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今日就让我陪师姐一块下山吧。”
“师父师父,你就让我去吧……”
门外传来李玥这丫头磨人的声音,不用猜都能想到那副画面,李玥又在那缠着师父,央求她答应自己下山玩,师父此刻定是头疼不行。
不知道今年山上的桃花开了没,李玥还要做桃花酒,还要摘桃子吃呢。
谢槿在梦境中想着,忽的一怔,像是突然被惊醒,她一把坐了起来,满头是汗,动静不小,老是来她房里偷吃的猫儿被吓得一哆嗦,划拉着四条腿往门口跑,快的只见到它油光发亮的黑色毛发剪影。
还不到十二岁的李玥,个头长得矮,倒是有些浑圆,拉着女人的袖子,一身粉白长裙,头上的璎珞晃来晃去,她正求着师父,却一转眼看到自己的猫儿往自己这边跑过来。
有些奇怪道:“煤块,你干嘛呢?又跑到师姐房里偷吃?师姐睡觉呢,你可千万别打扰了她,不然她就扒了你的皮,把你串在树上风干,过年给你做成腊肉。”
煤块一身黑,四个爪子倒是白的,此刻像是听懂了,吓得两个耳朵都飞起来了,瞪圆了眼睛,往后躲。
“你倒是会胡说八道,你师姐的那点名声,都被你祸害的不成样子了。”
女人轻笑,带起一阵清风,听着,让人忍不住心悦,周遭的温柔都带到她身上一般。
谢槿在房内,恍惚听着外面的动静,身上的汗渐渐冷去,她却忍不住喘着气,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色的亵衣,衣袖上绣着大朵的桃花,是师父亲自给她做的衣服。
她明明已经死了,在皇城之上,她怎么还在这?
李玥和师父也在外面,师父没有死,李玥也没有瞎……
现在是哪一年?
谢槿连忙下了床,这是她的房间,熟悉又陌生,她十六那年就已经离开这儿了,好久没回来了,这里的布置还恍如那天。
桌子是山上她自己扛的树木,跟李玥那丫头一块打的,要不是李玥非要上桌,害的上好的黄桃木做的桌子散了架,她也没必要换桌子了。
她伸手摸着桌子,慢慢挪到门口,外面的阳光些许刺眼,她抬手遮了下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临死前也没有看过太阳。
死前在牢笼里关了许久,死的那天皇城都是雨,快要淹没整个皇宫了。
“是怡安王,快,快杀了谢槿,快杀了她……”
兵荒马乱的声音,她什么都看不见,就记得有什么人冲进了皇城,周围人恐惧的大呼小叫,她只觉得奇怪,那个人杀进皇城了,跟杀了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发着呆,目光看着门口的桃花树,思绪早就乱了。
李玥看到她了,立马抱起煤块,朝她跑了过来,一脸掐媚,“师姐,就是煤块偷吃了你的早饭,我帮你逮到它了。”
煤块不知道自己的主人这么没良心,当即喵呜叫了起来,扭着身子。
谢槿看着李玥,神色复杂,李玥奇怪,歪头道:“师姐,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谢槿张口想说什么,却眼一热,什么东西滚了下来,李玥立马瞪大眼,嘴巴都张大了,扔了猫就往外跑,“师父师父,完了完了,师姐疯了,师姐哭了。”
回过神,谢槿连忙抬手擦了眼泪,吸了口气,恢复了神色。
师父在外面晒草药,从远处传来声音,“别胡说了,你怕是早上睡糊涂了,快点拿上背篓,一会跟你师姐下山去。”
李玥还在纠结,猛地听师父说这么一句,立马开心跳了起来,“师父答应我了?我也可以一起去是吗?”
不等师父回答,转头就跑了,生怕师父变了口风似的。
谢槿穿好衣服出来,师父站在院子口,一点点晒着草药,周身如柳絮缠绕,越发看着温柔了。
她回过头,面容十年如一日,不见任何苍老,依旧美艳,只是早就没有那种锋芒了。
她开口就是严厉,“见你昨日病了,便没有让你早起,你倒好,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
谢槿低头应是,师父打量着她,觉着她有些变了,往日被她斥责总是漫不经心,也没当真过,现下竟然一声不吭。
师父叹了口气,“你赶紧收拾下,跟李玥下山去。”
她不再多说,回自己的院子去了,谢槿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玥背着篓子过来,“师姐,我们快走吧。”
谢槿应了声。
李玥将煤块放在自己的篓子里,见谢槿背上篓子要走,连忙道:“师姐,你剑呢?”
谢槿这才回过神,李玥越发觉得自己师姐今日奇怪了,平时都贴身拿着的剑居然不拿,只好自己跑回房间,从床边将剑拿给她。
谢槿看着剑身,那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才落了实,她早就不拿剑了,后面也不知道去了哪,也许被李玥那丫头拿回去了,这丫头实诚,明明瞎了眼,还固执的要回来。
李玥催促她,“师姐,一会就正午了。”
谢槿这才拿起剑,“恩。”
李玥刚被师父捡回来的时候,又瘦又小,谢槿经常把她放在背篓里,带着她下山去玩,许是被她带坏了,李玥学武学不好,就会偷懒,平时吃喝玩乐总是少不了她的。
谢槿怕自己问李玥现在是什么年月,会被李玥怀疑,便没有多问。
下了山,便一路看着周围。
谢槿自小就长在千雪楼,师父沐雪自女皇登基后,便带她来到这,生活清贫,在青山上建了屋舍,平时都靠卖草药补贴家用,山下的小镇靠近边陲,边境连年战事不断,乡镇年年提供军粮和药物。
但离皇城远,百姓疾苦,匪寇不断,每年起义的人不少。
谢槿和李玥去镇上常去的百草堂,今日没有草药,沐雪让她们来拿粮食,山上的粮食快吃完了。
堂主让伙计去拿,李玥看到拿来的东西,脸立马落了下来,跟堂主道:“大夫,这还没有上次的一半吧?”
堂主也叹气,“哎,李姑娘,你不知道,听说江家军又输了,边境那边的战事没停,有的吃就不错了,要是哪天北境人打了过来,吃都没得吃。”
李玥就是一个小孩,心直口快道:“可是我们药草每次都是给足的呀,多少药草就多少粮食,我师姐每次采药也很辛苦啊。”
谢槿一愣,连忙拉过李玥,果然就见堂主破口大骂,“你以为我想买草药?我但凡要是在皇城那边出生,用得着在这给军队提供草药吗?他们也没给我多少钱啊,年年打仗年年打仗……皇城里还坐着那个江家女当皇帝呢,我找谁说理去?要怪就怪生不逢时。”
堂主口水横飞,谢槿拉着李玥往后退,堂主拂袖道:“你要是觉得不够,我也没办法,有本事你们找江家军说理去。”
门被关上了,李玥气红了脸,“本来就是买卖啊,军队给你钱少,你找军队去啊,就会欺负我们老百姓。”
门口清冷,来来往往的人很少,这里的男丁要不充军,要不就是去起义当反抗军了。
李玥在这大喊大叫,招来的都是些摇头叹气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谢槿带着她回去。
银两不多,谢槿买了两个包子,一人一个,李玥吃了两口,气道:“这是包子还是馒头啊?”
包子还是用最差的粉,吃起来都硌得慌。
谢槿冲她笑了,自己的包子掰了一半给她,“你多吃点。”
“我才不要。”李玥偏头,看向那边号召起义反抗的人,懵懂问:“师姐,他们说,只要推翻了女帝,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是真的吗?”
“如果我们是皇亲国戚,该有多好?听说皇城那边,晚上都是亮着的,满大街都是烧鸡的味道。”李玥眼睛发亮,看着那边的涨红着脸唾沫横飞的起义勇士们。
谢槿却低下头,看着手上的包子,笑了下,拍了下她的脑袋,“走了,回去了,晚上回去,我多摘点草药,下次多换点钱来。”
李玥听到这句,眼神又暗了下来,为了不让谢槿扫兴,点点头。
她也知道堂主说的是对的,就算她们卖了很多草药,还是没有多少钱,因为军队就没有给多少钱。
路过那群起义军,就听到为首的人在那说:“女帝昏庸无道,名不正言不顺,女人怎么能当皇帝?简直可笑,军队都是江家的,现在江山都是江家的,我们要把江山还给慕容家。”
“没错!”下面不少人附和。
“女帝的走狗江挽亭,怡安王更该死!”首领又说,谢槿顿住脚步,李玥也在凑热闹。
“江挽亭这个妖女,蛊惑临亲王,残忍杀害了临亲王,这是要慕容家断子绝孙啊!”首领将临亲王如何被杀害的事情,说的让人心生恐惧。
谢槿却大惊,她一把拉过李玥,问她:“现在哪一年?”
李玥眨巴眼睛,问她:“师姐?你怎么了?你不记得了吗?”
“哪一年?”谢槿又问了一遍。
“女帝已经登基十二年了,现在是安和十二年啊。”李玥连忙说,谢槿松开手。
谢槿今年正好十六。
江挽亭:我还没出场,名号倒是挺多的哈
纯属虚构,没有原型啊,不要较真,也不考究,hehehe,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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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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