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临近末尾,岳知微起床赶地铁的时候感谢上苍让时间过得这么快。
路成蹊仍旧只在吃午饭左右的时间点出现,但是两人四目相对时,岳知微不会再觉得尴尬,他那‘生人勿进’的疏离感和冷漠感渐渐的不再那么强烈了。
不过他还是那么挑剔!
他坐在餐桌旁,看到摆好的饭菜中,有道小炒肉里有姜丝,转头朝阳台晾衣服的岳知微喊道:“岳知微。”
岳知微应了一声,熟练的脱下塑胶手套走过来,拿起早已摆好在盘子中的用来挑出路成蹊不喜欢吃的食物的筷子走到路成蹊身边。
以前吃小炒肉没挑剔过啊,今天又是他的心血来潮了,她想。
岳知微拿起筷子,问路成蹊:“路先生今儿是看什么不顺眼啊?”
路成蹊的目光从炒肉里的姜丝上挪到岳知微的脸上,嘴角似笑非笑:“挖苦我。”
岳知微微笑着看他,笑容是训练好的不带真感情的笑:“没有,不是。”
路成蹊双手抱胸,眼波中似乎什么都没有,但又似乎多了一点从前没看见过的色彩,些微的,轻轻一缕,叫幼稚的东西。
七夕之后,二人的关系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他挑剔菜中有不想吃的作料或配菜时,岳知微会乖巧的笑着帮他挑去不喜欢吃的作料和配菜,只是她的笑不再是以前机械的、无感情的笑,是习以为常的、明了的笑,或许还有点打趣的意味。
他说:“你这笑比以前好看多了?”
勤快夹姜丝的岳知微,抬头看了路成蹊一眼:“以前那是害怕路先生。”
“我以前让你很害怕?”
岳知微说:“是啊,特别第一天看到路先生时,感觉那样子能吃人。”
路成蹊觉得有趣,看着她,又问:“既然害怕,那我吃饭的时候你一直盯着看,是有什么想法?”
岳知微将姜丝挑完了,放下筷子,眼睛看着路成蹊,说:“我本来想找出路先生吃饭的习惯。”
路成蹊也有点好奇了:“找到了吗?”
岳知微说:“一点点,路先生写作不顺利时,离开书房就低着头,脚步很沉重,要吃些清淡的。可是如果路先生写作顺利,会在下楼前扭扭脖子,脚步轻快,吃一顿微辣微酸的食物,路先生不喜欢吃太辣太酸的食物,豆腐如果是煮的就不会吃,煎的因为我还没有做过,所以不知道。但是呢,路先生也不总是这样的,所以严格来说,我并没有找到路先生的生活习惯,这些只是偶尔出现的生活习惯。”
路成蹊说:“豆腐煮出来的筷子夹不起来,容易四分五裂的,看着不好看。”
岳知微点头。
路成蹊玩心陡起,嘴角一抹坏笑,问:“以前有位阿姨甩手走时说我喜怒无常难伺候,你觉得呢?”
这是个送命题!
岳知微无谄媚之态、无愤怒之状,微微想了想之后,认真诚恳的回答他:“路先生的情绪变化在于写作的顺不顺畅,刚来的几天我确实有点晕头转向,有点气闷,但是路先生的要求,也不是太过分,也只有在吃饭时会提要求,而且重做一道菜也不费时间。已经适应了。”
路成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是吗?好,那我问你,我是不是挑剔的人?”
岳知微诚恳且又有求生欲的回答:“是,但是你有权利。”
路成蹊又问:“我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岳知微认真回答:“偶尔,但在人类的承受范围内。”
路成蹊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却要克制的样子。
趁着路成蹊肯坐下和她说话的时候,岳知微心里压着的问题不得不问了:“路先生,八月就快要完了,楼上的卧室和客房我听你的话只打扫了一次,书房一次都没打扫,到了月底真的不需要清扫吗?”
路成蹊立刻严肃,说:“客房随便你打扫,卧室这个月我虽然没怎么去睡,但到月底你开学前一天时得好好打扫一下,至于书房,再过两天我会告诉你该怎么打扫。”
岳知微点头:“好的。那楼下的房间随我打扫。”
路成蹊说:“嗯,安静点。”
岳知微说:“好。”
路成蹊正要开口说什么,忽门铃声兀的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岳知微跑去开门,见到是一位穿着红色长裙,挎着银包,烫了大波浪卷发,身材曼妙、性感美丽的大姐姐来家,很有点意外。
大姐姐见到她,微微一笑,问:“你是岳知微同学吧。”
岳知微答:“是的,请进。”
路成蹊见到这位美丽姐姐就想立刻上楼,这位美丽姐姐见他要跑立刻大喊:“小弟!站住。”
路成蹊无奈的坐回餐桌。
岳知微幸灾乐祸的看着路成蹊,觉得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这人也有害怕的人?啊哈哈哈哈!
路成蹊瞥眼见她跟在自己姐姐身后,两眼发光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在克制着自己,心知她一定在偷乐!
美丽姐姐见桌上饭菜未动,有个盘子里只有姜丝,便偏头问岳知微:“你们还没吃午饭呢?”
岳知微点完头就看到路成蹊阴沉沉的双眼盯着自己,心里打了个冷痉。
美丽姐姐笑着拉起岳知微的手,让她脱了围裙坐下一起吃。
岳知微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菜冷了,我去热一下。”
美丽姐姐坐到路成蹊身旁,对已经重新热了菜端上来的岳知微说:“我叫路成韵,初次见面,岳同学,你好啊。”
性感迷人的笑容,亲切的问候,岳知微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一见钟情了。
她回以她灿烂的笑容,真挚的、明媚动人的笑容。
“路姐姐,你好。”
路成蹊第一次看见岳知微这样笑,和面对他时笑的笑容完全不一样,活的、充满朝气的、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
路成韵硬是拉着岳知微坐到她身边,帮她脱下围裙,命令她坐下一起吃。
第一次和路成蹊同桌吃饭,岳知微浑身不自在,而且她还在担心煮的饭够不够吃。她小心翼翼的端起碗吃饭,菜也不敢夹,只能扒白饭,还不能扒太快,怕饭不够三人吃。
路成韵把菜都尝了,夸岳知微:“岳同学,好厨艺!”
岳知微笑:“谢谢,只是我只能做些家常小菜,大菜就不能做了。”
路成韵说:“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我是厨房的东西不能动,一动就坏,以前心血来潮想要学做菜结果失败了就再不进厨房了,对了,这么好的手艺,是谁教的?。”
岳知微老实回答:“奶奶。”
路成韵是聪明人,听到岳知微说是奶奶教的时候就打消了要继续问岳知微家事的念头了,转而问道:“这些天来,路成蹊都是一个人吃饭吗?”
岳知微点头。
路成蹊若有所思的看着岳知微,他想起在博释询问张容岳知微的家庭情况时,张容说每次她问起岳知微的家庭时,岳知微只回答她‘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这一句。现在又听她说厨艺是奶奶教的,有些事好像不用说就明白了。
路成韵问岳知微:“他就没让你和他一块吃饭?”
岳知微笑:“这本来就不该在一桌吃的。”
路成韵微微发恼,看向路成蹊:“本来你就不喜欢接触陌生人,现在家里有人了你还把人当空气啊!她是头上张角了还是有刺啊,小弟,再这样下去,二姐我会合理怀疑你有抑郁症啊!”
路成蹊说:“她只是来收拾家务煮饭的。”
路成韵拿出长姐的气势说:“我知道,但是一起吃饭,和她说说话也是可以的啊,你要再这么下去,爷爷就会安排你的婚姻大事了,虽然二姐是站在你这边的,觉得结不结婚无所谓,自己一个人最自在,但是爷爷可不这么想。虽然我也不是说要让你去外面风流潇洒,而且这是不可以的,但是你总得关心一下你自己,关心一下你这个家,之前碗橱里有个玻璃碗你都不知道。”
路成蹊理直气壮的说:“厨房归岳知微管,和我无关,多个碗就多个呗。”
岳知微听二人说话,听到说玻璃碗的事,明白是路成韵发现的碗。
路成蹊说声吃饱了就上楼去了。
路成韵看着路成蹊的背影,气得脑壳疼。
岳知微等路成韵吃完后收拾碗筷,厨房忙完要去收拾杂物间时,路成韵拉着她到阳台吹风。
路成韵的发丝随风飞扬,美艳动人。
岳知微绑着高马尾,发尾偶尔随风打到脸上。
路成韵倚着栏杆盯着身边的岳知微看,高马尾,宽松的体桖把好身材都掩盖住了,同样宽松的休闲裤也把翘臀掩住了一半,一身休闲,眼中朝气蓬勃,她问:“身高多高呀?”
岳知微说:“我一米六七。”
路成韵说:“比我高两厘米,我一米六五。”
然后路成韵又看到岳知微白皙的双手,问:“煮饭不伤手吗?”
岳知微说:“带着塑胶手套不怎么伤,没有起茧子。”
路成韵又问:“我这个弟弟难伺候吧?”
岳知微说:“有一点点,不过在能承受范围内。”
路成韵笑:“他可挑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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