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虽然是弄回家了,但新的麻烦事接踵而至,陈庭桉犹豫着要不要帮花如是换衣服。
不换吧,其实也不影响什么,就是睡得不怎么舒服,就是会把床单被□□脏,换吧又有说不上来的诡异感,给前女友换衣服,怎么想怎么都别扭。
如果刚才苏醒没和自己说那番话,也许自己还不会那么纠结。
苏醒说:“都分手了,你还巴巴赶过去干什么,直接让她睡田田家多好,说不定俩人经过今天这一晚,忽然发现对方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真爱,今年结婚,明年猫狗满堂,后年子孙绕膝,大后年…”
“大后年就被猫猫狗狗吃破产,一家几代流落街头,拿着快板沿街乞讨,这点本事也是没白学,全都能用上,或者直接撂地演出,回归传统,挺好。”
苏醒说:“你这人就是嘴硬,放不下就说放不下,又不丢人,我直到你心里不舒服,但当时人家亲妈都住院了,你叫人家怎么办?”
“我从来没说过让她在和我家人之间选择我,恰恰相反,如果她没有选择家人的话,我才会觉得她不值得我爱,一个连家人都不在乎的人,还会在乎我吗?
她完全可以留在家里照顾妈妈,并时不时发点消息给我,这两件事又不冲突,我想要的只是她的态度,想要她对我有信心。
这才刚发生一点小事,就临阵脱逃了,我不觉得我们能一起走过未来几十年风风雨雨的,既然不能,那还是早点分开的好。”
苏醒说:“可是你还惦记着她不是吗,她也惦记你,两个彼此喜欢的人就应该在一起啊。再说了,谁能保证自己不犯错误?
古人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1],她知道自己错了,也已经改了,这不就是她的态度吗?”
“古人还云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了解花如是,但我了解我自己,信任消失的话,就很难再恢复了。”
苏醒说:“那如果她真心悔过了,也让你看到她的诚意、她的改变了,你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愿意吗?
现在真的不知道。
也许愿意,也许不愿意。
也许不坚定的不愿意,就是愿意。
同样的,不坚定的愿意,就是不愿意。
“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再帮你一次,以后…”
说到以后,陈庭桉忽然又想到明天开会的事,改本子是她和苏醒负责的,之后排练是各队队长负责,所以作为队长的花如是,明天也得参加会议。
可她现在这样,明天怎么去开会?带酒上台是行业大忌,所以,喝酒不上班,上班不喝酒,是她们单位的铁律,谁也不能违背,包括她和苏醒。
不参加会议,就没办法主持后续的工作。
陈庭桉叹了口气,学生是自己选的,自己不操心谁操心,“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了,我也不是每次都能给你善后的。”
陈庭桉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苏醒,“等会拉群的时候,别拉花如是了,这几次彩排由我负责,让那孩子直接来找我吧。”
苏醒几乎是秒回,“收到。”
一说到工作,大家就会变得格外客气、格外生分,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别走,陈老师,”花如是拉住陈庭桉的衣袖,使劲晃了晃,“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嘛?”
陈庭桉没有推开花如是的手,但也没回头看她,“你先把衣服换了,最好再去洗漱一下,我明天还有工作,就不在这陪你了。”
花如是从后面环住陈庭桉的腰,将头在她的腰侧蹭了蹭,“陈老师,我真的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我不应该在你住院的时候和你分手,不应该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应该留下来和你并肩战斗。
看在我已经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份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
花如是酒量还不错,就算喝醉了脑子也是清醒的,说起话来还算有条理。
这次她是故意把自己灌醉,好制造和陈庭桉相处的机会的,陈庭桉要是走了,那她就白把自己灌醉了。
虽然陈庭桉不怎么喜欢她喝酒,但是有的事总得有个契机才能进行下去,她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只能出此下策,毕竟下策也是策,也凑活能用。
“你先放开我。”
“不放。”
“放开。”
“不放。”
“那边还在录着像,你现在这姿势不得体,换个儒雅的,我可不想有这么一段黑历史流露出去。”
“……”
“哦。”花如是不情不愿放开手,十分幽怨地看了眼镜头,越看越觉得碍事,更碍事的是陈庭桉的偶像包袱,工龄都二十几年了,怎么偶像包袱还是这么重?不嫌沉吗?
“你以前不是总和我说,是人都会犯错误,认识到错误再改过来就好,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你说,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陈庭桉点头道:“我承认,话是我说的,但我说的是你在舞台上的时候,不是那件事,舞台上瞬息万变,可控部分很多,不可控部分更多,我们只要尽力就好,没必要渴求完美。”
陈庭桉点头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发黑,有些喘不上气来,还伴随着阵阵的耳鸣,也顾不得儒雅不儒雅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花如是一把拧开床边那瓶饮料的瓶盖,直接塞到陈庭桉的嘴里,“来。”
在失去意识之前,陈庭桉凭着本能反应喝了几口饮料,连花如是什么时候把瓶子拿走的都不知道。
为了能快点拧开瓶盖,花如是特意练了好长时间,塞糖的动作也练了好久,但还是比拧瓶盖慢好多,以她的速度,等她把糖塞进去的时候,只怕人已经昏迷了。
万一昏迷时糖卡住了,那就更麻烦了,所以思来想去,花如是还是决定选择喂饮料这个方法,虽然效果稍微差了一点,但安全更重要。
花如是不敢乱动陈庭桉,怕火上浇油怕雪上加霜,只是坐在陈庭桉旁边,用胳膊环住陈庭桉,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避免她滑下去的时候撞头。
“谢谢你。”恢复意识后的陈庭桉,忽然觉得很累,可能是因为最近一直连轴转,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冷不丁放松下来,疲惫感就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不用谢,你还是得好好吃饭才行,你已经够瘦的了,不用再减肥了。”花如是心里暗自高兴,高兴陈庭桉没有一恢复意识就立马推开她。
她承认自己是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但这种心爱之人近在眼前的感觉,非常美妙。
“嗯,我知道,谢谢你的关心。”陈庭桉往后面挪了挪,背靠着墙,胳膊环在膝上,头稍微挪了挪,换了个舒服些姿势。
花如是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她每次身体不舒服,闻到这个味道都会觉得好受些。
为了能早点恢复,为了明天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再最后再放纵一次好了好了,就这一次。
花如是在这边诚心悔悟,比向神使忏悔还虔诚,但那边的陈庭桉早就睡着了,这一晚上折腾下来,她终于还是强制关机了。
“晚安,陈老师,好好休息吧。”同一个姿势维持时间长了,花如是胳膊麻麻的,但她又舍不得破坏现在的氛围,不想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稍微动一下就会吵醒陈庭桉。
自己只有在陈庭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在她睡着的时候,才能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靠近她。
田田说:“你们的问题在于,陈老师对你的信任下降了,而且消失的信任很难找回,你用这种方法,只会让她对你的信任消失的更多。
我建议你还是好好和陈老师谈谈,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过不去那道坎,我和阿醒会尽全力帮你的,但我们只能起辅助作用,你也不要对我们又太大的期待。
而且你嘴上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用,道歉和忏悔只是第一步,后续的实际行动才是最重要的。”
花如是轻轻握住陈庭桉的手,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如果不先尝点甜头,不给自己找点盼头,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也没有勇气,走过追妻路上的风风雨雨。
早上九点,苏醒再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陈庭桉已经在改稿子了,“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你来这么早,花如是的酒不是白喝了?”
花如是跟田禾方说“陈庭桉大清早就没影了,也不知道到底干什么去了”的时候,苏醒正在跟田禾方讨论陈庭桉和花如是的事。
田禾方是听话cp的超级大粉,苏醒不是,她只是单纯想让陈庭桉幸福,不管是以朋友,以姐姐,还是以合伙人的身份,她都希望陈庭桉能幸福。
田禾方看完消息琢磨着,陈老师这大清早的能干什么去?是不是下楼吃饭去了?
田禾方不知道陈庭桉干什么去了,苏醒来能不知道吗?有工作拴着她,她还能去哪儿?只能是来上班了呗,所以她也就紧忙过来了。
过来给陈庭桉送温暖,顺路奶好每一口,“也不能说是白喝了,至少排练这个麻烦事甩出去了。你吃饭了吗?”
“没胃口,吃不下。”陈庭桉把卫衣的帽子戴在头上,又戴上耳机,趴在桌上,把自己改过的稿子,推到苏醒面前,“你先看看,有不合适的地方咱们再议。”
引用:
[1]《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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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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