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洼多是水田,马上芒种,正暖和,顾霜隐告假一日在家侍弄水田。他家只有两亩地,都是顾霜隐在管着。
今天弟弟们要回家来,也能搭把手。顾云帆和顾成洲一早就从村口下了马车马不停歇赶回家。两个人如今已经十四,出生时是双胞胎,长得倒不一样。拿村里媒婆的话,“顾云帆更俏,顾成洲更稳。”
顾成洲比顾云帆黑一些,两个人和顾霜隐都长得像,顾成洲的鼻子和顾霜隐一模一样,顾云帆的眼睛和顾霜隐的如出一辙。
顾家的小孩名字都起的随意,听起来不像一家兄弟姐妹。顾家老爹早年被家里除名,不在族谱上,孩子起名就没有族谱可依,他就按自己心意取了。
俏小孩顾云帆推开自家大门,连忙喊道:“大哥!我们回来了!”
沉稳小孩顾成洲也跟着喊:“大哥。”
美丽哥哥顾霜隐走出门来,表情却不美丽:“小点声,昭昭还在睡,快滚来吃饭。”
安安静静喝粥的邓玖:#原来是辣妹#
他被辣了一下,从碗里的小咸菜挑出一截红艳艳的辣椒圈。
两个弟弟进门才看见他,一愣,“哥哥,这位是?”
邓玖撂下筷子,从餐桌边凳子起身,端一副长辈派头,正欲说话,顾昭昭突然跑了进来:“邓叔叔!”
“哥哥哥哥!你们回来啦!”显然刚睡醒,脸色的印子都没消下去,急急忙忙跑来报住顾云帆,顾霜隐笑了笑,“这是邓大哥,从前在边关,现在战事平定,刚回来不久,对我们家多有关照,今天帮田婶送些鸡蛋和点心给我们。”
顾家两兄弟抬手做礼:“邓大哥好。”
顾成洲脑子一转,试探道:“听闻有位将军到白鹤洼来了,敢问?”
“就是我。”邓玖道:“不过我已经辞官,现在只留着爵位。”
“爵位?”顾云帆震惊,“邓大人、邓大哥是哪位侯爷?”
邓玖记他这个爵位记得很清楚,在京城一天能听十来次,听得他耳朵起茧子。
“定远侯。”
……
室内突然安静了,他们只能听见听得顾霜隐扯着顾昭昭洗漱的嘈杂之声,两个小兄弟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顾云帆有点结巴:“邓、邓、侯爷、”
“别这么叫,你们随顾霜隐叫我就行。”
顾成洲果然更稳,开口道:“邓大哥。”
“不吃饭杵这儿干嘛?”顾霜隐拎着顾昭昭回来,见几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由分说按下两兄弟,再看看邓玖:“都坐下吧,快些吃完要下地了。”
邓玖其实是来找村里的里正,他住的里顾家不远。田婶子听说今天顾家两兄弟要回来一起插秧,好心肠地送了一篮子鸡蛋和吃食过来。其实这篮子东西她昨天就要给顾霜隐,但顾霜隐如今有了邓玖的帮助,日子好过些不好意思再承田婶的情,死也不肯收,这才叫邓玖今天早上顺路带过来。
邓玖蹭了早饭吃,蹭完便走了。两个顾家兄弟不约而同送了一口气,看向顾霜隐,“那个,哥,侯爷和你平时关系好吗?”
顾霜隐头也不抬,“他住在裁缝铺旁边,平时多有关照。”
顾云帆一笑:“关照谁?昭昭还是哥?”
顾成洲给了他一记肘击,“少说废话,快点走吧,待会热起来了。”
顾霜隐冷冷斜了他一眼,昭昭抬起头来,“邓叔叔是对我很好啦,对大哥也不错的。”
顾云帆轻哼一声,嘟嘟囔囔:“哼,但愿不是别有所图。”
邓玖在里正家没呆多久就出来了,他来是想说说自己户口落籍的事。打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是个黑户,封爵的时候把户籍落在了京城,他如今已经不是官身,准备买两亩田地把户籍落在白鹤洼。
里正劝他再想想,“不是我说,你还年轻,京城里白鹤洼不远,您不用急着落户啊。万一您以后成亲,不是还能带着家眷把户口落在京城嘛。”
邓玖被他暂时劝了下来。
他自己不在乎这些,他考虑的是顾霜隐。万一他以后要娶顾霜隐,他就能带着顾家落京城的户口,他们要科举也会容易些。
真是敬职敬业的好系统。邓玖为自己骄傲,他大步向村口走去。走着走着,便看见了熟悉的一家四口。顾霜隐挽着裤脚在田里插秧,顾云帆和顾成洲分别在两头忙,顾昭昭在田埂的阴凉处扯狗尾巴草玩。
最先发现邓玖的是顾昭昭,她大声呼喊:“邓叔叔!邓叔叔!”
她一路小跑过来,邓玖摸了摸她头上的红绸绳,“慢点跑,别中暑了。”
顾霜隐也直起腰看了过来,他笑了笑,“邓大哥。”
邓玖点点头,被顾昭昭牵着一起走到了阴凉处。邓玖没插过秧,他以前是个霸总,后来当系统也只指挥宿主干活,来这个世界当了几年兵,对农活一窍不通。
顾霜隐侧着身子对着他,弯腰,一下一下地将秧苗插进水田里。他裤腿挽到了膝盖上面,露出修长匀称的小腿和一点白皙的大腿肉。
邓玖目光移到他手上,他看过顾霜隐裁剪,针线和剪刀用得眼花缭乱,插秧也做得赏心悦目。
奇怪了,这个人怎么做什么都是好看的,难道这就是主角的魅力?
邓玖沉思之际,顾霜隐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他从邓玖身侧拿了一把新的秧苗,轻声道:“邓大哥没插过秧吧?试试?”
邓玖低头,好像他拿的不是秧苗,而是什么奇珍异宝。“好。”
脱鞋挽裤子,袖子撸到手肘上方,露出几道深深的伤痕来。顾霜隐愣了愣,“这是?”
邓玖低头,“旧伤,早就好了。”
顾霜隐指尖在一道疤痕上轻轻点了点,“怎么伤的?”
他的指尖很凉,邓玖回忆了一番,“这是刀伤,当时不慎被埋伏,被一个狗东西砍了一刀。”
顾霜隐不说话了,他用他的漂亮眼睛在邓玖早已愈合的伤口扫视了一圈,而后抬起眼看向他,他笑了笑,露出一种似乎有点心疼的神情来,“辛苦邓大哥了。”
邓玖扯了扯嘴角,“没事,干活吧。”
他瞥了一眼顾霜隐,啧,还挺会装。
邓玖干农活实在不咋地,学了半天才熟练起来,紧赶慢赶插完秧,他才觉出自己腰疼了。
天色已经昏暗,顾霜隐想留他吃饭。邓玖摇摇头,两个人在门口僵持不下。他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直接塞进顾霜隐手心,而后飞身上马离去。
顾霜隐掂着一包钱,估摸着分量和上次差不多。他冷眼看着尘土飞扬,邓玖原来还挺喜欢看他卖乖吗?
顾霜隐喜欢给他装样子卖乖,邓玖也就随他的意,他卖一次他给一回钱,这样他以后也懒得找理由。
回家先喂猫,面摊马上收了,最后把剩下地所有面全给邓玖煮了,他吃了一大碗,撑得有点晕。
洗漱完,邓玖倒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他做了一个梦,一个不大安稳的梦。主角是他和顾霜隐,他在给顾霜隐喂药,顾霜隐蹲下身伏在他膝头,一双眼满是泪水,不大情愿含服着,时常还要磕到他的牙齿,脸涨的通红,喂得深了,他猛地呜咽,蓄满泪水的眼眶便适时滚下两滴泪来。
醒来是他的兄弟已经站起来了,邓玖默然,他怎么突然有精神了?
这导致邓玖第二天看着顾霜隐时目光总忍不住往他腰上去。天气逐渐热起来,穿的也少了,他的腰看起来很细。
邓玖喝了一口茶,起身离开了裁缝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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