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叶停下手上正在做的事,起身相迎:“二位请进。”
楚冈领两人进到屋内便退下了,他知道屋中还藏着暗卫保护小姐,所以并不担心安全问题。
李伯山坐在她对面,笑得如沐春风:“丫头啊,豆花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吗?”
“拾人牙慧罢了。”林苏叶给他倒了杯茶:“老伯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可不敢说豆花是她发明的。
李伯山当她谦虚,笑道:“自从老夫掉牙之后,每日只能吃些汤水泡饭,实在没劲,今日这豆花十分不错,老夫想厚着脸皮来问问这豆花的方子。”
顾邈瞪大了眼,满脸诧异惊讶,他没想到师父居然这么“大胆”!
林苏叶也愣了一下,她轻咳一声:“实不相瞒,此法目前的确不好外传,要不您再多留两日?”
这县衙买卖刚开始呢。
李伯山被拒绝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他偏头去看另一张桌上,语气困惑:“丫头,你这是什么肉?为何拿着针线在上面穿来穿去?”
林苏叶将那块肉拿起,解释道:“刚找店家要的猪肉,我想试试如何将针线痕迹隐藏起来。”
其实她就是太久没练手…找了块猪肉练缝合罢了…
她们之前学农学,那可是“多才多艺”,既要知道庄稼是怎么种的,还要给它们‘看病’。
除了庄稼,畜牲也是一样,磕了碰了打架受伤了她们都要会处理,她一度觉得自己可以去当兽医了。
今日她突发奇想,看看自己这么多年没练,手生没有,没想到就被人看见了。
不过她并不觉得奇怪,十分自然道:“之前有人外出时曾碰到山贼,大腿被刀剑砍伤,深可见骨,而当时那县城大夫并不会缝合之术,只将药草弄碎撒在伤口处止血,说等它自愈。”
“后来那人回到青松县时伤口已经破溃感染,高热昏迷了整整五六日,命都差点没了,当时我想,要是那大夫会这缝合之术,那他也不至于会严重到这般地步。”
当然,缝合之术只是其中一个因素,还有无菌、抗炎等等原因,但她也不便多说。
顾邈震惊脸:“你学过医吗?”
林苏叶抬头:“没有。”
这个朝代的知县千金的确没学过。
“那你从何处学的这些?!”顾邈指着猪肉上整齐美观的缝线,感到不可置信:“这缝合之术可不是谁都学的会的!”
连他都还不敢动手!
林苏叶浅笑:“世间之事,只要有心钻研,又有何难,况且这只是初步尝试,离真正治病救人还差得远呢。”
救畜牲她倒是可以一试。
李伯山毫不在意猪肉油腻手感,他将那坨猪肉拿在手上,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他越看越惊叹,因为猪肉表面的针线真的看不到痕迹,而另一边针脚整洁,由此能看出缝合之人技术精湛。
他正色道:“此法若能用在人的身上,定能造福天泰朝各方百姓!”
顾邈小声嘀咕:“没您缝的好…”
林苏叶在一旁听到了,瞬间睁大眼,惊喜道:“二位是医者吗?”
顾邈看了一眼李伯山,自豪介绍:“我师父乃是天泰朝第一名医!《居山杂医》就是我师父写的!”
林苏叶的确知道《居山杂医》这本医书,从京城方向流传出来的,广受讨论,当时书局一度缺书。
林儒书房也有,她也看过,里面一些理论的确“前卫”,和她的现代观念还挺合的。
林苏叶起身行礼:“见过前辈,晚辈实在羞愧,在前辈面前班门弄虎了。”
李伯山亲切道:“实在是巧,你的一些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既然和青松县这么有缘,顾邈,我看咱们就别去京城了,就在此处住下吧。”
见师父如此轻描淡写的将行程改了,顾邈睁大双眼:“师父!”
李伯山挥挥手,又恢复那副笑眯了眼毫不在意的表情:“在哪不是待呢?再说,京城可没适合我的吃食。”
顾邈傻眼了:“就因为一碗豆花?”
虽然的确好吃,但京中各方面都比这毫不起眼的青松县好上十成吧!
林苏叶顺着顾邈的话,笑道:“是啊前辈,我们青松县可没京城好,想必各大派系的厨子都汇集在京中,还有,您已有名医之名,皇宫中太医云集,肯定有不少太医会这缝合之术吧?”
李伯山一听,双手一排桌:“非也!京中饭菜简直难以下咽!再来,太医院那群老匹夫,顽固不堪!太过迂腐!他们就会看看面色把把脉,别说缝合之术了,就是见到点血肉都能吓白了脸!”
林苏叶十分做作地捂着嘴,不可置信道:“啊?怎会如此?那前辈回到京城岂不是独树一帜?”
潜台词就是:另类呀!
顾邈对此也有些沮丧,但他在京中时间不久,对京城还是挺有滤镜的:“咱们这次出来了这么久,万一京中如今已经变了样了呢?京城厨艺高的也不少,难道还做不出来豆花吗?”
李伯山拒绝,直接一语定音:“老夫不想走了,你去看看何处有新房子,咱们好早日搬进去住!”
见师父如此任性,顾邈应了下来。
他心想,反正等过个几日师父在此处待腻了,就会回心转意了。
一旁的林苏叶此时主动道:“前辈,我知道有一处房子不错,朝向好,位置也在城中心,您想去看看吗?”
李伯山点头:“可”
于是顾邈就算有意见,也只能跟着二人屁股后面出门。
林苏叶边带路边介绍那院落:“那房子当时是个富商建的,后来富商买卖亏了,欠了不少银子,为此还险些闹出了人命,县衙将他关押起来后,便将他名下所有房产全部缴收了,所以那房子如今在县衙掌管。”
顾邈撇嘴:“那你带我们去看?你们县衙会同意你将那房子租借给我们吗?”
“顾邈,不得无理!”李伯山轻斥一声,接着对林苏叶和蔼笑道:“丫头,你别太为难,屋子不用太大、太好,能住人就行,我们明日再慢慢找也行。”
林苏叶轻轻摇头:“不为难,那房子放着也是放着,你们住也不用给衙门租金,不过呢……”
林苏叶有些不好意思:“青松县医者多是赤脚大夫,平日里头疼脑热可以看看,但其他就不行了,我想请前辈在青松县居住期间,能够开诊。”
说着她见二人有些惊讶的表情,不等二人说话又接着道:“当然,如果前辈愿意开诊,那其他事物都交给县衙去办,既然是县衙名义,那前辈的吃喝穿住都由县衙包了,我会让厨娘根据前辈口味做出适合您的三餐。”
“县衙名义?”李伯山挑眉,感觉甚是有趣:“有点意思。”
顾邈眉头一皱,下意识道:“那诊金归谁?”
“当然归前辈。”林苏叶理所应当道:“怎能让前辈免费看诊?可青松县百姓手头也不宽裕,所以到时候县衙会与前辈结账。”
李伯山并不在意银钱:“归谁并不重要,县衙能有为百姓的这般心意,实在不可多得!”
李伯山看着林苏叶,眼中带着赞赏:“姑娘这想法甚好,老夫答应便是。”
林苏叶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前辈放心,您日后在青松县的餐食我会让人做好送到府上!”
李伯山不赞同地摇头:“不可,县衙既是为了百姓,那咱们怎能为了贪图享乐给县衙添麻烦呢?既然医馆是衙门里的,那咱们到时就和大伙吃一样的伙食就好,不用特别准备!”
林苏叶见他一脸坚持,只能先答应下来,心想,日后林府上做的吃食再给他们送一份。
这县衙的大锅饭是真不好吃!虽然她早已有心想整改一番,但无奈一直被其他事情耽误,便没有实施,如今看来也要抓紧了。
毕竟等冬日过后入了春,来往青松县的外来人更多,还有各项事务开展,衙门各处都要开始忙活起来了,这伙食上弄好一些,大伙干起活来心情都要愉悦些。
到了地方后,林苏叶推开院门:“此处县衙经常派人打扫,并不算脏乱,前辈们只需擦擦灰尘,今日就能入住,这往北面不到百米就是县衙,出门就是各种店铺,南面三百米有集市,十分便捷。”
李伯山打量了一番,他本就不是拖拉之人,对院落也要求不高,连屋内都没进,直接爽快道:“行,就这处吧!”
顾邈准备踏进屋中的脚一顿,苦着脸转头:“师父……咱真不回京城了吗?”
…
林苏叶将李伯山师徒安排好后再回到家中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在外一天,她也有些累了,她靠在椅子上,冬儿在她身后给她揉着肩膀,关切道:“小姐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太不安全了,日后还是带上奴婢吧。”
林苏叶微闭着眼,放松身子让她按摩,声音中都带着些许疲惫:“这事说来也是碰巧,今日总算把青松县的医疗资源解决了!”
“医疗资源?”冬儿满脸不解地重复着这个新奇的词,她猜测道:“您是找到满意的大夫了吗?”
“是啊。”林苏叶感叹:“去年就让人在衙门旁修建了医馆,如今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去年医馆是建好了,但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大夫,又不敢随便找大夫来坐诊,那不是耽误病情吗?
所以那医馆一直闲置,今日这好不容易遇到有相同医学理念、且有经验和医学著作的名医,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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