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梦中婵是个十分令人佩服的女人,她强制丹穹部解放所有奴隶,又把羊分给她们,教她们自力更生,因为这事,估计你们拉里有不少人记恨她。”
他们也记恨我。拉雅暗想。
“丹珠是你娘的侍女,是她解放的其中一个奴隶,你娘死后,丹珠独自出来闯荡,幽林驿站老板见她勤劳能干,便把驿站交给她打理……”
正听到兴头上,一个男人迎面走来,他身姿挺拔,五官硬朗,木妘立刻止了话。
“然后呢?木姨你快继续说呀!”
“故事到此为止。”木妘盯着那个男人,嘴角带笑,显然是入迷了。
都是因为他勾引木妘,害拉雅不能听故事,因此男人笑的时候,拉雅疯狂朝他吐舌头,做鬼脸。
“请问驿站大堂在哪里?”
“不知道!”拉雅大声道,木妘一把捂住她的嘴,眉目含笑,“真巧,我们也去大堂,一起?”
“如此甚好。”男人举手抱拳,“在下剑锋,来自中陆,请问大人芳名?”
“木妘,从西金而来。”
“木妘。好名字,这些是?”他看向拉雅、阿宝、子雅。
“这些啊,这些都是我妹妹。”木妘笑道,她说谎脸不红心不跳,跟喝水一般自然。拉雅鄙视地看着,旁边的阿宝则平静自如,淡淡笑着。
再看木妘和这个名叫剑锋的男人,明明第一次见面,却眉来眼去,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大人真是既虚伪又复杂。
两个大人很快熟络起来,一边谈笑风生,径直往木楼走。三个灰头土脸的女孩在后方跟。
木妘心情大好,拉雅从后面看她,女人步伐轻快,很是得意呢。
“妘君此番要去何处?”剑锋笑问。
“想去剑人的心里。”木妘打趣道。
“母亲!”
“咦呕!真恶心!”阿宝和拉雅同时发声,
木妘回过头,对两人冷道:“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众人沿着木梯进入大堂。大堂很是宽敞,布局规整,构造宏大,桌子凳子八字排开,东南西北中各矗立五根大柱。
那柱子拉雅一人怀抱还抱不住。抬头看,五根大柱足足有十一层楼高,支撑着整栋木楼。每层都有一条盘旋而上的木梯,重重叠叠,像一个漩涡,绕得人头晕。
拉雅急切搜寻着格阮嫲和师妇郑思君的身影,自己慢吞吞的都到驿站了,她们也快到了吧?郑思君说她们会再见,那一定就会再见面,拉雅十分相信她。
木妘和剑锋去办入住,三个女孩则坐在桌子旁等待。
匆忙的侍者端着盘子,在桌椅间来回穿梭,这些人穿着一身灰,脸上带着黑色面罩,拉雅看不出是女是男,以及长什么样。
驿站提供的食物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有人族吃的包子馒头,还有如口痰般粘稠,泛着黑水的“菜”,还有活物,拉雅亲自见两名侍者为一桌狼人抬上一只活山羊,也有两桌打起来的,原因是一桌责怪另一桌吃自己的同族,驿站的侍者忙去开解。
隔壁桌的牛头人,五五成桌,举杯欢畅。它们脸长嘴长,嘴兜不住酒水,一杯进去,大半数顺着嘴角流出来,大鱼大肉吃着,不时发出怪笑和吵闹,拉雅听得焦躁,扭过身去大吼道:“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她声音洪亮,覆盖了整个大堂,牛头人立马鸦雀无声,个个用异样的目光盯着她。
“丹穹……”阿宝轻轻扯了扯她。
拉雅大哼一声,撅起下巴,傲娇地转过身来。
办完入住的木妘终于回来了,她的手很自然地搭在剑锋的肩膀上。
男人好像还特别受用,笑容轻浮,真欠揍,一看就不是好人。他充满虚假笑意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拉雅嘴里冷哼哼,暴躁地搬弄着手指,眼睛斜瞪着他。
“拉雅,待人要有礼貌。”木妘轻飘飘提醒。
“略!”拉雅朝剑锋吐舌头。
木妘啧的一声在正对面落座,见拉雅还是犯倔,便抬手来拍她。拉雅张嘴就咬,她的牙又短又圆,像一排锯齿,女人的手动作很快,拉雅怎么也咬不着,很快就觉得无聊了。无论木妘怎么逗,揉她的头发,捏她的脸,用筷子戳她,拉雅都一动不动,目光看向大堂入口处,师妇什么时候来啊?
侍者上了菜,满满一大桌美食,阿宝教子雅用筷子,吃人族的食物。拉雅一点食欲也没有,心心念念师妇郑思君的安危。
“木姨,格阮嫲和我师妇什么时候来这里?那么久还不来,为什么为什么?”无聊的她用筷子敲打碗沿,发出砰砰清脆的弹响。
“不知道,我们只管在这等。”木妘回。
“我师妇会没事的吧?”拉雅又问。
木妘不回话,埋头大吃着,完全不搭理她了。
“丹穹无须太过担忧,公主会来的。”身旁的阿宝轻声安慰。
拉雅愁眉不展,在阿宝的劝说下,勉强吞咽几口菜。
“欢迎来到驿站,贵客请慢用哈!”端菜的女人声尖,说话叽叽喳喳,走路扭着屁股,一边厉声催促侍者,一边笑着和行客寒暄。
她浓妆艳抹,皮肤惨白,一颦一笑如同鬼魅。身上的香粉熏得拉雅直咳嗽,心里希望这个女人快点走开。
好不容易捱到她离开,坐在对面的木妘又把她叫回来,拉雅恨她。
“你们老板在哪?”木妘拿出那个精美的盒子,“我有东西给她。”
“哎唷多谢,真是贵礼。”女人笑呵呵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头的项链镶了钻,珠光将她惨白的脸映得发紫,她爱不释手地摸着,嘴里不停道谢。
“你是?”木妘眉毛一挑。
“我就是这儿的老板,薛三娘。”女人挺直腰杆,睁着一双精明的眼。
“丹珠呢?幽林驿站的老板丹珠去了哪里?”木妘问。
“对啊,丹珠呢丹珠呢!”拉雅也问,她迫不及待想见到老家人了。
“嗨,你们说的是前任呀,她前两年回家养老去了,现在轮到我来接管。”
“啊……”拉雅心里落了空。
“打扰了。”木妘一把夺回盒子,继续埋头吃饭,留下面色尴尬的薛三娘。
拉雅紧紧捏住鼻子,默念快走开快走开,她身上的气味快把她熏死了。
旁边的阿宝凑过来。
“丹穹,你看。”阿宝轻轻别过她的头,
大堂门口处,一袭粉红薄纱渐入,姑娘约莫十四五岁,怀抱几株未□□的荷,脚步像踩着莲一般轻盈。大堂之中,一双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她目不斜视,脚底带风,在鸦雀无声的饭桌间中快速穿行。
“嗨呀!”薛三娘赶忙拉住她,
“各位,这是我女儿——美人!”她将薛美人转过来面对大堂,姑娘仿若自带柔光。拉雅看呆了眼,她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姐姐。
“美人,客人们都在看着你,你不打算为她们斟上一杯,欢迎做客驿站?”
老板娘此话一出,整个大堂人声沸腾。
“没空。”美人面色冷漠。
薛三娘将酒壶强塞到她手里,推她上前。
“去吧!给一位你最喜欢的客人斟酒!”
美人不情不愿地,拿着酒壶下来。她走得很慢,目光搜寻着全场,似在犹豫给哪一桌哪一人斟酒。众行客手里捧着酒杯,屏气凝神等待,美人面色很不情愿,她的目光定向某处。
“她朝我们来了,她朝我们来了!”拉雅兴奋得拍桌,美人姐姐会给谁斟酒呢?
美人在她们桌前站定,香气迷人,她将壶里的酒倒进杯里,正当拉雅以为她会递给剑锋时,她却绕行,走到阿宝身旁。
“请饮酒。”她面无表情递去酒杯,语气仍是冷冷的。
阿宝一脸为难,“谢谢姐姐,可我不饮酒。”
木妘也帮着女儿解围,“她还没到喝酒的年龄。”
喝酒还要什么年龄,“漂亮姐姐,我替她喝!我替她喝!”拉雅刚刚伸手,便被木妘打了回来,“你也不许喝!”
美人站着不动,丝毫不理会她们,目光一直注视着阿宝。
“为表示姑娘对我女的抬爱,这串紫金项链送于你,只是这酒,她不能喝。”木妘拿出那个精致盒子,然而美人不为所动,举杯子的手一直定在半空。
整个大堂无声无息,所有目光都放在她俩身上。阿宝盛情难却,只好接过酒杯,“如此,我便喝吧。”她微微皱眉,一口将酒饮下,脸立马腾红起来。
冷冰冰的美人转身离去。
阿宝扇了扇嘴,低声对拉雅和子雅说:“这酒好生辣。”
大堂里的行客,新的离开,旧的又来,一直保持着热闹的模样。终于吃完饭,拉雅迫不及待起身,她要带她们去门口迎接郑思君和格阮嫲,这个时候,她们应该到了。
“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到处乱跑,乖乖在驿站等格阮嫲。”木妘说着,便要和剑锋离开。
“你要去哪里?!”拉雅急忙叫住,她们可是要去接郑思君的。
木妘说:“我们有事要谈。”
“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嘛?!”
“大人的事,小孩别过问。”木妘留下一句,便和剑锋上了楼梯。
见叫不住她,拉雅心里又气又急,“说什么话非得上二楼,大人麻烦事真多!”
“丹穹。”阿宝悄声对她说,“他们不是去谈话,而是去睡觉……”
“现在还是大早上啊!”拉雅怒而拍桌,她跑出大堂,她要自己去接郑思君和格阮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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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等待师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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