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父慈子孝

邢筝满头的问号。

她杀人了?她杀邢策的人了?

何时?何地?何因?

“大皇兄,粪盆可不是这么扣的。”邢筝最讨厌被别人诬陷,她抱臂,不爽地看邢策,怀疑他在梦游,“有何证据?”

“临海庙宇,袖里藏剑。”说罢,邢策拿出一支被擦得锃光瓦亮的袖里剑,正是当日临海寺庙内,子清给邢筝用的那些。

但邢筝没有杀人。

且邢策这波骚操作,直接大大方方承认临海刺杀和夺嫡有关,是他派的刺客暗杀邢简。

看来夺嫡之路,实在艰难。

她思索毕,开始撇清关系:“呵,大皇兄怕是误会了,当时事出紧急,小弟只是正当防卫,掷出袖里剑让他们不能行动罢了,不曾夺去他们性命。”

“我的人,可是一个都未活着回来,尸体都被手下埋了,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邢筝一梗,她确实没有杀人啊。

邢策将袖里剑举起来,转动着细细端详:“这个袖里剑名叫无痕,是夏国特有的暗器,子清是宋国人,周风与邢简均未曾涉足夏国领域,你所住的赵家村则临近夏国,在场之人,除去你与那位小胖子,怕是无人会有此物。”

什么玩意儿,分析得头头是道的,也没说对啥。

邢筝心底有了思量,她轻飘飘看了面色如常的子清一眼,转头嬉笑:“行,我承认,就是我杀的,大皇兄想如何。”

邢策收起袖里剑,平视前方不看她:“六弟,你我共谋,如何。”

*

与邢策交谈后,回去的路上,邢筝一言不发,也没心思寻小仙女玩了。

她径自走进一条无人的小道,用非人的五感确认周围无人后,拐入小石子路,绕至假山群的背后。

密密麻麻的石子走起来有些膈应,两旁的田旋花一簇一簇的粉嫩,空气中飘扬淡淡的花香。

二人一前一后,一疾一徐。

“人是不是你杀的。”她忽停下来,头也不回地问子清。

“是,杀人灭口罢了。”他十分从容地承认了。

“你会武功?”

“子清不会,只是在三殿下那里学了些使暗器的手段。当日我怕那些刺客卷土重来,故绝了后患。”

有些道理。

她又问:“你为何有夏国的暗器?”

“宋国灭夏后,许多东西流入市场,我只是在黑市里买了些来。”

邢筝转过身,眼见他走过来,正要进一步责问。他猝然抬手,在她头顶的碎发上轻轻一掸。

袭人的沉香弥漫鼻尖,她一晃神,一片细叶自发间滑下,落在她的肩头。

太近了!她有理由怀疑他在色/诱她!

“子清,”强行镇静心神,她歪歪头,战术后仰,兀自弹掉那片细叶,放轻声音唤他,“我坚信,人与人之间,有信任才能谋事。你既是我的人,便不能对我说谎,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他放下手,与她对视,目光坚定,字字真诚:“是,子清绝不欺瞒殿下。”

“你发誓,说你一生一世,都不会欺瞒邢筝。”

他眼底扬起微不可见地笑意,举手郑重道:“子清一生一世,都不会欺瞒邢筝。”

略一滞顿,他想起她早前说过的话,又承诺道:“也绝不爬墙。若有违背,求而不得,身心具竭,体无完肤。”

大可不必发这么毒的誓。

自鼻子里叹口气,邢筝抱臂靠在身后的假山上,低头沉思:“如今局势显然对我们不利,大皇兄与三皇兄两家独大,我们若贸然出动,恐怕会引起他们的联手,倒不如……”

“倒不如先依附一方,养精蓄锐招兵买马,等时机到了引他们相争,坐收渔翁之利。”子清接道,“不过,殿下可不是愿意臣服别人的人。”

那是,邢筝瘪瘪嘴,一想到要和邢策凑近乎她就浑身难受。

他莞尔道:“若殿下信得过子清,将这些贴他人冷面的事,交于子清便好。”

邢筝有些恍惚,她分明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但他白净的面庞和真诚的神情,却如浪涛扑灭了她怀疑的小火焰。

颜狗,不需要信任的理由。

“那……”她在脑海里奋力抢救自己,掐着自己最后一丢丢的面子,“就勉为其难地交给你吧。”

二人回贤宁宫的路上,气氛有些微妙。

邢筝这才有闲工夫细想方才子清为她掸头发上树叶子的行为,心头扑通扑通乱跳。

子清跟在她身后,谨慎思考日后的对策,他眸光一抬,前面的人耳根子红若胭脂。

小肉包子,好像极易害羞……

真是太好拿捏了……

“哎哟喂,祖宗,可找到你了。”

没走几步,附近传来方公公气喘吁吁的声音。他迈着小碎步汗涔涔跑过来,豆大的汗珠坠地满头都是。

喘粗气在邢筝面前停下,他拿出手帕,擦掉脸上一层轻薄的白/粉:“祖宗,陛下召你!”

邢筝警惕地皱眉:“渣……不对,父皇召我何事?”

方公公给她使了个眼色:“宜嫔娘娘也在。”

好了,定是宜嫔在背后给她小鞋穿,半桶水总是哗啦啦响,不让人省心。

邢筝使了个眼色给子清:“你回贤宁宫。”

且说宜嫔自昨日被皇帝翻了绿头牌,便在天云殿待到现在。她未曾踏出天云殿半步,还不知道演武场一战,邢筝大胜贤妃的盛景。

她只知道,邢筝定败地体无完肤,她定要趁此机会“参她一本”。

于是,她殷勤地煮好一碗强身健体的药膳,坐等渣爹回来品尝。

渣爹回到天云殿,见宜嫔如此贤惠,如此温柔,如此体贴,心头一热,又拥她你侬我侬,颠鸾倒凤。

这两日,宜嫔无疑是整个后宫最受宠的女人。

“陛下~”她嗔怪渣爹龙气不减,柔荑在他的胸前轻轻比划,“陛下~臣妾忽想到,今日是六殿下与贤妃姐姐比武之日呢。六殿下也是可怜……今日定要受伤了……”

“这孩子,身边也就一个宫女伺候,”说到此处,她刻意放柔的声音带了几分疼惜,“丞相大寿那日,六殿下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还同五殿下打听花楼处所……陛下……六殿下也到了初礼的年纪了,贤妃娘娘膝下无子,不知如何育子……”

“嗯,爱妃说的是,爱妃果然心细体贴。”渣爹猴急地点头,“朕会多派些宫女过去。”

“不过……臣妾还挺说一件事……不知是真是假……”她深知渣爹的秉性,试探性地勾上渣爹的颈脖,妩媚道,“五殿下近日收了不少外来的女子,都是六殿下送的。”

什么?外来的女子?

渣爹一听,这可得了?老五的眼光同他最像,老五收了的人,能不好看?竟然不知道先送给他,不孝子!

他忽一个支棱坐起来,正襟危坐:“胡闹!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打得是什么主意,小小年纪就互相谄媚,拉帮结派!方公公,传邢筝!”

就这样,邢筝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天云殿。

她恭敬跪在丹墀下行礼,渣爹气在心头,不想让她起来。

宜嫔坐在一边左顾右盼,指望在邢筝身上寻到些惨兮兮的伤痕,却一个也没见着,不免心生疑惑,故意试探:“六殿下今日怎的衣着如此。”

邢筝同贤妃一顿SOLO,虽未受伤,但一身尘土是难免的。她不看宜嫔,恭敬对渣爹道:“儿臣今日与母妃在演武场切磋一二,故染了尘土。”

切,宜嫔翻了个白眼:什么切磋,是被按着头打吧。

“小六,”渣爹此时先装慈祥,“前日,你出宫出席林卿的寿辰,却未及时回宫,反倒辗转花街柳巷,可有此事?”

邢筝大方认了:“有。”

她竟一句都未狡辩,让渣爹一梗,更加火冒三丈:“你还送莺莺燕燕给你五皇兄,助长他的纨绔劣性,可有此事?!”

“有。”邢筝大概心里有了底,这锅还没在手上焐热,便赶紧抛出去,“可那些女子,均是三皇兄赠予我的。”

渣爹:???岂有此理!经手三人,竟不知送来孝敬朕!

“方公公!召邢简!”

宜嫔这才觉得事情闹大了,几个女子罢了,怎的扯上了三皇子?扯上三皇子,岂不等于扯上贵妃?

轻咬下唇,宜嫔忙劝道:“陛下,罢了,皇子们互相关心,也是好的。若三殿下真同六皇子与五皇子拉帮结派,也太……”太蠢了。

渣爹深吸一口气,觉得有失分寸,但咽不下心头怒火,指着邢筝的脑袋怒骂:“难得出宫,代表皇家颜面,竟擅自流连花街不返,你可知错!”

“儿臣知错。”

她这么快认错,还认得这么简洁明了毫无迂回,他更火了:“不好好准备秋中国子学的功课,却在演武场与母妃兵刃相向,败坏风气,你可知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邢筝心里头不满地掀桌,面上却不敢跟80级的渣爹顶嘴:“儿臣知错。”

“罚你禁足一个月,抄写兵法百遍!”

“陛下,六殿下年幼无知,自乡野而出,定有些不可避免的坏毛病……六殿下礼节尚且没学会,字也没学,百遍兵法是不是太难为他了。”宜嫔心头直喊爽快,面上却故作担忧心疼,给渣爹倒了一杯茶,“陛下先喝杯茶顺顺气。”

她不说还好,一说,渣爹便想起邢筝来自乡野的身份,再看她穿得不上台面,礼节也欠妥,面上更气:“哼,朕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同他娘一般上不得台面。”

心里偷骂他憋蛋,邢筝脸上显然有些绷不住:不是你,会有我?

“娘娘,娘娘,您不能擅闯……”

天云殿外倏传来方公公哭一般的声音。

众人朝门外望去,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贤妃举着邢筝那把枪,风风火火就闯进来了,高昂的声音响彻天云殿内外:“陛下何故在此辱骂臣妾?!”

何原卿:子清发的誓,与何原卿何干。

邢筝:我看你是想参观参观火葬场。

从前,邢筝:君子不党,站个屁的队

日后,邢筝:我是大皇兄的人!都是大皇兄指使我的!

最后祝大家七夕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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