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莘的视线被无形的力量所蒙蔽，但鼻尖萦绕着泥土与树木潮湿的味道，她知道自己正处在一处陌生的地方。

是树林吗？

唔……不过那是什么异能？

能够让她无法动弹。

目测是只能在黑暗中行动，这个时候对她出手的人，白莘知道只有一个。

她动了动手腕，手里紧握的斧头还在。

很好。

过了一会，白莘的视野才慢慢恢复，确实是被带到了外面。

白莘环顾了一下四周，她摸了摸兜里最开始的规则信封，再看了遍规则。

现在的月亮还没出来，黑夜灰蒙蒙的，没有什么光亮。

树林里有几盏微弱的路灯正闪烁着不怎么照明的灯光。

四周了无人烟，连乌鸦的叫声都没有。

白莘不为所动，平静的仿佛并非身处在危险之中，就像郊游一样，嘴里哼着不着调的童谣，转着手中的斧头。

她视线迅速扫向了周围。

忽然，她曲调一停，就像是早已察觉到了一般，垂眸，视线精准的锁定与自己不匹配的影子上：“出来吧，还想等到什么时候，别浪费时间了。”

“……”

过了会，没有任何的回应。

白莘不动声色握紧斧头，她继续哼着调调，露出自己的后背。

机会只有一次，只有创造出机会，诱出对方，才能够反击。

那诡异的无法动弹感又再度浮现，瞅啥瞅张开了羽翼警示，同时白莘迅速跳上树枝之上。

可惜还是太迟了一步，白莘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给贯穿。

“砰砰！砰砰砰！！”

白莘垂眸，俨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一片漆黑的不明物贯穿。

是影子。

“咳咳咳……”剧烈的疼痛迅速扩散，白莘嘴里咳出大口的血。

白莘的血滴落在泥土上，从树上坠落到地面，她感觉到身体的体温正在逐渐流失。

影的异能力和影子有关。

好痛。

是致命伤，但并不能马上夺走白莘的性命。

白莘只能一点点感受自己生命的流失。

耳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响起了那句话：【一个不小心，可就要死上一死了，会很疼的哦。】

确实很疼。

疼到白莘想叫都叫不出声，好像是伤到了声带，压根无法出声。

可是，这一抹致命的疼，反而让白莘的心情愈发的振奋。

白莘在笑。

她在无声的笑。

影并不知道此刻的白莘原本预感将死的脸并没有因为痛苦而扭曲，而是一脸平静，慢慢地她开始笑，那笑逐渐变得癫狂。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怪我！放心吧，只要提起到你中心的记忆，验证完部分规则，我会马上让你安息的。”影泪流满面。

白莘的鲜血将自己的衣物尽数染红。

影在那里说的些什么，白莘并不清楚，只觉得一阵烦躁。

疼痛以及这被人杀戮的处境，白莘恍惚间觉得好熟悉。

好像不止第一次这样过。

不止一次了，好累好疼啊。

脑子里有什么片段开始一闪而过。

又是那一片白色的房间，这次有了窗，窗户上布满了铁栅栏，耳边因为失血过多一阵耳鸣。

唔……是电流的声音吗？

白莘目光发散，啊……游离于生死之间，指的是这个吗？

白莘倒在地上，任由鲜血从自己的身下流淌。

大意了啊。

“呜呜呜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影胆怯的凑近，“我不能违抗哥哥，我也不想杀你的，但是你的眼睛我很喜欢，等你死后我把你的眼睛拿走没问题吧？”

“你不说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影猩红的眼睛里带着雀跃。

他颤抖得伸出手，影子再度从地面开始侵袭白莘，这次是钻入白莘的大脑，企图读取她的记忆。

“嘎啊——嘎啊——”

不知从何时起，树梢上站满了乌鸦，有的盘旋在他们的上空，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就像是有意识的在看着这一切。

白莘的瞳孔正在慢慢涣散。

她能清晰的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在入侵自己。

呵呵呵……要死了吗？

死亡。

好痛，好累，好痛，好累，好痛，好累……

真的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胸腔的肋骨断裂，活生生被戳出了一个窟窿，不知道裂开的骨头碎片有没有穿透肺部，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只要一呼吸，就感觉整个肺疼得燃烧。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这么难受了。

很久？

以前这么对我的人都怎么了。

“都杀了。”

没错，全都杀光了，

所有胆敢动她的人，统统都杀光！

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

“阿莘。”

是谁？谁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白莘怀念，感到沉重，想去探寻，她想动弹去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发现自己身体沉重无比，压根动不了一点。

“不要被吞噬，不要被迷失，永远记住你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

——你是谁？

白莘想问，她却无法出声也问不出来。

因为这是记忆啊，那个人是不会有回应的。

下一秒，耳边又传来了那不着调的摇篮曲。

白莘在现实与虚幻之间模糊的画面再一次转换。

这次眼前是一片翎羽飘飞。

【Sin，很痛吧。】

来自远古的低吟忽然传来，祂的声音很轻很柔。

白莘浅墨色的瞳孔里开始慢慢凝聚着光：“……”

【看啊，他们又一次将你杀了，这是第一千二百七十一次，算上这次是一千二百七十二次。】

“砰砰……砰砰砰……”

白莘听到自己原先快要停止的心脏又开始缓慢开始跳动。

□□的疼痛开始送伤口附近的神经，传遍全身，皮肉开始溃烂又有什么在她的身体里蠕动。

不可言说到让白莘觉得恶心。

【你要这样躺到什么时候？丢了记忆连本能都要丢了吗？】

祂在白莘的耳边掐着矜贵的腔调低语，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引导。

【要是受不了，就跟着我说——】

【“结束”】

祂在趁着白莘思绪模糊诱导她。

“……烦死了，叽叽喳喳的。”

祂的声音将白莘想寻觅的声音覆盖，这下好不容易有丁点的线索，又全化为泡影。

白莘的身体在慢慢恢复的同时，就感觉某种力量也自致命伤口钻入了她的体内。

有点像是异能。

片刻之后，白莘猛的睁开了双眼，她的瞳孔深处有一抹赤金光芒一闪而过。

此时此刻。

在看白莘记忆的影眉头紧蹙：“？”

怎么回事，什么都没有。

白莘的记忆里只有一座高塔，高耸入云的高塔。

周边全是海，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影焦虑的啃指甲。

这样不行，要是什么情报都没有拿到手的话，哥哥不会放过他的。

他不能让光失望，一定还有什么。

忽然，影顿时觉得背脊发凉，耳边传来穿透灵魂的钟声，沉重无比，紧接着就是悠扬的竖琴曲奏，歌颂的吟唱声。

影狂喜终于看到有用的消息了。

他激动的回头，“嗡——”

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的思绪被掏空，脑子一片空白。

那高塔俨然一变，成了巨大的非人之瞳，不，那瞳孔只是能看见的冰山一角！

当看到那片景象的时候，影瞳孔骤然一缩。

“这……这是什么！”

【——deva? nāvalokayet.】①

一道古老的咒语带着严厉的警告响起，那是从出生起就刻在灵魂的烙印。

“啊！！！！！”

影尖叫着收了异能，“那是什么？！怪物！怪物！！！！”

影一边叫一边连滚带爬坐远了。

而就在此刻被他刺穿的白莘突然坐了起来。

还没缓和看到白莘记忆里那玩意的影：“？？？！！”

“好吵啊。”白莘慢慢扭头。

“你怎么……？！”怎么可能，伤口居然消失了？！

影瞳孔一缩。

白莘腰间突然飞出了一个不明物体，飞到了影的头顶。

就在这时，影自己脚下控制的影子突然间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反捂住了影的嘴。

影浑身都在颤抖得看着白莘慢慢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白莘忽然捂着肚子笑。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就是在那笑。

笑声里带着疯狂。

下一瞬，白莘捂着伤口，她的脸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慢慢滴下，笑意尽敛：“真的好疼啊……”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疼痛了。”

白莘摸了摸脸颊：“啧，心情糟糕到连表情管理都不想做了呢。”

白莘视线转移到影的身上：“亲爱的，我记得你叫影对吧？”

“影，你在我的记忆里，看到什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白莘骤然贴近影，那双义眼在此刻显得更加诡谲，散发着危险的光。

影瞪大了双眼，害怕的摇着头，生理性开始流泪。

“不愿意告诉我？”白莘举起了斧头。

影一边摇头唔唔唔了半天，你捂着我的嘴我怎么说！！捂着嘴啊！！

白莘将斧头劈在了他双腿之间，影吓得直接失禁。

白莘这才故作姿态反应过来，“哎呀，我忘记了，你现在不能说话。”

白莘抬了抬手，影身上捂着他嘴巴的影子才散开，“说吧。”

“塔！我看到了塔！然后那个塔变成了怪物！”影赶忙说了出口，生怕说慢一步，那斧头就砍到了自己的身上。

塔？

白莘若有所思：“还有呢？”

“没……没有了！你可以放了……啊！！！”影凄厉叫出声，他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异能此刻将他的双腿刺出了两个窟窿。

影疼得在地上打滚。

“这很疼吗？”始作俑者在原地很是不解，“奇怪，明明把我捅了个窟窿后你还很开心来着。”

别以为白莘没注意到，影杀她的时候还在窃喜来着。

“我以为你自己很喜欢这种感觉才用在我身上呢。”白莘笑眯眯的睁眼说瞎话。

影痛到近乎失语。

白莘提着斧头一步一步靠近影，她笑容和善的伸出手，下一瞬，她一把抓着影的头发，就这么拽着他走。

“月光好像快出来了，影弟弟，我们现在应该办正事了，你说对不对？”白莘转了转手中的斧头。

“啊！不！！求求你！放了我！呜呜呜呜……不要！”

“还没开始呢，这就大喊大叫可不行啊。”白莘给了瞅啥瞅一个眼神，瞅啥瞅化成肥斑鸠。

瞅啥瞅将掉到地上的规则纸捡起来，飞到白莘的面前，摊开给白莘看。

“让我看看啊，第一条规则。”

“我什么都告诉你！求你不要！！不能被它看到，绝对不能！”求生欲让影不断挣扎。

他的双脚已经作废，上半身就像虫子一样扭曲的在地面上蠕动挣扎。

影想挣脱白莘的手，但他发现自己就像是蚂蚁撼树，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白莘居高临下看着影，她似笑非笑：“真可惜，我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压根就不想知道你所知道的，反正我的心里也有数了。”

白莘抬眸看向天空，“影弟弟，看来你的运气很好哦，今天的月亮出来的很早。”

“不……不要！求你……呜呜呜……我错了！求你放过我！我知道这个副本的一切！只要你放过我我全部告诉你！”

“嘘。”白莘手指轻搭在影的唇上，“好聒噪，影弟弟你要是继续吵闹让我的心情更加糟糕，我只能把你的下巴卸了哦。”

影颤抖着闭上了嘴。

“我这个人一向善良，你要是乖乖听话，会赏你个痛快的。”

说着白莘就将影丢在了大空地，周围的树丛中，开始有梦魇钻出虎视眈眈。

“不———！！！”影绝望凄厉的叫声在这一片寂静的树林中回响。

伴随着乌鸦杂乱的叫声与白莘跑调厉害的摇篮曲一起。

“好了，那么就一条一条的来吧。”

白莘很会掐算时间，她每次在影快要不行的时候出手。

影的异能算一个小bug，藏匿于影子里就不会被规则判定。

至于梦魇，这玩意白莘可以轻而易举的处理。

这些东西也知道白莘不好对付，转而就去啃食影。

只要被梦魇啃食，那个伤口处就会立刻开始感染。

每到这时候，白莘就向前，一斧头将那感染处砍断。

影不断的尖叫以至于他的喉咙已无法叫出任何的声音。

那张脸上的泪早已经流不出来。

“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白莘看着影的样子感慨。

白莘抬头，就看到月亮逐渐开始染红。

血色的圆月高照，周围顷刻间染上了一层鲜红色调的滤镜。

“现在是第三条规则，恭喜，你撑得比我想象中的久。”

“作为奖励，我一会就让你解脱。”

当月亮完全染红的那一瞬，影双目猛然突起，开始流着血泪，他面目狰狞，就像是有什么堵住喉咙，开始不断的咳嗽。

大口大口鲜血从影喉咙间咳出，没一会，在红月的照耀下，大量的鲜血伴随着跳动的心脏自影的口中吐出，然后是他的五脏六腑，地上滚落着影身上还鲜活运转的脏器。

最后血管之中有什么在破蛹而出。

白莘挑眉，在那东西出来之前就已经高举手中的斧头，“咔嚓”一声。

影彻底失去生息，同时那要从他身体跑出来的玩意也失去动静。

白莘漫不经心将他的头颅拿起，“谢谢你的牺牲，好孩子，下辈子好好做人吧。”

“别再遇到我了，知道吗？”

时间回到现在。

“以上～我可是有了大收获，可真是可惜了影没撑过去。”白莘并没有完整的说出来。

她死后复生后吞掉对方异能的事情，自然是保密的。

听完全程的莫无愁，听到这句话后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又看了眼那需要马赛克的球形物体，影能撑得过去就有鬼了。

光面色扭曲，“贱人！你这个魔鬼！要杀就给个痛快！居然还折磨他！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剁成肉泥！比他死的要痛苦千倍万倍！”

光难以想象，胆子一直很小的影死前有多绝望。

而这个虐杀影的女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光双眼通红，他应该跟着影的！要是跟着一起，就不会见到影的人头。

虽然是废物弟弟，但是光一直以来都不容许有任何人欺辱他！

“你怎么能凶我呢？”白莘歪头，理直气壮，“你弟弟他想杀我啊。”

“而我可是不计前嫌为你弟弟解脱的人啊，你应该感谢我啊。”白莘欣赏着光此刻恨不得扒她皮抽她筋的样子。

“怎么样？我够善良吧？”

这样子，真是好看极了。

本来还想说影死了活该的孟晶晶：“？”

莘姐的战斗力连嘴都那么强。

别说这厚颜无耻的话，听着还怪有道理的。

是她们其他人都想不到并说出口的。

光听后顷刻间杀气更重了几分。

“够了白莘，别说了。”柳神茵及时制止白莘，“继续激怒他没有好处。”

柳神茵察觉到自己禁锢光的异能有松动迹象。

光猩红的眼睛里倒映着影死前痛苦挣扎的表情，他几近咬碎银牙。

光凝视白莘的眼神变得愈发阴森可怖，“祭品，你觉得，这个异能能够束缚我到什么时候？”

白莘耸肩，“不知道啊。”

柳神茵眸光一沉。

“我可怜的影啊，只有我才能打骂他，因为我是他的哥哥，唯一的亲人啊，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的……”光开始低声喃喃。

“呵呵呵呵呵……”光莫名开始笑。

“好啊，既然影死了，那一切都没必要了。”光摇摇晃晃得站了起来。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疯狂。

柳神茵能禁锢住光人，却无法禁锢他的异能。

莫无愁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孟晶晶发现了光都动作，赶忙喊出来：“莘姐小心！”

①梵语：不可直视神，翻译不准勿怪来源百度百科。

思来想去用梵语很合适！[星星眼]但是为什么出来都是？？？？？？？？我不理解后面改成拉丁转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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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下辈子好好做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