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牢记记住，牺牲是必要的，只要能让团体获得巨大收益的牺牲，那牺牲便一定要有。”

“神茵，现在是末世，拔一毛而利天下，何乐而不为？（1）”

“你身居高位之后，会有许许多多的选择，别人会等着你的选择，你要记住，一切选择都必须以团体为先。”

“为了团体，牺牲一小部分的人，是绝对正确的事。”

自从进入末世纪，觉醒为等级颇高的异能者后。

柳神茵听到最多的就是教官所说的这些话。

“怎么样？是相当不错的法子吧？”沙利叶的翅膀都因为本人愉悦的情绪微微张开。

大大小小的眼睛自羽毛中张开，每双眼睛里都带着对这个法子的赞许。

柳神茵也算是经历过许多大大小小风浪的人。

而在场，能有较好行动力的也只有她了，现在只不过是又到了选择的时候。

“不会死的人当牺牲者，怎么想都是不会赔本的事情。”沙利叶继续循循善诱，“更何况，也不会再有人在这里不明不白的死去，不好吗？”

沙利叶的声音飘荡在柳神茵的周围。

“神姐，天使的话肯定有问题！你别听！”孟晶晶看着柳神茵面不改色的样子心里有些慌。

天使刚刚还和白莘聊这么久。

在场的就孟晶晶见过白莘和祂的交流，自然能猜到天使没法处理这么棘手的存在。

那么，天使现在所做的很有可能就是在借刀杀人！没安好心！

偏偏孟晶晶又不能把这些话全部吐出来，除非她不想活了！

不知道为什么，孟晶晶觉得柳神茵的状态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

“人类，吾就算堕落也是天使，我们可不同于你们，不屑撒谎。”沙利叶傲慢的睥睨着她们。

柳神茵余光正好瞥到了镇民中还存在着一些令她熟悉的身形，瞳孔微缩。

他们是她曾经的战友，曾和她一起发誓要成为保护人类的英雄，而后就在门里莫名失踪的战友。

他们如今成为目光空洞的走尸一般。

会有人记得他们吗？

没有，只有柳神茵看到后想起他们鲜活呼唤她的模样历历在目。

沙利叶自然注意到了这点，“你认识他们啊？”

“他们来这里好多年了，名字我还有点印象……安吉吉尔，拉克，村口杰森，陈迅，郑安然……她们和你比起来天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声声熟悉的名字传入柳神茵的耳中，堕天使的轻柔声线，在此刻变得分外刺耳。

“所以，你应该也不想让你所要保护的人，留在这里不仅没有找到你们的‘线索’，还成为毫无意义的行尸走肉吧？”沙利叶也放了一条消息出来。

没错，遵守规则不离开这里，就会慢慢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柳神茵再次抬眸，已然有了打算。

她那双犀利的鹰眸锁定了白莘。

“神姐，你真的打算听那个天使说的？”孟晶晶有些着急。

“这绝对有坑！”

这连孟晶晶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她不信柳神茵没有。

更何况，对方可是白莘！

孟晶晶见到白莘的“真面目”，所以她很清楚，白莘绝对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主！

而且本人从始至终都没表态，反而笑得分外瘆人！

孟晶晶赶忙劝住柳神茵：“哪怕是不死，她也是人啊……”是人吧？

总而言之，想到不久前看到的场景，孟晶晶手脚依旧会不受控制的发颤。

白莘，绝对不是想杀就能杀掉的主。

“我知道。”柳神茵言简意赅，“晶晶的你这次似乎话变多了？”

孟晶晶：“……”

以往的孟晶晶绝不会多管这种事情，甚至于，只要不涉及到她自己的生命，她都不在乎。

而这次却一反常态，百般想维护白莘。

柳神茵目光冷厉觑向孟晶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

“至少，要让你们都离开这里。”比起没有意义的去死。

说完，柳神茵朝着白莘走近。

白莘提着那油灯，歪头看着柳神茵，笑道：“你做出选择了？”

“也是，比起让其他人出事，不如让一个不会死的人牺牲，不过你真的确定我不会死吗？”

白莘抬眸，在她那迥异深邃又无染的眸光之下，柳神茵的一切骄傲和信念，似都被侵蚀。

只余下一片看不见的漆黑。

柳神茵神色未变：“抱歉，我需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你，既不会死的话，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你想要不顾我的意愿咯？”白莘意外的平静。

“你要知道，只有自愿的赴死才是牺牲，而你的行为叫做献祭。”

柳神茵抬眸，她就像被教化好的机器：“为众人而死都是伟大的牺牲。”

柳神茵这话其实是在白莘的意料之中。

“况且，我要带着，莫无愁和孟晶晶离开。”柳神茵垂眸，敛去眸底所有的情绪，“我和你的约定就此结束吧。”

当时约定一起狩猎天使，柳神茵答应过会保证白莘的安全。

“噗嗤。”白莘听后反而笑出了声。

“神姐，看来你也是那种，表面上会当正义者保护弱小，暗地里却会将弱小当做工具，随时可以使用的一次性物品的人。”

柳神茵的双手不自觉握紧成拳，她的红发在此刻也都黯淡了不少。

沙利叶的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看啊，这就是人类的本性呢。”沙利叶已经飞向了中央的位置。

“无论多少次，她们嘴里都会是满口大义的说着并将‘献祭’歌颂成所谓的‘牺牲’。”

愚蠢，而不自知。

人类使用硫磺火，是需要有一人用生命当火种的燃料并没有错。

只是，Sin被献祭的那一刻。

也将会是她们所有人的死期。

不过Sin，有点奇怪。

居然会在这里和这些人掰扯，也并没有直接简单粗暴对付她。

明明只要她想的话……

Sin的行为，就好像自己忘记了一切，正在摸索的阶段。

……失忆了？

沙利叶又感觉到极具压迫感的视线，她收回念想，身上散发出了诡谲的光芒，代表着治愈的光，笼罩在所有镇民之上。

那些被白莘放倒的人都逐渐恢复了自我意识。

白莘只看到柳神茵伸出了手，这一幕并不陌生。

她潜意识里能意识到，自己经历过很多次。

以至于对此都感到了麻木与寡淡。

这种因为所谓“大义”背叛的戏码，真是——相当无趣。

无趣至极。

要杀了吗？

说实话，白莘现在也没有多少力气了。

身体早已经在临界点很久了，只不过白莘的表情管理十分到位，没有显露一分自己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的样子。

和柳神茵打起来，其实她并没有多大胜算。

可白莘，也绝对不会是乖乖任人造作的主。

想毫发无伤拿她当垫脚石？

没门。

“虽然我也有那么一点牺牲精神。”白莘在柳神茵准备抓住她前，忽然开口，“但很可惜，我可是超怕疼的。”

那只鎏金义眼在此时就像有了自我意识一般，快了白莘本体瞳孔一步，先行锁定了柳神茵。

柳神茵：“！”

她显然注意到了白莘身上的异常，决定先发制人。

空间异能瞬间发动，极具压迫的挤压感瞬间朝着白莘的四面八方包裹而去。

白莘那无害的脸上勾起一抹从容的笑：“我其实也很好奇，神姐你的空间系异能能强到什么地步。”

“铮——”

柳神茵的异能在压缩到一定范围内的时候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

是白莘，她用自己手上那被翎羽包裹，斧身还长着眼睛的怪异斧头横在胸前。

“果然，那个跟在你身边的不是普通的宠物变异体。”

宠物变异体，是指没有任何危害与力量的变异体。

通常都是中心贵人的玩物。

白莘：“你说瞅啥瞅？”

“我也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有用。”

封存着火种的油灯，因为白莘格挡的动作滚落。

无人注意到，油灯恰巧滚到了莫无愁的脚边。

莫无愁捂着手腕上的咒痕，坐直了身体，艰难的拿起油灯。

白莘比柳神茵想得还要麻烦。

她身上没有异能发送的气息，却能够轻易抵挡柳神茵的A级空间异能。

要知道，这个异能的特殊性就在于空间是难以捉摸捕捉的存在。

折在这异能之下的人、变异体甚至是一些副本boss只多不少。

而白莘，却凭借着一把斧头抵挡住，甚至于她的眼睛就像是捕捉到了她自己都很难捕捉的空间扭曲轨道。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是秘密。

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其他族群。

那些秘密全部都充满了危险，是敌人的话将会是相当恐怖的存在。

柳神茵眸光一闪，或许这是个机会。

哪怕白莘不会死，为了人类也得将变数解决。

不能给人类带来益处的变数，必须要铲除。

“这是正确的选择。”柳神茵嘴里呢喃着，她那双英气的脸庞充满了坚定与冷酷的杀意。

白莘毫不意外柳神茵的反应，“看来你是动杀心了。”

需要速战速决。

白莘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颤，或许实在不行，再体验一次死亡吗？

似乎能够再想起来一些。

但同样的，白莘会感受到自己的失控。

她也一样不喜自己不受控制的感觉。

要不要考虑逼一把柳神茵呢？

白莘眯眼心下已有打算，她横向劈开空间的口子。

柳神茵抬起的手微微一攥，异能释放的威力又再次爆发。

至此，两道力量相撞，无形的气波开始翻腾。

“柳神茵，你在怕我？”白莘侧身躲过柳神茵劈来的无形利刃。

“怕？”柳神茵皱眉，“不，我从不害怕！”

柳神茵也不能害怕。

要是她惧了，就对不住身后将她托举，让她活下来的人！

柳神茵的情绪顷刻间高昂，连带着使用的异能力量大幅度提升。

而瞅啥瞅的力量恰巧在这时进入负能状态。

白莘见此暗道：不好！

但白莘依旧咬牙硬抗下这近乎压垮她的异能攻击。

“咔哒！”一声。

白莘知道自己的手腕由于强行接下那一击，折了。

剧烈的疼痛后知后觉的蔓延开来，白莘额角顷刻间冒出冷汗。

或许是代价又或许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体状况，所有的伤口，哪怕十分轻微，疼痛都会数倍放大。

但是这份疼痛又给白莘带来无与伦比的情清醒。

“砰砰！砰砰砰！砰砰……”耳边是自己的心脏因为激动迅速跳动的声音。

负伤，并不是坏事，反而成了白莘的兴奋剂。

“白莘，我不知道你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在中心里应当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这样的你，绝对不懂我们的无奈，以及无力的经历那些无数的生离死别。”

柳神茵垂眸，看向一手持着斧头，单膝下跪，正在咳血的白莘。

白莘抹掉嘴角的血沫，她听到这话后，眼中反而透着清澈的迷茫，“我需要理解你吗？”

“你又能多了解我？”

白莘现在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只觉得自己是个矛盾的存在。

好像要去寻找什么，理解什么，却依旧把握不到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白莘的眸中染上了不易察觉到的暴躁。

“怎么？因为比我能感受到更多的情感，就高人一等了吗？！”

【因为比我能感受到更多的情感，就高人一等了吗？】

白莘说完后顿了顿，面前的柳神茵的身影仿佛和其他人重叠在一起。

这是她的记忆。

记忆里她似乎也在质问某人。

“呃……”深思不过一瞬，白莘的头又快炸了。

沙利叶就在最佳观看位，等着白莘被人类擒拿献祭。

发展，终于按照她所欲想的走了。

终于掰回正轨了！

沙利叶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了。

只要Sin被献祭，那沙利叶就将大获全胜！

“莫无愁！你想干什么？！”孟晶晶花容失色。

她这一喊，中断了正准备动手的柳神茵。

也中断了正半路开香槟的沙利叶。

沙利叶：“……？”

（1）原句：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取一毫而损天下，亦不为也。——杨朱

题外话：

沙利叶：[愤怒]【即将破防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38 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