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是来要你的钱

是巧合?

那柄箭深深嵌在树干上,箭尾的羽毛高频震颤,引得两个士兵也不禁跟着打颤。

一士兵用手肘杠了同伴一下,同伴木着脸小跑过去,细细查看这根箭。

小白兔被横着贯穿要害,尚且来不及挣扎便死透了。士兵抓住箭尾,用力,竟拔不出这柄细箭。

咬咬牙,士兵憋着一股气,发力一拽。“咔嚓”一声,他一屁股倒在地上,箭头竟生生断在树根里。

他从没见过哪个十二岁的孩子,有此怪力!

士兵扭过身不敢吭声,把满是鲜血的手往裤子上擦擦干净,垂头走回来,双手呈上小兔子的尸体,毕恭毕敬,紧张得结巴:“六,六皇子的准头,天,天下第一。”

邢筝:“嘁,以后跟着本殿下,带大点的篮子,你们今儿带的,都不够装个零头。”

二人对视一眼,蓦然跪下:“是。”

要说不服那铁定是有的,二人虽老实了点,但依然怀疑这个六皇子就是力气大,刚才歪打正着射中兔子罢了。

直到邢筝彻底放弃“射箭”转而“投箭”,一箭带走一个小野兽。

直到他们都快被身后的血腥味臭得头晕。

直到他们背后的小篮子满到溢出来,走一点路就有个小动物掉下来。

邢筝不解气,她还非要站在马上投,躺在马上投,边吃果子边投,边和士兵聊天边投。

天知道这两个士兵经历了什么,好似去围猎这一遭,三观重塑,大脑被翻新了般。精神上的刺激便罢了,肉/体上也不得歇息,累得大汗淋漓。

“负重前行”的两士兵哼哧哼哧走了一路,几近怀疑人生。

没成想那六皇子带了多少箭,就猎了多少只猎物,一根也没浪费。

邢筝:勤俭节约,从我做起。

天边渐红,夕阳渐落,乌鸦归巢,到了各队人马回营的时候。

众人渐渐聚集在广场中央互相观瞻丰硕成果,皇子们均带着篮子到齐了,各个荣光满面。

放眼望去,唯有邢筝还没回来。

“莫不是迷路了?”宜嫔从帐子里走出来,跟在渣爹身后扫了一眼广场,没发现邢筝的踪影,也不知得意个什么劲,走路的时候连脚指头都欢快地翘起来。

贵妃才不在意这位小小的六皇子,她细长的眼眸眺向满载而归的邢简,边为渣爹提袖边“无意”地提一嘴:“简儿身边怎的有那么多人?”

自是猎的多了,大家都来观望。

宜嫔应和道:“三皇子文武双全,还是贵妃娘娘教导有方。”

贵妃勾唇轻笑,眼眸微垂,不以为意的样子:“打猎罢了,重在参与。”

广场上开始唱数:

“五殿下三只!”

“华世子十只!”

“二殿下十三只!”

“三殿下十四只!”

待众人报完数,对拉糕本就无甚兴趣的各家贵胄们,朝邢简表面恭喜了几句,也三三两两回营了。

邢简秀够了,偏生要在广场上踟蹰几圈,找方公公问话:“六弟怎的还没回来?”

其他还留在场上的人,这才想起还有个六皇子。管他在哪呢,估计被野兽吓哭了吧。

想象六皇子被两个士兵抬回来,被吓得魂不守舍、脸色苍白的模样,众人纷纷低头憋笑。

渣爹困了,双眼渐渐迷离,他看了一圈,朝天打了个大哈欠,预备回营帐休息。

“六殿下——六殿下,小的们真的背不动了……您推慢点。”

邢简方转过的身子猛地一僵,他扭过头,紧蹙眉头,盯着那渐渐显现在夕阳下的剪影。

两只马鼻孔喘着粗气,走得极慢,它们各拉一个小篮子,屁股后各有一个士兵推着前行,像是两头拉货的骡子。

“加油,加油!”邢筝时不时推一把士兵助助力,还不停为他们加油打气,余勇可贾,“我们到了!”

宜嫔鼻边的苹果肌一抽,偷偷瞟了眼渣爹。

渣爹小胡子扬了扬,唇角一勾,转身回到帐篷内。

贵妃娘娘则十分平静,沉默不语地跟了进去。

一有眼力见的小士兵凑上去想帮忙,却被逼面而来的冲鼻的血腥味无情羁住脚步。

他好奇地伸头一瞧,篮子里什么都有,小到兔子松鼠,大到各种类的鹿,另一个框里,竟还有一只小野猪。这些动物统统被一箭穿透,不偏不倚。

数了数,三十个,正好一箭袋的箭,一只不落。

叮——

【完成任务:狩猎夺魁(一)】

【获得1000经验。】

邢筝满意地仰头。

两个士兵“噗通”席地而坐,摘下汗湿透了的头盔抹了把脸,再不想动弹。

抻头的小士兵咕嘟咽了口口水:“六殿下,您的弓呢?”

众人这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议论纷纷:

对啊,射箭怎么能不用弓?这家伙弓都没了,莫非是请了外援?

“不好用,扔了。”邢筝甩甩手,活动活动酸痛的肩膀准备回帐。

此刻,广场中央的一个人沉不住气了。

向来嚣张跋扈,又直肠子的三公主顶顶看不起作弊之人。

她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从乡野回来和她们平起平坐的农夫,今儿又听了一天宜嫔的闲言碎语,被宜嫔洗脑洗的头都油了,早就对邢筝没什么好印象,如今又见她这般作为,更是火冒三丈。

宜嫔只在她耳边小小质疑一句:“莫不是让小兵帮了忙?”她便蹭得一下站起来。

“哼,邢筝,你该不会是让别人帮你一起射的吧,你瞧你身后的两个下人累成什么样,你此番打猎,还要借他人之手,盗他人果实,可真悠闲。”

她走到邢筝身边,抬起高贵的螓首说完这段话,觉得自己的质疑倍儿有根据。

邢筝鼻孔里轻嗤出气,本不愿与她计较,却不料邢简带着子清走过来,挡住她的去路,还假意和解:“罢了罢了,三妹妹,重在参与,不要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三皇兄!你瞧他,坏了狩猎的规矩呢!”三公主跺脚朝邢简发泄不满。

邢筝一听炸了,她瞪向邢简:我什么水平你不清楚?搁这儿做搅屎棍?

得,她投降似地举起双手,无奈地摇摇头。

众人以为她要承认了。

邢筝从腰上随意摘下一枚不算上好的玉佩,头也不回地高举过头顶,猝然一个转身向后丢去。

原本那两个今日同行的小兵已经离他们甚远,且中间隔了不少看热闹的皇亲贵族。

但她这一扔,那玉佩像是自己定位了似的,直直朝一个方向飞去,“咚”一声,毫不留情砸到一个士兵头上。

“哎哟!”那士兵吓得一机灵,忙接住“天降”的玉佩,茫然地看过来。

“赏你们的!”邢筝盯住三公主惊诧的脸,大声吼道,“二位同志辛苦了!”

三公主:……

邢简:……

邢筝朝三公主微微一笑:“皇姊最好别惹我,我怕我一个不注意,扔的小石子都能砸花你的脸。”

三公主一惊,吓得捂住脸后退一步。

一手把三公主排开,她插着兜忽视邢简吊儿郎而去,还不忘朝子清眨眨眼:我刚才帅不?

子清:???

待她走了,众人方纷纷跑去询问那两个小士兵,没人再在意今儿邢简猎了多少野味。

三公主呆站在原地,被定住似的:从未有人敢如此威胁警告她。

邢简心里,五味杂陈。

他从前觉得邢筝准头很好,如今,他觉得是非人的好。照这样下去,他非要输掉这场狩猎不可。

可母妃正是为了长脸方同意与他同来狩猎,若他输了,母妃岂不失望至极?若输了,面子上过不去也罢,可早前的种种故作谦虚的作为,如今想来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生疼。

要不……阴她一把?

不行,现在还不是闹翻的时候……

他权衡再三,不由眺向邢筝的帐篷:比起在众人面前丢人,不如在一人面前低头。

成大事者,为达目的,能屈能伸。

*

邢筝回到帐篷里,立刻泡了澡,洗去一身臭汗。

她香喷喷地从浴桶里出来,随性着一套白色里衣,坐下,一只脚翘在长榻上。

一息秋夜的清风自帐帘外打折卷儿吹来,邢筝不禁打个小颤,懒散道:“雪云,帮我擦个头发吧。”

雪云面色飞红,扯过盆边上的白巾,为她擦发。

渣爹今日对邢筝的表现又惊又喜,但渣爹不愧是渣爹,他赏邢筝拉糕时,没觉得是邢筝厉害,反而向贵妃猛夸自己的基因太过强大。

渣爹:皇族血脉果然非同一般呐!

拜托方公公把拉糕转送给邢蕙,邢筝舒舒服服闭上眼镜,享受雪云的按摩。她嫌弃脖子上叶秋棠留下的小玉佩膈应,便取下来收入系统的行囊里,和那些技能书、当初邢简给的破玉佩放在一块落灰。

不一会儿,帐篷外似有响动。

“六殿下,奴婢奉三殿下之命,特来求见。”

“进。”

刷!

帐篷帘子被一堆满了邢简招牌笑容的小宫女掀开,裹挟着扑鼻的脂粉气。

她笑盈盈跪下,命身后紧随的莺莺燕燕站成一排:“六殿下,我家殿下为庆祝您今日夺得头筹,特差奴婢送些人来,给殿下尝鲜。”

尝什么鲜?邢筝莫名其妙地抬头。

嚯!好家伙,一眼扫过去,波涛汹涌。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一座座山川~相~连~

邢筝如今年仅十二岁,在古代早熟的大环境下确到了可以“初礼”的年纪,但对不起,她实在是无福消受。

她嫌弃地脖子拼命往后仰,挤出一弯双下巴。

小宫女笑得意味深长:“三殿下说,若六殿下满意尽可全数收下,得空时,往帐中一叙。”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老阴阳人这是有求于她。

“老阴比……”低头小声骂了一句,邢筝顺手拿起外套披上,头发也不擦了,“人我一个都不要,全数带走。领我去见三皇兄。”

夜,月色浓酽,北山微凉。断断续续的虫鸣自灌木丛中一响带过一响。

经过一日的狩猎,大家均累了,帐中不是夜夜笙歌就是安静异常。

邢筝披着外套,落在肩颈的头发略湿,发尾还滴着水,显得很随意。但六皇子本就没什么礼仪,平日衣服穿得也吊儿郎当,大家看见也只在背后议论几句,见怪不怪。

邢筝来到邢简帐篷门口,朝天翻了个白眼,随即懒洋洋喊道,“三皇兄,我进来了!”

帐篷里的下人均被邢简早早驱赶,以留下私人谈话的空间。

邢简一手卷书正襟坐在案边,一手握有毛笔摘抄重点,岁月静好庸人勿扰的模样。

邢筝:呵,谁能想到,三皇兄人面兽心,是个斯文败类,小小年纪,竟喜欢这种成熟款型,啧啧啧。

邢简见到来人,放下毛笔,接收她十分玩味的表情:“人,筝弟还满意吗?”

邢筝很果断:“不满意。”

她抱臂,在他身旁的长椅上一屁股坐下,翘着二郎腿,颇为张扬。

注意到邢简读的,竟是国家治理相关的书,桌上还堆砌着卷卷心得,似乎还有他人批注的痕迹。

邢筝了然:感情这位弟弟是在赶作业呢,学业真重啊。

邢简:“哦?哪方面不满意?”

邢筝:“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闻言,邢简稍微提着的心放下。

看来,邢筝比他想象地更容易讨好,乡野之人,目光短浅,不过如此。

邢简:“无妨,那些人筝弟先收下,筝弟且说说喜欢的类型,为兄再替筝弟寻来。”

邢筝也不直接回答。

她轻轻歪头,翘着的脚尖在空中嘚瑟地画了一圈又一圈:“三皇兄有求于我?”

邢简放下书,拿起一旁的扇子,为自己扇去几分羞耻,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筝弟是聪明人,知道为兄想要什么,虚名罢了。”

“哦——”邢筝点点头,倾身,脸凑到他的桌案前,“事成之后,皇兄要给我一个人。”

“筝弟尽管说。”

“我要皇兄身边的,小~太~监~”

邢简了然,没有半分犹豫:“妥。”

任务、等级、经验在颜狗面前,哪有美色重要。

哼着小曲儿,邢筝几乎是蹦跶着出了邢简的帐篷,心情甚好。

她略湿的发尾因她的蹦跶嘚瑟地飘来飘去,左摇右摆,不经意间扫到了一个人。

她回过头,尖锐的智商棱角立刻被磨平了,不禁憨笑起来。

子清端着一壶新茶,脸颊上沾了些她发尾的水渍。他抬起清明的眸子,淡淡莞尔:“三殿下今日大放异彩,心情甚好。”

周边没什么人,邢筝又倍儿高兴,笑得眼睛都弯了:“嘿嘿,不瞒子清兄,我方才去了趟三皇兄的帐篷。没瞧见你,原来你去倒茶了。”

“六殿下找奴才?”子清虚虚眼睛,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声,眉梢微挑。

他略低头,放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六殿下莫不是,又缺钱了?”

他的气息轻抚她的耳廓,裹挟着一丝引人面颊灼烫的瘙痒。

邢筝转过头,玩闹似的,唇贴近他的耳垂,仅距毫厘。

“我呀,不是来要你的钱——”

她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声音竟不自觉柔和了许多,平添几分暧昧:“而是来要你的人。”

她A上去了,她A上去了!选手邢筝打出一记直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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