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大典，在司仪长老沉稳而宏亮的声音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队队身着不同殿阁服饰的长老带着各自选中的新晋弟子，轮流登上那象征着传承接续的玉阶高台。

“拜——！”

司仪长老的声音如同号令，回荡在肃穆的大殿中。

身着崭新内门弟子服的年轻人们。

神情肃穆，向着面前的长老，深深鞠躬，行下庄严的拜师大礼。

“扶——！” 司仪长老再次开口。

长老们上前一步，或慈祥、或威严、或欣慰地伸出双手，稳稳扶起自己未来的弟子。

凌寒端坐于玉座之上，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幕传承的瞬间。

看着那些年轻脸庞上洋溢的光彩和决心。

她的唇角，不自觉地牵起了一抹极淡、却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场景，何其熟悉。

她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同样满怀憧憬，意气风发的自己，站在同样的位置，向着师尊行礼。

看着仙宗新一代的力量正在有序地凝聚、成长。

凌寒心中涌动着由衷的喜悦。

作为亲身经历过十年前那场浩劫的幸存者。

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异域魔族的可怕。

它们如同毁灭的化身，眼中唯有破坏与吞噬，所过之处，生机尽绝。

五百年来。

玄穹大陆一代又一代的修士，前赴后继地奔赴天外天。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成防线，才勉强将魔劫阻隔在外，换得大陆内部的喘息与安宁。

然而，十年前的魔劫，其惨烈程度远超以往！

那是一场几乎倾覆乾坤的灾难。

不仅云霄仙宗损失惨重，大陆上各大宗门亦是元气大伤。

无数被视为未来希望的核心弟子血洒天外天。

甚至连不少宗门领袖也在此役中黯然陨落。

仙宗宗主玄微道人，更是被魔王沧溟首徒任天行卑鄙偷袭，身受重创……

“仙宗代宗主，丹霞殿殿主岳峙！”

“宗门大比季军李知言！”

司仪长老洪亮的声音，将她拉回眼前庄重的典礼现场。

“大师兄也收徒了！”

坐在凌寒身旁的苏云岫难掩兴奋。

凌寒的目光投向玉阶中央。

大师兄岳峙依旧身姿挺拔如松，神色威严。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气质清秀，眼神内敛沉静的年轻男弟子——

李知言。

岳峙向来严肃，此刻目光落在自己首徒身上时，那刚毅的线条也柔和了一瞬。

他眼底深处蕴藏着一份沉甸甸的期许。

“拜——！”

李知言恭敬行礼。

“扶——！”

岳峙伸出宽厚的手掌，稳稳扶起弟子。

“礼成——！”

仪式完成。

李知言在司仪指引下，安静地坐到了原本属于丹霞殿主，此刻空置的席位之后。

凌寒与苏云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为大师兄得此佳徒的由衷欣喜。

“天工殿殿主苏云岫！宗门大比亚军林欣！”

“来啦！来啦！”

苏云岫几乎是立刻弹了起来。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灿烂笑容和迫不及待，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大殿中央。

稳稳站在了林欣面前。

她努力想维持一点长老的威严，但那飞扬的眉梢和亮晶晶的眼神，早已将她内心的激动暴露无遗。

凌寒心中不由暗暗叹息：

师姐啊师姐，在徒弟面前，你这性子可真是半点稳重都藏不住。

“拜——！”

林欣神色恭敬而郑重，向着苏云岫深深拜下。

“扶——！”

苏云岫几乎是立刻伸出双手，带着满满的热情和珍视，将林欣扶起。

“礼成——！”

仪式结束的瞬间。

苏云岫便喜滋滋地拉着林欣的手，仿佛得了什么稀世珍宝般，快步走回自己的席位。

林欣在经过凌寒座位前时，停下脚步，恭敬地向这位传奇师叔行了一礼。

这才安静地在苏云岫身后的位置坐下。

殿内短暂的安静后，司仪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宗门大比魁首，林烛——”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那尚未登台的身影之上。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终于。

轮到这位神秘的冠军做出选择了！

她会遵循传统，选择宗主之位吗？

还是会带来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林烛的身影出现在玉阶之下。

她大大方方地走到大殿中央，站在那万众瞩目的焦点位置。

没有半分拘谨，仿佛这庄严肃穆的凌霄殿，不过是她闲庭信步的舞台。

代宗主岳峙向前一步，声音沉稳：

“林烛，恭喜你夺得本届大比魁首。”

“依照宗门古制，魁首弟子，拥有自主择师之权。”

“你可选择拜入宗主门下。”

他目光扫过众长老的席位。

“亦可选择在座任何一位长老为师。请做出你的选择。”

林烛微笑着听完，那双灵动的眼眸眨了眨，扬声问道：

“代宗主，可以选择内门弟子为师吗？”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

“嘶……”

“什么？内门弟子？”

“她……她疯了吗？”

殿内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愕抽气声和嗡嗡的议论声。

无数道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困惑。

凌寒坐在玉座上，也不由得微微挑眉。

“咳！”

一声蕴含威压的清咳自岳峙口中发出。

如同无形的波纹荡开，瞬间压制了所有杂音。

大殿重归寂静，落针可闻。

岳峙看向林烛，声音依旧沉稳：

“宗门规条，并未禁止。但你的选择关乎道途传承，择内门弟子为师，于你修为进益，恐非明智之举。望你三思。”

“哦，好的吧。”

林烛像是得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答案，无所谓地点点头。

那随意的态度让不少长老眉头紧锁。

她终于转过身，目光缓缓扫过高台之上那些正襟危坐、气息渊深的长老们。

每一位被她目光触及的长老，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眼中流露出或期待、或紧张、或势在必得的光芒。

然而，林烛的目光并未在任何一位长老身上过多停留。

她的视线如同轻盈的蝶翼，最终，稳稳地落在了那个清冷孤寂的身影之上！

凌寒的心跳，在这一刻骤然漏跳了一拍！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林烛望着凌寒，嘴角噙着笑意，声音清晰地响彻大殿：

“代宗主，还有一个问题。这自主择师……对方，能拒绝吗？”

轰！

凌寒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下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她身上！

岳峙的目光也沉沉地落在凌寒的脸上，他沉默了一瞬，随即斩钉截铁地开口。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中：

“不能。此为宗门赋予魁首弟子的绝对权利。被择之师，不得拒绝。”

林烛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她不再看任何人。

目光牢牢锁住凌寒那双带着震惊、茫然甚至一丝恐慌的眼睛。

她声音清越，响彻整个凌霄殿：

“那么，我的选择是——”

她故意停顿了一瞬，这短短的一瞬，却仿佛被无限拉长，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凌寒长老！”

“嗡——！！！”

整个凌霄殿，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炸弹，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凌长老？！”

“我没听错吧？她选凌寒长老？！”

“天啊！这……”

难以置信的惊呼、激烈的议论、各种情绪混杂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空间！

长老们瞠目结舌。

弟子们目瞪口呆。

连那些闭目养神的老古董都猛地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凌寒！

凌寒彻底呆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她只是僵直地坐在那里，像一尊被冻结的玉像，连呼吸都忘记了。

“小师妹！小师妹！你听到了吗？！是选你！选你啊！”

苏云岫激动得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

她一把抓住凌寒冰凉僵硬的手臂，用力摇晃着。

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和喜悦而微微发颤。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不一样！”

凌寒被苏云岫的摇晃唤回了一丝神智。

她茫然地转动眼珠，看向大殿中央那个光芒四射的少女。

林烛正看着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真诚。

可那真诚背后。

是她身上那灼目得几乎要刺痛凌寒灵魂的、属于朝阳的光芒！

这光芒。

与她身处深渊的黑暗，形成了何其残忍的对比！

凌寒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紧。

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放在膝上的拳头捏得死紧，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请——凌寒长老，上前受礼！”

司仪长老洪亮的声音穿透了鼎沸的人声，在大殿中回荡。

“快去！快去啊小师妹！”

苏云岫用力推了推凌寒，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凌寒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仿佛带着冰棱，刺得肺腑生疼。

她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心绪和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刺痛感。

在无数道或震惊、或不解、或羡慕、或担忧的目光注视下。

她缓缓地、有些僵硬地站起了身。

议论的声音在她起身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扼住，渐渐平息下去。

整个大殿陷入一种近乎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清瘦孤寂的身影上。

凌寒的脚步，最终停在了林烛面前。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步的距离。

林烛脸笑容依旧，只是眼底深处，似乎多了些难以捉摸的认真。

“凌寒长老，请移步至此处。”

司仪长老指向玉阶上象征“师位”的特定位置，示意凌寒站过去接受弟子大礼。

凌寒却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刚刚平复的寂静：

“慢着。”

众人皆是一愣，不解其意。

连岳峙都微微蹙起了眉。

凌寒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

她抬起头，那双沉寂了十年的眼眸，着锐利而复杂的审视：

“你，要拜我为师？”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像冰层下的暗流。

“是。”

林烛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

林烛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

“这，需要理由么？”

“要。”

凌寒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她必须撕开这看似荒诞的选择背后的一切。

让林烛，也让所有人看清这选择的荒谬。

“你若想学无上剑道，我经脉尽毁，灵力枯竭，连一丝剑气都无法凝聚，如何教你？”

“你若寻求强大靠山，我修为尽失，自身难保，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如何庇护你？”

“你若渴求权势地位，拜入宗主门下，名正言顺，未来可期。”

“拜我为师，你能得到什么？”

她的话语像冰冷的锥子，句句扎在现实的骨头上，也扎在她自己千疮百孔的心上。

林烛静静地听着，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渐渐敛去，只剩下纯粹的认真。

她缓缓摇头，声音清晰而坚定：

“这些，都不是我要的。”

“那你究竟要什么？！”

凌寒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分，心脏狂跳如擂鼓。

林烛直视着凌寒那双充满挣扎、痛苦和不解的眼睛，沉默了一瞬。

然后，她红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要你。”

大殿再次哗然！

所有人都惊呆了！

凌寒如遭雷击，猛地后退半步，脸色煞白：

“荒谬！我拒绝！我不收你为徒！”

这是她最后的防线。

“你不能。代宗主方才已言明，规矩不可违。”

凌寒求助般地望向岳峙，眼中是无声的哀求。

岳峙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沉沉扫过，最终落在凌寒苍白的脸上：

“宗门规矩不可违逆。魁首弟子选定，身为长老，你责无旁贷！凌寒，上前——受礼！”

岳峙的话，如同命运之锤，砸碎了凌寒所有的侥幸。

“大师兄，我……”

凌寒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祈求，目光哀切。

林烛嘴角却勾起一丝的笑意，仿佛早已预料。

岳峙看向林烛的眼神带着责备，转向凌寒时软了几分，却依旧坚定：

“规矩，不得更改。”

这短短几个字。

抽走了凌寒最后一丝力气。

她沉默地垂下眼帘，如同被判刑的囚徒。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中，林烛再次开口，笑容狡黠：

“我有个提议，不如听听看？”

凌寒皱眉看向她。

“我们定个五年之期如何？”

“这五年，我随侍凌寒长老左右，学习请教。”

“五年后，凌寒长老视我表现，决定是否正式收我为徒，如何？”

众人皆惊！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宗门规矩不可改！”岳峙皱眉。

“哎呀，代宗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变通一下，皆大欢喜，不好吗？”

她眨眨眼。

“我赞成！”

苏云岫立刻高声附和，她不想让小师妹再继续难堪下去了。

“此法可行！”

“附议！”

其他长老也纷纷出声赞同。

须发皆白的太上长老更是捋须道：

“五年后，若凌寒长老仍不愿收，此徒便归老夫门下！”

话中之意，昭然若揭。

凌寒明白这些老家伙打的什么算盘——

五年缓冲，稳住林烛，最终这好苗子还是会落到他们手里。

岳峙眉头紧锁，目光扫过众人，终于沉声道：

“既如此……便依此议！五年之后，若林烛依旧选择拜凌寒长老为师，凌寒长老不得再次拒绝！”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目光锐利地看向凌寒。

太上长老捋须的手顿在半空，深深看了岳峙一眼。

凌寒沉默，不再拒绝。

司仪长老随即宣布大典结束。

人群如潮水般退去，带着各种议论。

苏云岫担忧地看了一眼呆立原地的凌寒，也只能带着林欣先行离开。

转瞬间。

恢弘的大殿变得空旷寂寥。

只剩下岳峙、凌寒，以及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的林烛。

“你先到殿外稍候。”岳峙对林烛说道。

林烛笑了笑，身形一晃，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不见。

“大师兄……”

凌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岳峙看着眼前清瘦倔强的小师妹，心中微疼，深深叹了口气。

他走上前。

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落在凌寒的发顶，带着安抚的力量：

“小师妹，委屈你了……但，宗门规矩如山，大师兄……亦有难处。”

他的声音低沉而疲惫。

凌寒抿紧了唇，将那份委屈咽了下去。

她怎会不知大师兄的难处？

十年前。

宗主玄微真人被任天行以淬了魔域剧毒的利剑偷袭，命悬一线！

好不容易才被回春圣手莫神医救回一命。

在听闻大陆上魔族伤人后，他让大弟子岳峙代掌宗门。

他自己则拖着伤体，下山清剿潜伏在大陆各处的余孽。

这十年来。

岳峙顶着内外压力，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又何尝容易？

岳峙目光看向殿外虚空，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神秘的少女。

“她……她跟在你身边，或许是件好事。至少她不会害你。”

他的语气带着某种笃定。

“……”凌寒沉默。

她明白大师兄的好意。

可她无法面对自己内心那份阴暗的自卑。

岳峙再次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和了些：

“好好跟她相处吧。五年时间，不过弹指一瞬。”

“那……五年后，她若还是执意拜我为师呢？”

凌寒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茫然和无措。

岳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正色道：

“放心。若到那时，我来教她。你只需挂个名头便好。”

“说定了？”

凌寒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说定了。”

岳峙郑重地点头承诺。

他笑了笑，目光深远，意有所指地低声道：

“不过，若她真能在五年后依旧选择留下……”

“那或许对你，对宗门才是最好的结果。”

留下这句让凌寒摸不着头脑的话，岳峙便带着她离开了空旷的大殿。

殿外平台上。

林烛果然等在那里，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的云海。

岳峙将凌寒带到林烛面前，神色异常严肃地对林烛说道：

“现在，我把小师妹交给你了。林烛，你可不许欺负她！”

林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

“这话……难道不该反过来对我说吗？”

她指了指看似清冷实则有些茫然的凌寒。

岳峙却不为所动，眼神依旧锐利：

“我并非说笑。”

林烛收起了玩笑的神情，虽然嘴角仍带着笑，但眼神认真了许多：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她？”

岳峙这才转向凌寒，语气柔和但同样郑重：

“小师妹，若她真敢欺负你，不必忍让，立刻告诉我。”

凌寒更加困惑了。

不明白大师兄这如临大敌般的托付是何用意。

怎么感觉……像是把她托付给了一个“危险分子”？

岳峙却不解释，只是深深地看了林烛一眼。

随即身形一晃，竟如同逃也似的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那速度，简直像是怕被什么东西追上！

凌寒看着大师兄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满心疑窦。

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走吧，凌寒长～老～”

林烛那带着笑意的、拉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凌寒的思绪。

一只温热柔软的手，不由分说地牵住了凌寒微凉的手掌。

“诶？等等！”

凌寒下意识地想挣脱。

林烛却握得更紧，顺势一拉，直接将有些僵硬的凌寒拉入自己怀中！

另一只手环过凌寒的腰肢，牢牢固定住她。

“抱稳了！”

林烛轻笑一声，腾云驾雾，向凌寒府邸所在的清寂峰飞去！

凛冽的风吹乱了凌寒鬓角的发丝，也吹得她心绪更加纷乱。

背后是林烛温热坚实的触感。

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淡淡的，如同阳光晒过青草般的清新气息。

凌寒的身体僵直着，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