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抓

春渐至尾,落红遍地,绿意愈来愈浓烈。

柳夫子邀请了他的三两好友,皆是文豪鸿儒。随行的也都是仰慕文人先辈的学子,游墨山,访百水。

林汜尘跟在江清月身边,张曲琛抱着林习珩在前面不远处摘叶子玩儿,也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因为这次随行的人中,意料之中有个目的不纯的何阳。

“在家时你怎么懒怎么来,出来游山玩水倒是很积极。”林汜尘笑道。

江清月已经跟着爬了大半的山路,身体其实早就酸麻十分,可他实在是喜欢蜿蜒的山路,石块垒砌,层层而上,非常有野趣。

他喘着气,盯了一眼淡然自若的林汜尘,“我说你,就不怕别人看出来。”

“看什么?”

“你一个身体不好的病秧子,夫子不强求你跟着走前面,也不至于半口气都不喘吧,啊?”江清月手撑着膝盖,歇歇,又道:“何阳可一直盯着你呢。”

林汜尘往身后瞥了一眼,点了点头,丝毫不在意,“你说的也是,咳咳咳,我们再慢点。”

这装的也忒不走心了!

江清月懒得理他,哼哧哼哧继续爬山。

柳夫子一行并非在队伍最前面,江清月一股脑的往前走,不早不晚正巧赶上柳夫子点人作诗。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被点到的江清月脑袋一嗡,气儿都还没喘匀呢。还得端起和气的脸,笑眯眯问:“我若是作不出,吟诗一首可不可以呀。”

柳夫子心情颇好,拂须大笑,“自然,就当做考查功课,未尝不可。”

林汜尘在山路转弯处的下沿,他驻足,抬头便能听到上面的对话。

是什么时候,他对江清月有了不一样的感触。不只是与张曲琛所查到的李景明不一样,甚至是放在众人之中,他也挺与众不同的。

与其说他懒散懈怠,不思进取,倒不如说他淡泊恬静,襟韵洒落。

不远处落后几步的宋岭烟,也时刻都关注着林汜尘。她安静的窥视着,冷清自持。直到江清月走了,林汜尘要跟上去时,她才快步上前。

她嫣然一笑,开门见山道:“你喜欢他,是吗?”

明明笑着,话语里却无甚情绪。

原本想要追上江清月的林汜尘停下了脚步,转身一看果然是宋岭烟。他也不回答她,只看着在夫子面前努力维持微笑的江清月,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直接反问道:“那日马场姑娘说的话,是何意?”

宋岭烟笑笑,道:“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李家做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林汜尘惊诧回头,宋岭烟比他想象中知道的更多,他危险的眯了眯眼,心里百转千回,等着宋岭烟继续。

似乎是感觉到了林汜尘目光里的敌意,宋岭烟一转话题,依然笑道:“其实景明是我……好友,我们时常书信往来,是很好很好的挚友。你不必这样看我,为了景明的名声,作为好友总不会明目张胆的害了他不是。”

林汜尘暗自打量着人,之前他没有认真的看过这个万人瞩目的姑娘,只是大多关于宋岭烟的,都是从江清月的叙述里听到的,现在看起来,林汜尘才觉得宋岭烟的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气质。

和安静下来的江清月很像,或者是说,和张曲琛口中调查到的李景明很像。清冷如雪梅,恬淡傲气。

宋岭烟本身长得很是娇俏,眉眼弯弯笑起来很甜,可他见到的她,却更显温婉。

林汜尘眉间轻轻蹙起,未曾抚平。宋岭烟的话,他并没有尽信。

“林汜尘,你们身后一直有人跟着,请多加小心。”宋岭烟并不在意林汜尘信不信自己,她只是故意来和他说说话。

话罢,她以扇遮面低头笑着与林汜尘告辞,便像是寻常好问的学子一样跟去了柳夫子身边,听着夫子以自然为本,讲其中大道。

林汜尘不明其意,心里只觉怪异。

循着方向,一眼便看到了愤恨得咬牙切齿的何阳,他也正盯着这边。

闷头往前走的江清月,莫名其妙取悦了柳夫子,又被夫子拉着往前看山看水看花看草看瀑布!看一样作一首诗,都快被榨干了脑细胞!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身后的林汜尘了。

那一瞬,心里莫名突了一下,不安涌上心来。

他赶紧辞了柳夫子接下来看瀑布的邀请,往回去找林汜尘。

山路主干道只有一条,但小岔路却有两三条,指不定岔路之后还有岔路。江清月有点头疼,他已经回身走了有一段路了,却没有看到林汜尘的身影。

那点不安翻涌起来——何阳就跟在他们身后来着,怎么也没有看到!

情急之下,江清月从主路拐进了一条看起来宽了些许的岔路,林汜尘没有找到,倒是听到了何阳与那群小跟班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好像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些害怕,“何少,上次那姑娘又被弄死了。这回真要这么做么,林汜尘那家伙是柳夫子最心爱的弟子,要是出事了,我们真的还能……”

“把你嘴闭上,怕什么!”何阳一巴掌拍在那人的脑袋上,毫不在乎,“我舅舅可是琅城知州!再说了,学子失踪,罪魁祸首就应该找那个老匹夫柳远!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江清月在暗处听得牙痒痒,恨恨的骂了句,“该死!”

可何阳一伙人在这里,张曲琛带着林习珩在夫子之前,没有人被何阳找上,那林汜尘究竟去哪里了。

他小心翼翼的从来时的路悄然离开。

曲折转了几转,还没回到主路,江清月的路被一伙人给拦截了,正是何阳。

“给我抓住他!”何阳挥手让身后的人上。

江清月一瞬间有些许懵,怎么抓他做什么!来不及思考,他转身就跑,可对方人多势众,他还没有跑出去太远,心口要了命般抽痛起来。

直到他被捆住双手,江清月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抢了林习珩的剧本啊!

不是吧!怎么兜兜转转又要死了呢!

江清月两眼一翻,心口越气越疼。

其实何阳并不是笨,他明知自己与林汜尘身后,一个为官,一个有财,舅舅又是个见钱眼开的。林家素有威望名声,他要是真的动了林汜尘,是不会有好果子的。

可他自负啊!

知道又怎么样,他就是认为凭什么人人喜欢林汜尘,就连他看上的宋岭烟也喜欢他,那林汜尘就该死!在整个琅城,敢与他抢人的,都该死!

即便林汜尘死了,舅舅知道了又怎么样,还能不护着他这个侄子,护个外人吗?

何阳看着被压过来的江清月,得意的叉起了腰,“把人带去西边儿等着,给林四少爷送份大礼。”

林汜尘倒没有被何阳抓住,但势单力薄,他绕后的举动早被何阳的眼线察觉,甚至连他的行动路线都暴露无遗。

何阳率先去西边,守株待兔罢了。

在远处,宋岭烟垂眸。

“姑娘,要不要解救李公子。”丹云不只是跟在宋岭烟身边的侍女,更是聿澈精心从暗卫营挑选来保护她的。

她要是出手,下面那一群都得死。可宋岭烟却摇摇头,“你见过有病秧子能绕远路,这么及时赶回何阳后方的吗?”

她说的正是林汜尘。

“走吧,何阳要是早点反应过来,兴许还有得打。”宋岭烟不再多看,提步离开,不屑道:“可惜他自负过头。”

林汜尘要是真的喜欢上她的人,那必然不会叫她的景明哥哥出什么大事。打斗起来,小伤大抵是不会少了,可她不愿叫林汜尘毫发无损,也想让景明哥哥受点惩罚。

心上人呐,怎可如此就轻易忘了自己!

作为被挟持的江清月,恍惚了好一会儿,才从昏沉中逐渐苏醒。朦朦胧胧间,他好像看到了宋岭烟的身影,不过很快就不见了。

江清月本身不会功夫,何阳这厮还是警惕的给他下了迷药,量算不上多,堪堪留了些意识。

也许刚刚就是因为迷药,他眼花了。

江清月如此想着,还好还好,他早早让张曲琛寸步不离跟着林习珩,林汜尘也从一开始将书琴安排在林习珩那边照顾,孩子没有事,换他也不是不行。

好歹,他和林汜尘萍水相逢,顶多算个朋友吧。要不是这阴差阳错的红线,怎么着也绑不到一块。就算他死了,林汜尘应该也不至于像原书里那样扭曲,至亲仍在,尤有可思。

可是,他怎么好像看到林汜尘和何阳的人动起了手呢。

他去哪里了?

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江清月头里昏沉,眼神迷离,想要聚焦好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心口正疼,有人又一掌拍了过来,随后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朝着他的腿重重踢了一脚。失去力气的他就这么跪在了地上,膝盖的痛楚一瞬刺激了大脑。

江清月获得了一丝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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