤笑道:“朝登龙尾道,暮上天子床,不知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本候?”

“放心,我会给你名分的,决计不教天下人说闲话。”纪淮舟满脸认真地向霍少闻做出保证。

霍少闻转眸,瞥纪淮舟一眼,不置可否。

自长巷转过拐角,几人踏进玉洛宫。

纪淮舟目光在院中几个洒扫内侍身上环视一圈,拱手向霍少闻道谢:“多谢侯爷送我回来,若侯爷无其他事,不如吃杯茶再走?”

霍少闻应道:“臣也是奉陛下之命,然殿下相邀,那臣便却之不恭,向殿下讨一杯茶喝。”

两人进入殿内,转到内室,再无他人,霍少闻瞬间沉下脸,声音染着薄怒:“你可知你今日在圣上面前说的话,顷刻间便会传遍宫闱。一个不会有子嗣的皇子,如何能继承大统?”

纪淮舟语气平静:“我原本就不会有子嗣。”

霍少闻怔住了:“为何?”莫非纪淮舟真有什么隐疾不成?

纪淮舟看见霍少闻的表情,知他想歪了,哭笑不得道:“侯爷最清楚缘由了,不是吗?”

不待霍少闻开口,他上前一步,仰首望着霍少闻,轻声开口:“难道侯爷想让我一边在你身下承欢,一边去宠幸别的女人?”

“休想!”反对的话脱口而出。

霍少闻望着眼前少年,两人离得极近。

近到他能看清那白净脸庞间细小的绒毛,近到他能望见那浅色双瞳中微弱的埋怨,近到他一低头就能堵上那张饱满的唇。

两人气息纠缠,彼此间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霍少闻心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喘不过气,又像是被千万只蚁虫爬过,泛起酥酥麻麻的痒。

霍少闻沉默不语。

为了复仇,他曾有那么一瞬,起过一个念头——

将纪淮舟调教成离不开男人的玩物。

可他终究做不出来这种事。

如今他们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令他更不愿看见纪淮舟去碰旁人。

霍少闻眉心紧拧,犹豫半晌,最终吐出一句:“这会让你的前路愈发艰难。”

“有侯爷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霍少闻盯着纪淮舟澄澈干净的双眼,看到他全然信赖自己的神情,心头微涩,前世纪淮舟也对他说过这句话。

可过往的惨痛经历,令他不敢再轻易对纪淮舟付出信任。

“侯爷,你又走神了。”少年人不满的声音飘入霍少闻耳中,霍少闻思绪回笼,眼中映入少年微恼的模样。

纪淮舟秀丽双眉颦起,瞪着他,面色不快:“这事也有好处,至少能令我那些兄弟们对我放心了。”

“恐怕没你想的那么容易,”霍少闻眼眸微沉,“当心三皇子。”

这一世生了变故,与前世经历不同,事情脱离自身掌控,霍少闻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安。

纪淮舟扬唇:“侯爷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

回了宫,便须去崇教阁进学。

前往崇教阁要经过蓬莱池,次日清晨,纪淮舟行至蓬莱池时,从另一侧的小径中走出一人,那人叫住了纪淮舟:“七弟。”

纪淮舟回身,来人一袭素白锦袍,面如冠玉,文质彬彬。

“大哥。”纪淮舟颔首致意。

“七弟身子可养好了?”纪鸿景上前,从周照吉手中接过纪淮舟,扶着他缓缓前行,温声问,“前些日子我托人送去的补品,七弟可有收到?”

“收到了,多谢大哥挂念,我如今一切都好。”

纪鸿景松了一口气,叹息道:“老五竟对你下如此毒手,得知他派人刺杀你的消息,我吓坏了,幸好你平安无事。”

纪淮舟侧眸,目光停留在大皇子笼着愁云的眉间,微微一笑:“多年来,幸赖大哥照拂,多次制止五皇子对我的欺凌,才让我免了许多皮肉之苦。可惜我身无他物,不知该如何报答大哥的恩情。”

“七弟莫要说这些见外的话,”纪鸿景面上多了几分惭愧与自责,“你自幼失恃,身为兄长我理应护你周全,可仍是让你受到老五不少欺辱,我愧对已故的丽妃。”

纪淮舟抬手,安抚性地轻拍纪鸿景手背,道:“大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兄弟就别再说这些客套话了,让不知情的人瞧见,还以为我们是陌生人呢。”

纪鸿景莞尔,两人相视一笑。

“这不是大哥与七弟吗?”

正在这时,一道微凉的声音从旁插入,周围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两人停下脚步,纪淮舟侧身望去,三皇子、十皇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兄弟二人踏着浓荫,步入明媚春阳里,走到他们跟前,三皇子盯着两人相扶的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纪鸿景笑道:“今个儿倒巧,我们兄弟都遇上了。”

纪灏文敷衍地冲纪鸿景笑了笑,鹰隼般的眸子转向一旁,紧紧锁住纪淮舟,开口道:“两个月前外祖父寿辰,我与十弟曾出过一次宫,代母妃去送贺礼。那日申时,我曾去过别庄看望七弟,不知七弟可还记得?”

纪淮舟坦然回视:“自然记得,那时恰巧我房中一炷香将将燃尽,因而我记得很清楚,三哥到时正是未正二刻。”

“七弟记性倒是不错,”纪灏文蓦地一笑,尾音微扬,“那日在七弟府中饮了一杯茶,那茶滋味甚好,我惦念了许久。不瞒七弟,我此次便是想问问你,那是甚么茶?”

纪淮舟惊讶道:“三哥竟喜欢那茶?那是庄子上的人从后山里采的,算不得什么好茶,我还以为三哥不会喜欢呢。”

“还记得那日有个仆从莽莽撞撞的,不小心将茶洒在三哥衣摆处,好在三哥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若三哥喜欢那茶,我今日去庄子为三哥取一些来。”

纪灏文:“那我可要多谢七弟割爱了。”

说罢,他叹了一口气:“我那日在言语间对七弟多有冒犯,这几个月来我始终辗转难安,为兄还要请求七弟原谅。”

“冒犯?”纪淮舟愣住了,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他恍然大悟,“三哥说的是无意间道出我母妃名讳之事吧?我母妃之名稀松常见,我当时都未曾留意到,竟不知三哥为了这等小事忧虑数月。这并不是你的错,三哥不必再为此介怀了。”

纪灏文拱手道:“七弟仁厚。”

纪鸿景听两人交谈许久,笑着开口:“三弟的一桩心事总算是了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快走吧,七弟腿脚不便,可别让七弟受我们连累挨罚。”

兄弟四人加快步伐,赶在夫子到来前抵达崇教阁。

-

课罢,纪淮舟回了青筠别庄,其他诸位皇子则去学习处理朝政。

日暮时分,纪灏文回到居住的成怀宫。他松了松衣襟,轻呼一口气,瞥向角落里的暗影:“出来吧。”

黑影移至纪灏文身后,低声问:“今日试探如何?”

纪灏文摇头:“毫无破绽,那日在大街上看到的应当不是他。”

“纪淮舟不是善茬,莫要小瞧了他。”

纪灏文嘲讽一笑:“不是善茬又如何?一个皇子无后,就注定了他与皇位无缘。”

“万一他说自己不能人道是假的呢?劝你别掉以轻心。”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纪灏文卸下腰间玉饰,昏暗天光斜斜照过来,他的眼周被浓重暗影覆盖,整个人透着一股阴森,“过几日司风节,父皇宴请诸臣,就在宴上试他一次,顺道送上一份大礼。”

“若是真,自然无大碍。若假嘛,死前能与皇帝的妃子春风一度,他也不亏。”

大年初一清晨爬起来码字,有这股毅力我干什么都能成(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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