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琉刻金锤

以浔东为中心一众人的嘻哈玩闹,周楠没参与,空出来的活儿的交付者只他一人,他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周楠如此担当大任,不是因为赏金猎人没有抵抗老疯子的能力,而是浔东已建好宏伟的地基,其他人只会打破前路的规划,建造新的地基,吃力才能讨得一点好。

只有周楠与私交甚深,打过多次战斗配合战,不会让浔东的魔法白白耗损,而是能够在浔东的铺展的地基上,建造一座可供居住的小平房。

周楠捡起浔东掉落的一把冷钢大刀,摆弄刀刃三四下,才把手腕割出一道血痕。

“手艺生疏了。”周楠自言自语。

怨不得他,不是他下不了狠手,而是刀锋被浔东用钝了。

“混账东西,十个赏金猎人一辈子也没你流的血多。”周楠又骂道。

刀尖竖起,朝掌心钻扎,一个完美的血窟窿涌出大股大股的红色浓浆。三四分钟之后,周楠观察着,换成小型折叠刀,切了手臂一刀子,再给坑坑洼洼的血红防御阵加点砖瓦。

利索!

血线充沛的力量横扫天穹,老疯子的魔法已无法割伤被兜住的唐吉坷德号。

但还不够,战斗远远没有结束,唐吉坷德号仍被困着。他们要的不是僵局。唐吉坷德号必须大动起来,带他们逃出生天。

那就得把碍事的老疯子们打得屁滚尿流。

周楠接过凡图扔来的绷带,缠好伤口,取出怀里的沉重金链子,仰头大喊:“原笙,我需要你。给我金子,越多越好。找出来,唐吉坷德号一定有金子,给我找出来。”

还在储酒室休憩的原笙没让周楠久等,当即回道:“很感激我对你有用。我扔给你,有点远,你接好了。”

周楠用牙咬紧绑带系口,目视前方,隔着无数道厚玻璃墙,深深地与原笙的双眼对视。

他招招手,说:“扔过来!”

砰!

砰砰砰!

一块块金子如一枚枚子弹,炫动着金黄的短尾巴,柔滑地穿透玻璃飞到跟前。

周楠舞动着双手后退,魔法裹住金子,说:“慢点,慢点。”

飞掷来的暴力力道被魔法铲除,一堆金子乖顺地与他的双手相隔三公分停下。

将金子揉成一团,掂了掂,周楠道:“不够,别小气,再来。”

“看来我是不能中饱私囊了。”原笙笑着道:“沉甸甸的大礼包,收好了。”

瞬间,风力袭来,周楠再次舞动双手,一旋身,停住席卷而来的魔法冲击波。丧失了魔法支撑力,大把大把的金子哗哗掉落。

舰长目前同浔东一道去了医疗室,他若是亲眼见到,一定心痛的想死,因为原笙扔来的大多数金子,是从他珍藏的华服上面抠下来的装饰。

潭钚看着热闹,戏谑地对周楠道:“祂真是贴着您的心长的。”

“他也是贴着我的灵魂长的。他与我无比的契合。”

周楠双手抬起,耀眼的金子悬空在头顶,大约有二十五公斤。

漂亮极了!光彩夺目,纯洁无垢,简直能做天使的墓碑。

周楠道:“接下来,试一试我的锻造水平。”

致密的金子撞击地聚集,在周楠的操纵下,它们如金沙般扭动、闪烁,汇聚,融成一块,再被捶打。

周楠的力气不太够,还是个生手,对于锻造形状的把控,他不太能做到。

他承认这一事实,环顾四周,想挑潭钚帮他一下。她用手铐扭掉两颗人头的牛劲,着实让他难以忘怀。

顺便的,他也想捉摸这古怪丫头的魔法。潭钚的魔法貌似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就在周楠快张口时,原笙裹着一件长及脚踝的黑大衣来到他身后,手臂哗地掀开大衣领,团团罩住他。

亲密地吻了吻他的耳朵,原笙说:“我来吧。”

交给祂也可以,周楠接受道:“好吧,交给你了,我要个好使的武器。”

原笙松了点抱他的力,下巴抵在他的头顶,软绵绵地靠着他站,伸出一只左手,游刃有余地在虚空指点,操纵着丰沛的魔法。

金疙瘩在祂手里伸长又收缩,如是一条软乎的丝绸,慢慢,金疙瘩具有了锤子的形状。

没错,锤子。

金光闪闪的锤子!

砸人很爽,周楠很喜欢。

潭钚吹吹飞到跟前的金沙,调侃道:“他们俩之间的爱,一定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我不瞎,看得很清楚。”

“您是真瞎。只有真金,没有白银。”西伺朝潭钚抛媚眼,色迷心窍地用肥厚的舌头扫了扫上唇。

周楠推开原笙,屈膝半蹲,流血的掌心盖住浔东遗留的血,然后握住锤子柄。两人交织的血浮动着,拉扯成细密的线,嗖嗖嗖地缠满金锤子。

周楠借着原笙的力起身,踩着长条状的金属排气孔,甩了两下血金锤子,说:“唐先生,芝麻开门。”

下一秒,金锤子脱手而出,无声地飞出舱门之外,飞出血线防御阵,追着老疯子们锤击。

周楠东走西走,操纵着金锤子进攻。他像个耍疯的杀手,玩着百发百中的投镖游戏。

魔法之力上涌,暴力的厮杀游戏又如此的尽兴,他想哼一首歌。

“……”

怪了,想了半天没想到,便可惜地作罢了,只是把袖链甩得哗啦作响。他摆摆头,瞄准空挡,拆金锤子成两份。

潭钚是个神经,她在金锤上发现了“飞翔的胎儿”的影子,不由落了点思念的泪水。

凡图也神经了,竟为潭钚递了块擦泪的手帕。

“厉害的武器,很有劲儿,我再来加点力。”原笙咬破食指,弹出一滴血珠,溅在飞舞的锤子上。

金锤子力量猛增,组组合合,迸发无穷无尽的力量,一往无前,蛮横无理。

“哦……太阳晒够了,我们应该走了。”老疯子们都是惜命的人,遥望闪闪飞舞的金锤子,支起老寒腿慌忙撤退。

原笙打了个哈欠,轻飘飘地往后仰,漆黑的大衣松松垮垮地荡开,与祂一同化成黑烟,消失无踪。祂回窝睡觉去了。

周楠露出餍足的微笑,收回金锤子,双手捧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用力过猛导致变形的锤子恢复原状。

他有个顺手的武器了,命名为琉刻金锤。

然而,抚今追昔,他刹那间丧失了笑容。

*

“瞧啊,天气变好了!玻璃也都亮堂堂的了!”舰长冲回来高喊。

“浔东怎么样了?”周楠问道。

“活着,状态良好,能吃能喝,能说会道。您不必为他操任何心!”

舰长擦着汗回,他刚去探望了浔东,也去探望了唐先生。

唐先生是一位幕后的英雄,一定不嫉妒在幕前饱受赞扬的浔东。他本来就已经半死不活了,目前的状态更是糟糕,差不多是真的要进墓了。

“赢了,赢了!”一群舰员喷着口水,热烈地欢呼。

凡图看得明白,有凭有据地泼冷水说:“没赢,逃不了。前方已无路可走了,动力系统被该死的老东西们毁了,余下的不足以飞到北地政权。还有,瞧那儿,那是乌云,魔法,携带着魔法闪电,往前冲是在送死。你们听到了吗?我可不想变成臭烘烘的烤肉。”

但凡图的话跟小酒馆泼出去的酒水一样,根本没人在意。

她冷硬地攥拳,抽了几个乐疯了的舰员,大喊大叫,以暴制暴。

终于,舰员们摆脱了庆祝的喜悦,都敌视着她、质问着她。

她没什么解释,只把褶裥中筒雨靴踩得咚咚作响,往中央操纵台狂奔,喊:“准备作战,准备作战!”

一位舰员在她走后问:“呸!她又在发什么神经?”

另一位舰员回:“好像是说唐吉坷德号大难临头了。管她呢,她脑子一定不正常,要不然怎么把脑子裹起来了。哈哈哈!她太年轻了,太狂妄无知了。”

“泼妇!泼妇!她要是嫁人,一定是厉害泼妇!”一位老瘸子舰员剔着浸满酒味的牙,语气比评价他亲生的闺女还断然。

舰长终于当了一次明白人,站在指挥台前,泪声俱下地喊:“错错错错错!!各回各位,准备战斗!她是对的,年轻的姑娘是对的!唐吉坷德号的动力系统损伤了百分之八十,唐先生被切成了五十六块,别打断我!我瞎说的数字!不管怎么样,朋友们,唐先生快死了,唐吉坷德号的复原比大地母亲降解锂电池用时还长。”

“额……这样的话,那我们应该准备死,而不是准备战斗。”一位舰员低声道。

“死是最不需要准备的。”另一位舰员回答说。

“也可以一边准备死,一边准备战斗。一举两得。啊哈,有事可干了。忙起来真好!”其中一位乐天派的舰员笑着,端起一杯小麦啤酒敬上天。

*

不急不慢地将唐吉坷德号往下降之后,红蓝操作员便不再管驾驶的事了。

他俩正与一位闲来无事的机师,悠哉悠哉地玩着接歌游戏。该轮到红操作员接了,但他严重卡壳了。

红操作员憋得面容通红,快要认输时,凡图冲来中央控制室。

这次她干脆利索多了,一上来直接以暴制柔的,先甩了红蓝操作员各自两个大巴掌。

“您有什么事?我们犯了什么事?”红操作员客气地问,甩甩被抽懵的脑袋,不过因祸得福,他想到要接的歌词了!

凡图简洁道:“我们必须要降落,飞不下去。”

红蓝操纵员比一群舰员靠谱,懂得凡图的意思,而且他们比凡图更早知道他们要玩完了。

红操作员深吸一口气,忍下了这口恶气和下一句要接的歌,问:“降在哪里?”

一旁的机师接话:“雪山,必须得是雪山,能够坚持一段时间。气温是致胜的法宝,自然最伟大。”

“谁都知道是雪山,但是没有雪山。最近的在三十公里外,我们到墓地比那儿近。”蓝操作员暴躁地说。

凡图沉默了一瞬,将怨气丢给了无关人员,烦躁地按开中央控制室的门,将倒霉的机师扔了出去。

谁知道丢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潭钚背起双手,扭着腰胯,迈着做作的妩媚猫步,绕开生死不明的机师,嫣然一笑,问候道:“叮咚,一闪一闪亮爆爆。门开了,各位,一筹莫展的宝贝们儿,潭妹妹我进来喽。”

“你他妈最好有让我给你死后烧纸钱的屁话说。”凡图气不喘地念完一串话,卸下控制柜别着的SOP超长距狙击枪,机炮一般的14.9MM的枪口撞上潭钚的胸口。

潭钚举起双手,轻声道:“有个雪山,不远,我知道。”

凡图立即挪开狙击枪,调出来一张地图,丢给潭钚触屏笔,让了个位置,要潭钚给红蓝操作员指。

潭钚掰断触屏笔,抬抬垂下的粉白色复古大帽檐,认真道:“不在地图上,我要您跟着我指向的方位走。”

凡图冷笑喊:“滚开。”

叮咚,门又开了,西伺叼着细细的女士香烟,交叠双臂站在门框道:“信她。”

“理由。”凡图冷漠地摊开一只手。

潭钚转了个圈,左手扶右胸,右手脱帽,身体前躬,行了个夸张优雅的男式礼,“周楠不能死,诸位都是有福的人!我会保护你们的。”

“信她。”西伺不清不楚地重复,扭身离开,顺带拽着机师的后领子,将他拖走。

“谢谢喽。”潭钚娇俏地弯弯膝盖,笑盈盈地拜拜手。

凡图忍住怒气,身躯斜依在狙击枪上,冷酷古怪地垂下双臂,一动不动地盯着潭钚。

潭钚柔和地笑,也一动不动地与她对视。

红操作员打破沉默问:“凡老大,我、我们怎么走啊?”

凡图立即有了动作,甩了红操作员一巴掌,指着潭钚,对两人气怒地喊:“白痴,问我干什么,问她啊!”

“那您赏脸就让个位。”潭钚推开凡图。她站于红蓝操作员之间,神情严肃道:“我要你们无条件地服从我的方向指示。”

“是,‘妈妈’。”红蓝操作员异口同声道。

“很简单,孩子们。”潭钚粲然一笑,盯着无线电高度表,“我要你们下降八千米,八千零一米也行,然后直行。”

凡图皱眉道:“直行?一定有低山、狗屎飞盘和黑烟,魔法风暴也在下降。”

“障碍物很多,唐吉坷德号会被扎成刺猬。”蓝操作员调侃道。

潭钚咬字清楚、顿挫分明地说:“不顾障碍物。可能没障碍物,下降八千米也只是预估。传送阵会迎接着您与我。反正,就先下降吧。”

“了解,看我的吧。”红蓝操作员比了个手势。

潭钚眺望追击的乌云,拍拍红蓝操作员的脑袋顶,“乖孩子,若是能活命,‘妈妈’我给你们烤可口的醋栗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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