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Chapter 33

俞淅被他这话堵得火气噌噌往上翻。

她皱了皱鼻子,“我为什么要来?”

邰御浅勾起唇,她这是又跟他杠上了?

他想起来她之前每次都怕惹到他的那些个惶惶不安的小表情和眼神,好像他是什么死神,能要她命一样。

现在她倒是不怕了。

他手插进兜里,身体微微倾斜,姿态懒散,声音里的笑意收了些:“你现在胆子这么大了?”

俞淅完全不惧,“对的呢。”

邰御一口气僵停在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

他刚张口,俞淅毫不犹豫地挂电话。

嘟声响彻在耳边,他抬头,不可思议地扫了一眼对面的奶茶店,又看向旁边的蛋糕店,最后视线又重回手机上。

他感觉到自己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疯狂震栗。

他发声困难:“卧槽?”

那头的俞淅挂完电话就走到窗户面前,将窗户锁上,又不放心地把窗帘拉上,生怕邰御会从什么地方忽然冒出来把她揪着一顿打。

何辉的惊讶程度也不比邰御少,他简直叹为观止:“不是,所以你刚才就特地打个电话过去威胁她一下,然后其他什么重要的话都没说?!”

邰御纳闷:“什么威胁?”

他根本不知道俞淅干了什么好吗?到底谁威胁谁啊?

他妈的他才是那个受害者好吧!

挂他电话?她但凡嘴巴张张问问别人除了她还有谁敢挂他电话试试呢?

最后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也不知道怎么讨论的,第二天晚上,大家热热闹闹准备吃饭时,何辉和陈子琳带着俞淅来了。

她穿了件咖色的毛茸茸的呢大衣,半张脸隐在衣领里,手插进口袋,站在那看着他。

直到陈子琳把她拉进来,她的眼睛才眨了一下。

也就这一段路,但她的脸还是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嘴唇上有浅浅的干涩,恍若裹挟着一阵料峭。

何辉冲过去撞了一下邰御,嚷嚷道:“蜡烛还没吹吧?来来来,给点上!”

邰御不吹蜡烛,也不许愿,但何辉曲高杰他们每年还是都会给邰御这样照着程序搞上,反正气氛是绝对要到位的。

等一圈的蜡烛点好了,何辉又带头鼓掌,“来!许愿吧!”

邰御目光淡淡落到那个他们一起订的海盐蛋糕上,轻启薄唇:“我没愿望。”

俞淅闻言看向他,目光所触的景象影影绰绰的。

没愿望?

怎么会没愿望呢?

是想要的都已经有了,还是完全就对所有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她念头如一圈圈即将飘散的烟飞扬,胳膊却忽而被扯了一下。

等她神回过来,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推扯到邰御旁边去了。

陈子琳指了指那蛋糕,对俞淅说:“那俞淅你替邰御许一个吧!”

俞淅瞬间脑袋发胀,茫然不知所措地望向陈子琳,说话结结巴巴的:“我、我?我许?我……不不不,这不是我的生日啊。”

何辉在对面潇洒一挥手,“哎呀什么你的我的,他的不就是你的吗?”

话音刚落,哄闹打趣声从四面八方袭来,轰轰烈烈地攻到天花板上。

偏曲高杰还和何辉一唱一和的:“就是啊俞淅,你们俩还分什么你我呢?哦不对,我得改口了,以后不能喊你俞淅了,得喊你大嫂了!”

曲高杰这话一出,就跟触动了什么自发的指令一样,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喊起来,一声声“大嫂”震得俞淅人都快站不稳了。

一抬眼,对上邰御的目光。

他斜靠在椅子上,宽阔笔挺的肩舒展着,宽掌把玩着多余的蜡烛,一下一下地调转着。

他看她的眼神不似之前那般淡,双眸墨黑,比外面深沉的夜色还要让人琢磨不透,却又吸着人凝视他,共同坠入深渊。

倏忽,他的脸靠了过来。

俞淅浑身僵硬。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被蜡烛折射的零碎光影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挟持着逼仄的气息一同迎来。

然后,很快,错开。

光影消失,一切消失。

他把蜡烛吹灭了。

前后不过三五秒罢了,俞淅却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后背都不禁蒙上一层细汗。

有人把手机照明打开,去开了灯,屋内重新恢复明亮。

俞淅坐了下来。

吃完饭他们还在闹,俞淅想着明天还有课,所以打算回去了。

她找了找邰御,发现他正在拆一个桌游的包装盒。

她又看看旁边那一群人,他们正在玩卧底游戏,闹嚷嚷的,没注意到这块。

她想着得跟邰御说一声,不然就这样贸然走了不太礼貌好像。

俞淅往邰御那边挪,停在他身侧,脖子朝他倾了倾,“邰御,我先回去了。”

邰御包装盒拆完又给自己倒水,只是水倒多了,他又拿起杯子往旁边的垃圾桶里倒了一些,哗啦啦的水流声被淹没在周围的喧闹中。

俞淅也不确定他听没听到,于是又朝他音量加大喊了句,结果邰御倒扭过头来,神色有些莫名恹恹。

“你要我留你?”

俞淅人定住,心想什么跟什么啊,我只是出于礼貌和你说一声而已,谁要你留我啊?

她心里暗暗吐槽着,瞅了瞅他的水杯,离开了。

一直走出单元门,俞淅都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欢呼吵闹声,她不禁感叹这上下邻居也是善良,这么扰民都没出来投诉骂他们。

她想着就扭头望了一眼,结果这一望,就看见邰御了。

他连个外套都没穿,还是在里头时那件黑色的连帽卫衣,手插在兜里,闲闲地瞧着她。

俞淅也没多嘴问他怎么出来了,想着他可能是要去买什么东西。

但走着走着,她发现不对劲了。

邰御一直跟着她。

他这是……要送她回去?

自从上次在巷子里收拾过那群人之后,别说大摇大摆出现在三中校内了,就是三中附近,也很长时间没看到那一群人影了。

但邰御还是每天都送俞淅回寝室。

中下晚不带差的。

只是,俞淅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能记起来送她。

走着走着,她停下了,扭头看身后,语气颇为认真:“邰御,祝你生日快乐。”

邰御没什么感情地“嗯”了一声,此外什么反应都没有。

俞淅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个祝福白送了,他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快乐的样子。

她皱眉,“你别光嗯啊。”

邰御也皱眉,“那要怎么?”

俞淅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笑啊,快乐不得笑吗?”

邰御点头,“那你笑吧,在这笑一晚上。”

俞淅:“……”

她好好跟他说话呢,他怎么就改不掉这爱冲人的毛病?

俞淅小小地“嘁”了一声,转身欲走,却被邰御给喊住。

“怎么了?”她问。

邰御提了提唇角,“你这人不太上道啊。”

俞淅稀里糊涂,“什么?”

邰御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混不吝的欠劲,“给陈子琳过生日知道送礼物,到我这就一句生日快乐?”

他在计较这事?

俞淅觉得他真是有够闲的。

她认为,他完全不缺礼物,并且也完全不怎么期待她这个礼物,但他就是找茬故意要挤对她这么一句。

不过,俞淅想想,邰御帮了她那么多,给他送个礼物也绝对是人之常情。

她问:“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邰御不咸不淡道:“自己猜。”

俞淅无力地抚了抚头发,“那等我猜到再送给你吧?”

邰御没说话。

俞淅动了动膝盖,“那我先回宿舍了?”

邰御点头。

*

冬寒席卷着小县城,日头一天比一天短。

晚自习结束,俞淅收拾好东西,从后门出来,隔着大概十米远,就看见半明半暗的走廊尽头,邰御手指间夹着一抹星点的光。

淡淡的烟雾萦绕在他的脸庞处,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俞淅走了过去,施施然地站在他旁边,仰着头一脸认真地问:“烟是什么味道?”

邰御灭烟的动作一顿,睐了她一眼,“你好奇这个?”

“对啊。”俞淅承认得极为坦率,“我经常听别人说,晕车的人学了车就不晕了,那抽烟是不是也是这个道理?爱上抽烟之后就不觉得烟闻着很呛人了?”

邰御听着她这一箩筐的歪理,果断地把烟头熄灭扔进了垃圾桶里,“废话一堆,你嘴痒了还爱上抽烟?”

俞淅不满意地瘪了瘪嘴,瞧着他:“你别这么说话,太难听了。”

邰御被她这句话搞地动作又是一顿,“我话怎么就又难听了?”

俞淅目光闪烁,手在口袋里揪着校服的线头,“就是难听啊。”

邰御没理会她,脚步极快地下了楼梯。

俞淅追又追不上他,喊又不敢太大声。

只能用气音喊:“你等等我啊。”

之前回寝室,他都是这样的,看她从班级出来,他先下楼梯,然后再在下面等她,她出来了就走在前头,他跟在后面。

一直都是这样。

但是现在,她突然喊了句“你等等我啊”。

这就很奇怪。

邰御硬生生停在楼梯中间,看着她从上面哒哒哒地跑下来,跟他并排。

“走吧!”

她冲他笑了笑。

然后就从这一刻,开始变了。

回寝室,不再是俞淅走在前面,邰御走在后面,而是两人并排一起。

之间的话也比之前多了一些。

主要还都是俞淅在碎碎念,什么话她都能一个人自顾自说上半天都不带停歇,邰御觉得她肯定是那种小时候玩过家家一个人就能演一大家子,既做妈又做爸的那种。

次日是俞淅值日,她早早地来到学校,拿了毛巾擦班级外面的瓷砖。

没一会,他们来了。

有的冲她笑了笑,有的给她指了指后面,示意邰御马上就到。

俞淅对前者回馈尴尬的笑容,对后者则假装看不见。

一波人走完,邰御来了。

他似乎没太睡醒,神情闲散中透着些些倦怠,眼尾压着一道略深的褶皱。

俞淅和他对视了一眼就继续低头擦瓷砖了,没有和他道个“早上好”的习惯。

余光里那人却越来越近。

“手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一听就知道没睡好。

俞淅闻言瞧了瞧自己的手,才发现上面通红一片。

她没在意,随口答道:“可能是天气冷,冻的吧。”

邰御走近,截过她手里的抹布,擦了起来,“没手套?”

俞淅摇头,“我又不骑车,戴手套没必要吧?而且写作业戴手套,总有点不太方便。”

俞淅看着他擦瓷砖的动作,想起来之前轮到她倒垃圾桶时,邰御也帮她倒过,但当时被何辉他们撞见了,起哄揶揄闹了好一阵,俞淅就再不让邰御帮她值日了。

眼下,她偷偷朝班级里瞅了一眼,想确保何辉他们没注意到这边。

结果一转头,就遇上了邰御带着稍显审视的目光。

“你在看谁?”他问。

俞淅眨巴眨巴眼,如实回答:“何辉啊。”

邰御的额角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把抹布往旁边一甩,掉头就往班级里走,扔下一句:

“自己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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