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符

发令枪声响起,程煦元从第三跑道冲出,配合着热烈的加油呐喊声拿下了小组第一。

比赛结束,许多人往终点处冲上去,搀扶递水。

李思圆倒是没去凑这个热闹,“师师,咱俩刚才声音是不还挺大,程煦元经过的时候往咱这边看了一眼诶!”

师鸿鸣正喝水润嗓,“那是,我都快哑了。”

适才不小心和程煦元对视上的喻川在一旁没出声。

跳高结束,程煦元没理会身边蜂拥而来递水的女生,神色沉沉朝主席台下旗杆旁边站着的林金鑫走过去。

学校运动会的跳高对林金鑫来说毫无难度可言,只是初赛人多浪费了一会时间,程煦元比赛之前就看见他结束过来了。

见人走近,林金鑫把手里没开封的饮料递过去,程煦元没接,径直走近搭上他的肩,手上带了劲往下压,林金鑫受力弯了身子,“哎哎哎,干什么?谁惹你了?”

刚参加完快跑比赛的程煦元气微微喘着气,沉默着没应他,把人带到了人少的地方。

程煦元松手,“林四金,我给你买个喇叭挂脖子上吧,以后我的事你就录个音频走哪播哪,省得你见一个人说一次,嗯?”

林金鑫直起身子,人还懵着,不知道这煤气罐又怎么点着了,“什么事啊?”

程煦元:“我喜欢喻川的事。”

林金鑫一愣,脸上瞬时挂上挪揄的笑,“承认了?”

程煦元薅过他手里的水,往后腿了两步整个人倚靠在树干上休息,“我没否认过。”

“我知道啊,咱俩啥关系,我还不了解你。”

林金鑫那天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也谈不上诈他,就是缺心眼八卦纯好奇,但程煦元不承认却也没否认的态度就值得探究了。

两人是发小,林金鑫自认挺懂程煦元,他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知道个屁,你知道什么就给我到处乱说。”

与平时的随时随地易燃易爆但非常好哄的少爷脾气不同,程煦元此刻脸上的不耐是真的,林金鑫再怎么缺心眼,这么会也看出来了,心里快速盘算了下,试探地问:“你是说……高远和奈总?”

程煦元把视线从绿草如茵的足球场上收回来,给了林金鑫一个“总算你还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眼神。

林金鑫想笑,但努力忍住了,这会他要敢笑,按程煦元那时猫时虎的脾气,一时半会想顺他的毛就不容易了。

“大家都是朋友,你这春心萌动的大好事,我不得给他们分享分享,回头你要追人家,我们可以帮你。”

说到追人这事,程煦元想起个人,“肯德基,你也说了?”

林金鑫轻咳一声,讪笑着默认了。

程煦元看他一眼,一时气极没说出话来,深呼吸,“我不希望还有第五个人知道。”

这下换林金鑫不解了,“不对啊,阿煦,为什么不能跟他们说?大家都是朋友,你也不是那么不坦荡的人,咱俩打小一起长大,我虽然没见你喜欢过哪个姑娘,但你也不是那么个扭扭捏捏的性子,喜欢谁还不敢让人知道……”

顿了顿,林金鑫想到了什么,“难不成,你是怕喻川知道?”

“……”

林金鑫不可置信般开口:“不是,哥们,你别告诉我,你打算顶着这么一张脸玩……暗、恋?”

“……”

对上林金鑫迎上来的探究加好奇的打量目光,程煦元抬手将他推开些距离,“我没想那么多。”

情窦初开,程煦元是真没想那么多,就现阶段而言,他只是不希望因为自己再让喻川受到那么多莫须有的关注和揣测。

而且,长得好看的男生多了去了,喻川成天看他不顺眼,说不定自己这样式的偏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暗恋就暗恋呗,喻川长那么好看,有人暗恋不是挺正常。

这么一通心里建设下来,程煦元心里顺畅多了,正想再跟林金鑫强调一遍别乱说话,扭头对上他一脸“兄弟你没救了”的表情。

“好,我听你的,抛开那些不知真假的传言不说,喻川长得是挺漂亮,人学习成绩还好,但我挺好奇,你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没等程煦元回答,他又继续做起了福尔摩斯林。

“我知道了,不会是军训吧?打从军训人家喻川‘美救英雄’以后,你就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开学前我跟你说了那么多十中的事,你什么时候感兴趣过,好家伙,那天之后,又是帮她在群里说话,又是撇下我上赶着跟人做同桌,每次一挨着喻川的事,张口就是‘她不是那样的人’。”

语气贱馊馊,收到程煦元递来的充满警告的眼神后,见好就收,老实闭嘴了。

林金鑫搭上他的肩,“真是因为军训那事,你决定以身相许了?”

程煦元微低着头,好半会,在林金鑫以为这家伙要选择默认的时候,听见了他的声音,“说不清楚。”

他承认喻川在暴雨中带头脱帽反抗教官的那刹那,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是澎湃的感动和谢意,还有种莫名的爽。

但早在军训之前,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对喻川和普通女生的感觉不一样。

他没喜欢过别人,真正意识到那种感觉是心动、是喜欢,是在两人同桌后,喻川整天帮别的女生给他递情书,送零食饮料,程煦元第一感觉就是不爽,然后是郁闷,她怎么可以帮别的女生递情书给自己。

林金鑫:“最后一个问题,小然能说吗?”

程煦元想也没想:“不能。”

过了两秒,脑子才跟上嘴,反应过来林金鑫说的人是谁,“哦,不用你说,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

运动会第二天,喻川上午跑完女子100米决赛,取得了年级第三的名次,下午女子400米年级第二,李思圆和身着汉服cos长月的师鸿鸣陪她去领奖台领了奖牌。

喻川把奖牌挂在了李思圆脖子上,“第二名给你,别嫌弃。”

李思圆宝贝似的捧着奖牌,“我一点也不嫌弃!你真送我了?这可是你好不容易拿到的奖牌。”

喻川上下打量着施鸿鸣的装扮,最终决定把另一块奖牌和腰间的玉佩挂在一起:“说好要给你的,你们一直陪着我比赛也挺不容易的,谢谢你们。”

师鸿鸣翘着兰花指撩起额前长长的两捋刘海,低头看向腰间,“哎呀,我不要的。”

说着就要伸手取下奖牌,喻川眼疾手快打了个结,“给你就拿着,哪那么多话。”

“……”

因为师鸿鸣穿汉服的缘故,三人利用非比赛时间,在学校拍了不少照片,连续两天比赛的喻川腿有些酸痛,“你们一会干嘛?继续拍照还是看比赛。”

李思圆扭头看了眼跑道两边人挤人的盛况:“照片拍得差不多了,看程煦元的人太多了,师师这个装扮不适合像昨天一样大喊大叫,我们去看男子跳高吧,今天决赛诶,林四金不得两米起跳啊!肯定很精彩。”

喻川指了指观众席:“你们去吧,我想去坐会。”

李思圆:“也行,那我和师师再去玩会,你比赛那么累,先好好休息一下,看完跳高咱们就去吃好吃的,给你庆功。”

“嗯。”

喻川拖着比完赛胀痛的双腿爬上观众席,找了个人不多的区域坐下休息。

微信朋友圈里李思圆分享了今天拍的照片,有三人的合照、师鸿鸣的cos,还有喻川给他们俩的奖牌,喻川点了赞,群里不时收到李思圆拍的跳高精彩瞬间,她随手点开打发时间。

过了会,在喻川前面空几排的位置上,坐下两个男生。

“师鸿鸣真是够了,你瞧他那不男不女的样子,我都替他害臊。”

“他真的是gay啊?”

“嗯,我和他初中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我们年级的人都知道,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唉,那他平时跟男的说话吗?我怎么看他总喜欢和女的一起玩。”

“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敢和他多说话,万一他对我有什么——”

“——砰!”

喻川把手里的空瓶砸了过去,擦着两男生脖子中间飞到前面,碰到前排椅背又弹了回来,落到俩男生脚边。

随着塑料瓶滚落在地响起的是喻川清冷的嗓音,语气里带着警告:“闭上你的脏嘴。”

刚才说的起劲那男生暴怒回头:“谁啊?!”

喻川不躲不避:“我。”

男生起身,作势要往前冲,“你TM有病啊!”

旁边那男生拦了他一下,“你是喻川?”

这话一出,刚才浑身怒意的男生动作明显愣怔了下。

喻川没回答那男生的问题,从头到尾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眸子里凝着冷意,盯着刚才出言不逊的人,“自己说了些什么自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些话别让我再听到第二遍。”

就这么算了,男生一时也下不来台,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念头,十中喻川的那些传言也不在乎了,“你tm牛什么?当一中是你们破十中,装什么,别以为我不打女生。”

喻川冷笑,“你可以试试。”

一上一下,中间隔了三层阶梯,喻川随意向后倚靠着,眼里无慌无畏。

男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迟迟没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喻川:“滚,别在这碍眼。”

“装什么装,老子懒得跟你一个女的计较。”

到底是个只敢嘴上逞能的货,留下一句屁用没有的狠话,半推半就着被另一个男生带着离开了。

喻川独自坐了会,翻着三人小群里今天拍的照片,脑海里回想起李思圆先前的话——

“班上看出来的人不少,背后里说他闲话的人也不少,气死我了,关他们什么事。”

按照刚才那男生话里的意思,背后议论师鸿鸣的那些闲话从初中就有了。

喻川和师鸿鸣成为朋友全凭李思圆在中间做中介,她对师鸿鸣了解不多,但这半个学期相处下来,她能从许多细枝末节中感受到这是个温柔体贴的男生。

有人对喻川说过,越是会照顾别人的人,往往情感也很细腻敏感。

师鸿鸣表面乐呵呵跟个没事人一样,不代表他不介意那些污言秽语,所以喻川没逼着刚才那人给师鸿鸣当面道歉,这样的难听话他肯定听过不少,道歉起不了任何作用,反倒会弄巧成拙。

拿破仑:【我来找你们。】

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喻川关掉手机,起身去捡自己扔的矿泉水瓶。

走下三个阶梯,喻川弯腰拾起地上的瓶子,直起身子时,余光注意到有人举着手机,好像在偷拍她。

她直起身子,视线直直迎着镜头看过去。

男生动作很快,马上把镜头偏移四十五度,对准了天上的太阳,“奈奈啊,你看,太阳还没下山,怎么月亮就出来了。”

被他叫做奈奈的男生配合着抬头,“是啊……真奇怪。”

“……”

喻川收回视线,离开观众席。

高远深呼一口气,心有余悸,“我去,吓死宝宝了。”

点开手机上刚拍的照片,一个高度抽象的残影,什么都看不出来,“阿煦说什么不是真的,这还不真啊,你瞧她刚才那样,两句话就把那男的收拾了。”

何奈:“她要知道你偷拍,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我是想拍给阿煦看的,我这个行为,跟那俩嘴贱的傻x玩意可不是一个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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