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响起叮铃叮铃的呼叫声。
医生来得很快,“怎么了?”
游望扶着病床,焦急问道:
“医生,为什么要锁上病房的门?”
医生面对质问显得平静。
“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贸然走出去,容易被人撞倒,加重病情。”
“我爸妈呢?”
游望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
“医生,我爸妈呢?他们出了什么事?”
医生只是看了一眼床头柜的时钟,7:45。
“快八点了,医院预约的探病时间也结束了。就算现在通知他们过来,你也得等到明天才能见面。”
他推了推黑色半框眼镜,语气稍稍柔和,“今天先休息吧。”
说完,医生问道:“你饿吗?”
“不饿。”游望皱着眉回了,他刚吃完饭。
得了答案,医生离开了病房,仍不忘叮嘱:“有事按铃叫我。”
“咔哒。”
这次游望听清楚了,医生依旧反锁了门。
游望不相信医生说的话。
什么医院探视需要预约?他这种刚醒的重症患者,妈妈没有守在他身边才叫奇怪。
他妈妈平时连他出门玩,都会不断的发消息确认他的安全。绝不可能在他住院的情况下,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至于他爸……
上班超忙、赚钱养家,不来医院情有可原。
游望站在床边,再也没有悠闲躺下的心情。
即使双腿僵硬得不受控制,他也必须强迫自己恢复行动力。
他一圈又一圈的围着病床、病房,漫无目的的走动。
哪怕察觉到医院的不对劲,他也要彻底拥有反抗的能力,才能当面揭穿医生的谎言。
病房安安静静,只有游望迟缓的脚步声。
他的思考一直没停——
假设医生说的是真的:
难道伤害他的凶手,还没抓住?
反锁房门是为了保护他?
就算医生说的是假的:
那他更危险了。
游望看过无数的电影,对里面各种反转的悬疑惊悚,印象极深。
如果反锁房门不是为了保护他,那么,病房可能是囚禁室。
如果爸妈联系不上,那么,他们肯定出了事,或者他下落不明。
游望一阵警觉。
这才强迫自己头脑清醒,去回忆自己被害的细节。
他家里是关了门的。
凶手藏在室内偷袭了他,那他求助的那个人是谁?
会不会就是凶手?!
凶手会真的救他吗?他所在的病房真的是医院吗?
游望一旦起了疑心,连医生说的“明天父母会来”都变成了拖延时间的借口。
他一边复健,一边谨慎的观察病房,很快在天花板发现了监控探头。
亮着信号灯的监控,正对着他的病床。
他再少去医院,也会觉得在病房里装一个监控有些小题大做。
而且,这地方没有隔离用的蓝色窗帘。
连进病房给他送餐、换液体的,也是医生而不是护士。
游望沉默思考,扶着病床,努力挪动脚步,走到了唯一的窗边。
窗户安装着防止翻越的铝制护栏,玻璃窗也是封死了的状态,全靠中央空调换气。
他站在窗边,盯着狭窄的医院中庭。
一扇扇拉着窗帘的窗户,正对着他,即使是夜晚也能看到透过窗帘亮起的灯光,照得没有路灯的中庭清楚。
此时已经八点多了,隐约在楼宇缝隙露出的夜空,远远透着一角的月亮。
那月亮半弯悬挂,是刚刚升起的上弦月。
现在应该是十月上旬……
游望做出了简单的判断。
他的名字取自“望月”,也是满月的意思,所以他喜欢观察月亮。
不想写作业的时候、晚自习走神的时候,窗外的月亮就会变得格外吸引他。
他像是欣赏夜景一般,站在窗边,眼睛不愿放过中庭任何角落的人影。
可惜,游望在窗边站了一个多小时,这片灯火通明的中庭,没有一个人路过,他连求助问话都没机会。
游望看了看时间,已经9:40了。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又看看楼宇角落透出的那轮上弦月。
那月亮似乎没有移动,连旁边的星辰都有着固定的闪烁规律。
游望心头一慌,再去看中庭毫无改变的窗户、灯光,仿佛见到了一副有规律的画。
当这样的念头升起,游望都觉得自己疯了。
他仔细去看窗外,仰望着明亮的上弦月。
1、2、3、4、5、6、7。
游望心里默数七秒,果然见到那轮月亮再度散发出熟悉的辉光,连一侧隐隐飘过的游云,都重复登场!
七秒,确实是七秒!
游望站在窗边,一遍又一遍的去数星星、数游云、数月亮,都只能见到一段以七秒时长为界限的画,不断的重复播放。
他心跳剧烈,惊慌的扶着病房的墙,远离了窗户。
病房的房门是锁死的,但病房里有厕所。
游望想也没想,躲进了厕所。
里面清晰的镜子,照出了他苍白的脸色。
他仍是他。
一米八六的个子,穿着宽大的蓝白病服,在惨白灯光下显得病态。
因为躺了大半个月,他暑假打篮球、游泳晒黑的皮肤,又恢复了正常。头发剪短了一些,露出了额头,足够他一眼看清,脸上没有伤口。
他脱下病服,试图去找凶手留下的疤痕。
可他只能见到肌肉撑起的光洁皮肤,即使努力转身,也看不到肩膀和后颈的刀伤……
游望记得利刃破开身体的巨痛。
绝不相信短短半个月,能够让伤口恢复如初,没留下任何痕迹。
他难以置信的盯着镜子,连自己熟悉的脸都感到陌生。
忽然,他伸出手。
像是伸手抚摸自己镜子里的脸一样,尝试用曾经见过的测试方法,手指落在了镜面上。
指甲与指甲之间,紧贴在一起,没有任何缝隙。
双面镜。
游望收回手,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虚无的影像背后,站着看不清面目的凶手,等待欣赏他的惊慌失措。
他不是很确定。
他可能是疯了。
窗外循环播放虚假影像、厕所安装用来窥视的双面镜、会反锁房门的医院,真的存在吗?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妈妈知道他在这里吗?他爸呢?
游望脸色苍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躺回了床上,似乎在疲倦中入睡。
直到第二天破晓,医生例行检查,游望仍是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
医生走了过去,“游望,游望?醒了吗?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医生,我好痛……”
游望皱着眉发出痛苦的呼号。
医生平静如常的脸,顿时露出了慌乱的神情,一把掀开了游望的床被。
“哪里痛?”
游望手握成拳,几乎蜷缩在病床,挡住自己的肚子,呼吸急促,仿佛痛得死去活来。
医生担心的拉开他的手,准备帮他检查。
谁知游望顺势抓住医生,下一刻借力狠狠的跃起,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了医生的身上。
而在医生脖子近在咫尺的地方,抵上了一根银色的输液针。
是插在游望手背的留置针。
哪怕游望躺了半个多月,力气也恢复极快,体型更比瘦弱的医生高大。
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捏针的手指微微发颤,也能以绝对的体型优势控制住对方。
“医生,别轻举妄动,不然我会把针刺进你的脖子,让它断在里面。”
游望压低了声音,抵挡着力竭的喘息,在他耳畔威胁,“你也不希望自己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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