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在梢头鸣叫,行人路过时只觉得耳鸣。
一对夫妻在别墅里相对站着,气氛紧张。
“她不是我的孩子吧?”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北笙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孩子?!”
顾北笙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显然听见了父母的对话。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她想冲进去问个清楚,但又害怕面对真相。听着里面越来越大的争吵声,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祁州,去找外婆。但,身份证呢?没有身份证怎么去买票?还要回去吗?顾北笙最终还是调转车头,返回了。当那个门牌号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心中只剩无限落寞。开门,见一脸苍白的母亲正坐在地上,家中的贵重物品全被打碎,她正在用一块碎片打算割腕。顾北笙一把夺过碎片。
“妈,是不是顾盛干的?他跑了?”
“北笙,冷静点。”
“你倒是说呀!要真是他把你弄成这样,我顾北笙就没他这个爸!”
“北笙!不是你爸,是……”
“你别替他说情了!我去找他!”
顾北笙径直跑了出去,此刻的愤怒已经席卷了她全身,一口气跑出自家别墅的花园,却见一辆警车呼啸而过,以她的眼力,可以确定后座的两人是顾荣和顾盛。他绝对是要带顾盛跑路!顾北笙毫不犹豫地骑上车,追了上去。可奈何速度有限,她在骑到弯道前的桥前时便被甩了。她只得停下,大口喘着气。也是,顾荣已经混成市长了,警局里的人他帮过不少,要带顾盛跑,她能怎么办?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顾北笙掉头骑回家。
可刚踏进大门,母亲便尖叫着从旁边冲过来,顾北笙来不及思考,就看见她沾血的右手紧紧握着一个针管,直接打进了她的右臂,并推了她一把。顾北笙顿时头晕目眩,余光瞥见母亲跑了出去,上了一辆车,顾北笙使劲睁大眼想看看驾驶座上是谁,却是徒劳无功。很快头撞到旁边的柜子底,再也没了知觉。
再次睁眼,是在祁州市警察局。顾北笙从小
到大的师父,女警官贺开颜走了过来:
“北笙,你妈说你想要杀她,就连夜办了
签证,现在已经和你爸飞往英国了。”
“什么?怎么可能?我绝对没看错,就是顾盛!一定是他威胁我妈,让她这么说的!然后…… ”
贺开颜也察觉到了此事不对劲,以她多年与顾北笙共处下来,她认为顾北笙或许说的是真话。但转念想到顾盛带着妻子离开时脸上带着恐惧和不安,根本不敢往昏过去的女儿那看一眼,贺开颜还是对徒弟有些怀疑。
十几年前,贺开颜刚从警校毕业,回到祁州后便做了警察。由于功绩突出,行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很受局长欣赏。恰逢新上任的副市长顾荣带着家人迁来本市,其七岁的小侄女顾北笙从小就喜欢打架,且力气很大。家人商量了一下,想要让她去学格斗,将这个优势发挥作用,以后也可以保护自己。就想找一个教她格斗的师父,局长便将贺开颜推荐了过去。从此,顾北笙跟着她学了十年。贺开颜也发现自己的徒弟虽性情有些急躁,但格斗天赋极佳,所以没少在顾家人面前夸赞。只是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顾盛并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他的妻子宋柯婷却并不相同,言语间都透露出对女儿的爱。贺开颜就认为顾家应该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再联想到这次一向疼爱女儿的宋柯婷会面带恐惧地说女儿要杀了她,这让她不禁怀疑顾北笙是不是真的有过伤害家人的念头。
“姐,你在想什么吗?”
顾北笙向她走过去。贺开颜已对其有所提防,不动声色地转过身。
“北笙,先别想你妈的事了,我想先带你去看心理医生,怎么样?”
顾北笙心中一颤,心理医生?想到自己确实有过激的举动,便答应了下来。或许真是自己做过什么事,让妈以为我想杀她?贺开颜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回过神来,听贺开颜留下一句话。
“下午两点,我们准时去看心理医生。你就在警局待着,别跑回家了,警察还在处理现场。”
阳光照得猛烈,我坐上了贺开颜的车,很快到了诊所。那是一座别墅,周围很安静,从外观上看根本想不到这是一个私人心理诊所。
贺开颜按响了门铃,不过一会儿,一个女人来开了门。
“进来吧。”
她大概三十岁左右,素净又带点严肃的脸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跟着她上二楼,走进房间,里面摆着办公桌、按摩椅之类的。
顾北笙注意到桌上的名片,她叫陈予知。
“开颜,这是你的小徒弟?”
“是,麻烦你了陈姐。”
“好,小妹妹,先坐下,我问你一些问题。”
顾北笙坐在了办公桌的对面,回答着她的问
题,之后,陈予知让我顾北笙在外面坐着,和贺开颜说了她的情况。
“她因为某些原因有点轻度抑郁,精神恍惚,且有人格分裂的前兆。她的家庭怎么样?”
“没什么的,只是我总感觉她父亲不怎么喜欢她,而且我有好几次听见她父母在吵架。”
“这样啊,那可能就是原生家庭导致的了。”“咔”,门开了,贺开颜走出来,带顾北笙离开。
晚上,顾北笙看见外公外婆走进了警察局。
“北笙啊,受苦了吧,走,跟外婆回家。”
“外婆,我妈她…… ”
忽然,外婆的手机响起,来电人是顾盛。
“妈,柯婷今天突然晕倒,我将她送去医院后,她抢救无效……走了…… ”
外婆听后差点倒下,顾北笙赶忙将她扶住,
却愣了神。片刻过后,她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机:
“妈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你……”
贺开颜跑过来,夺过了手机:
“北笙,你冷静点,先跟着外公他们回去吧。”
顾北笙无奈只能坐上了车。车上,外婆抹了眼泪,很快调整好情绪,又变成了顾北笙记忆中一向冷静的她。
回到了外公的宅子,夜晚的冷风吹过,有些刺骨,偌大的院子显得孤寂又冷清。顾北笙站在院子里,感受着微凉的风刮过自己的脸颊,院中花草被吹得沙沙作响。抬头,明月高悬夜空,但她此刻无心欣赏,抬脚迈进了大门。
顾北笙冷静了下来,认为母亲的突然离世一定和顾盛脱不了干系。正想着,外婆开了口:
“北笙,明早跟我飞一趟英国,给你妈办好后事。”
次日到了伦敦市医院,医生拿来了尸检报告,母亲是惊吓过度猝死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顾盛明知我女儿是易受惊体质,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外婆气得捂着胸口,顾北笙忙上前扶住她,帮她顺气。
宋柯婷的葬礼在三日后办完。
外婆动用关系,将顾盛送进了祁州监狱。而顾北笙,搬离了原先的房子,和好友许菁菲做了邻居。
许菁菲还有个哥哥许青远,她的家庭和顾北笙一样支离破碎。其父经常趁儿子不在时家暴妻子,一个月前把她打进了医院,这才离婚。许青远今年大一,平时勤工俭学,由于在计算机方面颇有天赋,与一家游戏开发公司签约,负责编程,工资待遇很不错,赚来的钱为其母亲交了医药费尚且绰绰有余。
接下来一个月,顾北笙过得不错,只是几乎每天都做噩梦,梦中有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直抓着她喊:
“你叫宋醒,你叫宋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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